“證據一，相同素材目錄，清戀對該素材享有著作權......”
“證據二，證人證言......”
張明洋坐在原告席上看著許段然發言。
雖然他們已經一起出席很多場官司，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大小姐在沒有蔣雯的幫助下一個人和法官溝通。
2010年左右的律師行業和未來大為不同。
那時候律師很少，只要懂行，就算沒律師證也一樣幹。
雖然今天趙榮晨根本沒來，屬於缺席審理，難度大大降低。
但法官在瞭解桉情時詢問的某些問題依然十分刁鑽，畢竟桉件的訴訟標的太大，需要謹慎處理。
不過第一次自己獨立發言的許段然身上並未出現任何慌張，相反，她非常從容。
一字一句說的滴水不漏，法官問的任何事情都沒難倒她。
張明洋用餘光看向蔣雯，發現這位專業律師在看到許段然的表現時也頻頻點頭，看起來相當滿意。
在法官瞭解完桉情並把所有證據拿到手之後，他一敲法槌宣佈暫時休庭，擇期宣判。
開庭結束，法官也終於收起嚴肅的表情，臉上露出笑容。
“蔣學姐，你這助理找的不錯啊，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只要一上庭，連話都不會說了。”
不僅是蔣雯，就連這場官司的法官都對許段然非常滿意。
“現在的年輕人可都比咱們那時候厲害，看到我身邊這位沒？他就是清戀科技的張總。”
法官打量了一下張明洋，露出驚訝的神色：“是嗎！”
他也很意外，本來以為眼前的年輕人只是公司裡某個處理這件事的小職員，沒想到竟然是老闆。
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前半輩子都白活了。
幾人打過招呼，有些懷疑人生的法官帶著證據離開法庭，只留下書記員和他們對筆錄。
“原來你們認識啊？”張明洋問道。
蔣雯一邊在每一頁上簽字一邊說道：“上大學時候的學弟，我們那幾屆基本全留在臨江，所以都認識。”
聽完蔣律師的解釋，張明洋已經能想象到，這些表面上看起來公事公辦的法官和律師，私底下其實全是一個學校的同學。
兩人正在閒聊的時候，一隻冰涼的小手突然伸進他的衣服裡，嚇得他一激靈。
想都不用想，敢做出這種動作的只有許段然。
轉過頭，許段然正調皮地朝他眨眼睛。
張明洋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強忍從柔軟肌膚上傳來的寒意，片刻後，這只冰涼的小手終於暖和過來。
許段然表面上從容不迫，但心裡卻非常慌。
她平時雖然經常和蔣雯一起出庭，蔣雯也有意培養她，但獨立和法官溝通還是第一次。
而且今天完全是意外，事先根本沒溝通過。
蔣律師一副“全都交給你”的信任模樣，許段然也只好硬著頭皮頂上去。
還好今天是缺席審理，沒有被告律師。
不然的話，在雙方質證階段，只要對方律師稍微攻擊她一下，她估計會連話都說不出來，許段然能預見到。
今天的庭審圓滿結束也是幫許段然邁過一個坎，下次要是再讓她一個人發言，就不會這麼緊張了。
還好張明洋就在身邊，剛一結束，她就馬上尋求安慰。
直到剛才把手伸進壞人的衣服裡，還忍不住微微顫抖。
感受到炙熱的體溫後，她才終於安心，心裡那塊一直懸著的大石頭也終於落地。
見蔣雯在筆錄上簽完字，許段然連忙把手抽出來，一臉正經地上前幫師父收拾東西，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張明洋無奈一笑。
剛想誇他們的大小姐終於成熟一點，現在看來，還是有些沒擺脫小孩子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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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成長還是有的。
想起中學時代按那個冰冷的舞蹈女神，和現在的許段然簡直判若兩人。
要不是一點點見證她的成長，張明洋肯定不會相信現在面前站著的是過去那個性格彆扭的大小姐。
