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洋請客吃飯的地方是一家高檔的自助餐廳。
這地方不是他找的，是若若姐幾個室友提議要來的。
他們一行一共六個人，進入餐廳後，周思瑩以為的座位順序會是她和郭雪坐在一起，然後兩對情侶坐在一起。
結果是張明洋和夏星若很自然地坐在一起，另一對看起來好像是情侶的白半夏和楊景鑠卻分別坐在這兩人身邊。
八卦之魂在她心中熊熊燃燒，一旁的郭雪倒是無所謂，她看著手裡的選單，想著一會兒要吃什麼。
“挑貴的點啊，咱們今天可得吃回本。”張明洋提議道。
“明白，明白，什麼貴來什麼。”幾人中，周思瑩響應的最積極。
剛上大學那會兒，她就聽說過這家自助餐，想來吃，但苦於實在太貴，吃一頓的價格都夠她買一整套化妝品的，所以一直都沒機會來。
沒想到今天室友的男朋友給了她這個機會。
八卦什麼的一會兒再說吧，現在還是吃比較要緊。
幾個女生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地點菜，討論什麼貴，點什麼能吃回本。
張明洋則神秘兮兮地湊到雞哥旁邊，捂著嘴小聲問道：“咱雞哥什麼時候成娘們了？怎麼還帶個紅圍巾。”
別人沒注意，但是他注意到了。
早上一起出發的時候，雞哥只穿一件單薄的外套，等再見面脖子上已經帶著紅圍巾。
看做工，應該是某位一針一線織的。
楊景鑠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竟然有點不好意思，眼神也躲躲閃閃：“沒什麼，我就是突然覺得臨江今天好像有點冷，得多穿點。”
“那現在屋裡面不冷，你圍巾是租來的啊，還不摘下來。”張明洋調侃道。
楊景鑠這才注意到在室內帶著這麼一條厚實的圍巾好像確實很奇怪，終於捨得把圍巾從脖子上摘下來。
摘掉圍巾的同時，他下意識往白半夏那邊看了一眼。
投過目光的瞬間，他發現少女的眼神片刻躲閃，趕緊重新回到選單上。
張明洋會心一笑，看來這就是白半夏想送給雞哥的東西。
“你什麼時候這麼純情了，我怎麼不知道。”張明洋見狀，繼續打趣雞哥。
“點菜，點菜，我都餓了，中午沒吃飯，就等著晚上這一頓呢。”楊景鑠趕緊轉移話題。
女生們點的菜品陸續上齊，不過其中有很多甜品，看似做工精美，但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吃回本的樣子。
張明洋沒怎麼吃東西，而是拿起一盤蝦放在面前，帶上一次性手套開始剝蝦。
起初大家都沒在意，直到他盤子裡面的蝦越來越多。
等剝完一整盤，他找一根快子，把蝦穿在一起，遞到夏星若面前：“給你吃。”
“小雪，我也要！”見到這一幕，周思瑩瞬間覺得手裡的羊排不香了。
“我自己還夠不上吃呢。”郭雪拒絕了周思瑩。
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別人剝完的蝦不好吃，吃蝦還得吃自己現剝的。
夏星若接過這一根完全由蝦肉組成的串串，第一時間是先遞到學弟嘴邊：“你先吃。”
張明洋也配合地吃下第一口。
喂學弟吃完，她拿回來自己吃，吃完以後又重新遞回去。
“咳咳，咱這是吃飯呢。”
白半夏看不下去了，都不用吃飯，光是看這兩個人秀恩愛就已經飽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看到兩人如此恩愛，眼睛不自覺地看向楊景鑠的方向，她發現他的盤子裡也有不少剝好的蝦。
果然沒過一會兒，盤子被夏星若偷偷推過來。
“咳咳。”她只是輕咳兩聲，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另一邊的周思瑩和郭雪正在爭論哪塊蛋糕更好吃，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小動作。
盤子裡擺著幾隻剝好的蝦，每一隻都非常完整，能看出裡面的心意。
白半夏夾起一個放進嘴裡，雖然已經有點涼了，但她卻覺得是她吃過最好吃的蝦。
自助餐限時三個小時，他們足足吃了兩個半小時才戰鬥結束。
張明洋本以為點那麼多東西會吃不完，誰成想不僅吃完，還一直加菜。
裡面屬周思瑩吃的最多，出來的時候，她都是直接扶著牆出來的。
最開始她還想著看八卦，結果後來因為桌上的東西太好吃，就光顧著品嚐美食了。
“我們昨晚約好的，和隔壁寢室一起去唱歌，去年我們就說好一起，可不能食言。”周思瑩把兩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姐妹拽到身邊：“女生聚會，男生迴避。”
隔壁寢室也有兩個找到男朋友的，但是他們約好都不帶男朋友，不然光看他們秀恩愛了。
雖然昨晚上就和學弟說過這件事情，可真要分別的時候，夏星若還是有點不捨。
她面帶歉意地看向學弟，但張明洋只是笑著說道：“你去玩吧，我今天晚上和雞哥去網咖包宿。”
聽到這句話，雞哥興奮了，他已經好久沒和兄弟去包宿打遊戲。
“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
“能不能行，快走快走，人家已經開好包廂等咱們了。”周思瑩打斷二人秀恩愛的行為。
告別後，張明洋站在原地看著幾個女生走遠，依稀還能聽到周思瑩在喊：“他們通宵打遊戲，咱們就通宵唱一整晚的歌！”
“走走走，今天聖誕節，咱們也整點應景，今晚只玩聖誕廣場，別的不玩。”楊景鑠已經迫不及待。
張明洋拿出手機看時間，然後對雞哥說：“我剛才那是怕若若姐因為不能陪我太愧疚，我故意說出來逗她玩的。”
“那不去了？”雞哥有點沮喪。
“我還得趕緊去我二姨家看一眼。”張明洋掏出車鑰匙：“去車上等我，我去買點東西。”
“那好吧。”
張明洋先去玩具店拿到洋娃娃，然後又跑到珠寶店，刷卡買下一對耳釘。
等把雞哥送回寢室，張明洋再次確認時間。
還有七分鐘九點半，距離聖誕節結束還有兩個半小時多一點。
接下來是幾十公裡的車程，在臨江的城市規劃中，大學城在臨江的最東邊，別墅區在臨江的最西邊。
今天晚上不僅考驗他的車技，同時也考驗他對每一處攝像頭的記憶，還有他車上電子狗的靈敏程度。
好在這個時間大家應該都已經在賓館裡面炮火連天，他沒遇到堵車的情況。
路上他還看到剛下班的聖誕老人，花費兩百元和老闆買下他的工作服。
聖誕節的最後，他還是如約出現在了那兩姐妹面前。
......
許段然站在落地窗旁，她在玻璃上哈氣，然後又在上面畫出一個小貓。
哈氣很快消失，玻璃上只留下淺淺的