“感覺再過一段時間你都可以獨立處理一些小桉子了。”蔣雯誇讚道。
“我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呢，剛才我緊張得不得了。”在師父面前，許段然實話實說。
“這才第一次，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蔣雯看許段然越來越滿意。
她從業這麼多年，一直沒帶過徒弟，主要是覺得麻煩。
要是所有徒弟都像許段然一樣好，她覺得帶徒弟好像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只可惜，眼前這位小徒弟家境特殊，她不可能一輩子從事律師行業。
他們幹律師是為了生存，人家是為了體驗生活，終有一天是要回去繼承家業的。
想到這裡，蔣雯的無奈化為一聲嘆息。
“怎麼了師父，有什麼事嗎？”許段然關切地問道。
“沒事，就是突然覺得年輕真好。”
等三人離開法庭，一直在門外候著的李承翰連忙跑上前來。
作為證人，需要他的時候法官會傳喚，不需要他的時候，他只能在外面等著，不能旁聽庭審，所以法庭裡發生了什麼他其實並不知道。
“蔣律師，我會坐牢嗎？我已經積極作證了啊！”
李承翰的聲音非常焦急，因為害怕，表情也變得有些扭曲。
在法院外面等待的這段時間是他最煎熬的一段時間，門外站著的法警更是加深他的恐懼。
普通人不遇到什麼事的話，基本不會來法院這種地方。
李承翰就是第一次來，走廊裡的冰冷感讓他窒息。
蔣律師搖搖頭，露出職業假笑。
見到對方搖頭，李承翰一下子就看到希望，結果還沒等他高興兩秒鐘，蔣雯的話就讓他再次跌落谷底。
“這不好說，主要看有沒有人追究你的責任。”
聽到這話，李承翰馬上回過味來，轉向張明洋說道：“張總，張總，我真的知道錯了，都是我不對，我......”
張明洋實在看不下去，出聲打斷：“回去找趙總吧，現在只有他能幫你。”
他對眼前的李承翰完全無感，要不是這檔子事，他都快忘記還有這號人。
讓他回去找趙榮生也不是他亂說的。
張明洋可以不追究，但趙榮晨肯定不會放過他，現在能救他的只有趙榮生。
這位並未給他造成什麼麻煩，甚至還因為自己的愚蠢，誤打誤撞幫了他一個小忙。
念在曾經也算是清戀的一員，張明洋給出最後的忠告。
說完，他帶著蔣雯和許段然轉身離去，只留下站在原地愣神的李承翰。
一聽到“趙總”兩個字，他的身體便不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
他現在既沒有面對趙榮生的勇氣，也不敢再追上張明洋。
李承翰癱坐在椅子上，久久才緩過神來。
要是當初留在清戀就好了......
......
從法院出來後，許段然心情大好，她甚至直接當著蔣雯的面就挽上張明洋的胳膊。
蔣雯見狀不禁莞爾，心說這小丫頭現在是越來越不把她當外人。
以前還裝作是“哥哥妹妹”，現在直接不裝了。
等回到律所，蔣雯直接以“你馬上就要開學”為由，給小徒弟放假，讓她回去好好準備，別耽誤學業。
許段然假裝為難一下，最後還是跟著張明洋離開。
她也很想留下來繼續工作，但身體就是不受控制地想往外走。
都是身體的鍋，絕對不是因為她想和壞人一起出去玩！
“你下午沒什麼事吧？”上車後，許段然還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突然意識到，除了工作外，還有一件讓她不得不在意的事。
那就是夏星若。
許段然並不知道夏星若現在在哪，只是猜測她可能已經回到臨江。
她以為只有自己能在假期的時候陪著壞人，卻沒想到她會提前回來。
有時候她感覺夏星若好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作為男朋友，張明洋在任何地方都表現完美。
但現實就是現實，她總要面對現實。
張明洋自然沒聽出大小姐的弦外之音，只當她是怕自己下午還有工作。
“本來是有的......”說完，他話鋒一轉：“但上次答應幽幽帶她去你學校看看還沒時間去呢，不如就今天下午。”
他完全是在逗大小姐。
張明洋本以為今天會在法院和趙榮晨扯皮一整天，所以早就把所有事情都推了。
結果沒想到竟然不到一個小時就解決，下午的時間自然就空出來。
聽說壞人下午能陪自己，許段然暫時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催促壞人趕緊回去接幽幽，並給李珠打電話，說中午不用給妹妹做飯。
回到家，許段然順便拿上開學要用的東西，她打算直接送到寢室，這樣就不用額外再跑一趟。
許林幽知道要去姐姐的大學玩，一下子就來了興致，看見還有姐夫陪著，更高興了。
她站在衣櫃前，挑選一會兒出門要穿的衣服。
自從許段然開始照顧妹妹，許林幽的衣櫃裡多出很多可愛的童裝，不再是滿衣櫃的黑白配色，終於有了點小孩子感覺。
大小姐也回到房間，脫下一身職業裝，換上平時的衣服。
兩姐妹一起下樓，等在樓下的張明洋在看到大小兩個美女後，一下子眼前一亮。
許段然穿著一件米白色針織衫，下半身則是一襲長裙，在長裙下面，傲人的大長腿依然露出一截小腿，即使是長裙也蓋不住。
從夏天開始蓄起的長髮如今已經長到腰肢，三千青絲更為她身上添了幾分溫婉的氣息。
張明洋把衣架上的風衣遞給大小姐，吐槽道：“不怕冷是吧，美麗凍人？”
相反，許林幽穿的就很暖和。
“看我們幽幽多懂事，誰冷誰知道。”
許林幽穿的毛絨絨的，帶上帽子以後好像個可愛的小動物。
“但是很好看啊！”許林幽為姐姐辯解：“姐夫，姐姐現在是不是很好看？”
張明洋摸著下巴假裝思索：“嗯，馬馬虎虎吧，是比平時好看一點。”
許段然穿好外套，走到壞人身邊主動牽起他的手：“怎麼？我平時不好看啊。”
雖然是牽手，但大小姐卻在張明洋的手心裡輕輕擰了一下，弄得他心裡癢癢的。
張明洋把兩人的手舉到許林幽面前，讓小姑娘看到“罪證”。
“你看看，哪有像你姐姐這樣威脅別人讓別人說她好看的！”
許林幽見狀也抓住另一只手，和姐夫據理力爭：“姐夫明明就覺得姐姐是最好看的，不用她威脅你。”
被戳穿的張明洋毫不在意，他拉上一大一小兩個美女朝著門口走去：“走，出發！”
至於許段然究竟好不好看這件事，很快就被翻篇。
在車上，張明洋滔滔不絕地和許林幽分享臨江大學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有什麼景色。
聽著聽著，許段然發現會壞人知道的竟然比自己還全，有些地方她都不知道。
上學期她一直走讀，所以並沒有太多時間逛校園。
臨江大學很大，但她只在寢室，教學樓，校門口之間三點一線。
許段然突然想起，開學的時候也是這樣，張明洋只看了眼地圖，就知道要帶她去哪裡報到。
良久後，她得出一個結論。
上學期張明洋肯定偷偷去學校看過她！開學前在臨江那段日子，他也提前去臨江大學踩點。
許段然並未開口詢問，只把這些小甜蜜留在心底。
什麼啊，原來你還一直喜歡我啊。
她也能明顯感覺到，張明洋一直沒辦法割捨自己，不然她也不會這麼輕易得手。
姐姐在這裡幻想著完全不存在的事情，妹妹則在那邊聽姐夫講大學生活聽的入迷。
就算許林幽再成熟，她也只不過還是個小學生。
對於小學生而言，大學生活的自由有著無窮的魅力。
“等你上了大學就可以開始談戀愛，我們家幽幽這麼漂亮，肯定會有很多男生追求你，到時候你可得好好挑挑，擦亮眼睛，別讓壞男人騙走嘍。”
比如他這樣的，他就一下騙走兩個學校的校花，還想著三人成行。
“那些小男生都太無聊了。”許林幽不屑地說道。
平時在學校的時候，她從來都不和同齡男生接觸。
在她看來，這些小男生實在太幼稚，做出來的有些事情簡直匪夷所思，讓人無法理解。
她怎麼可能和那些男生談戀愛？
見小姑娘認真的模樣，張明洋忍俊不禁。
說起來也是，同齡男生本就比女生成熟晚，許林幽這麼成熟，肯定會覺得那些小屁孩幼稚。
“等他們上大學的時候就不這樣了。”
小時候覺得和女生玩很丟人，長大以後才知道自己錯過什麼。
聽完姐夫的描述，許林幽還是對那些小男生不感興趣。
她想了想，自己就算找男朋友，也一定要找個像姐夫這樣成熟可靠的！
十一歲的許林幽就這樣形成自己初步的擇偶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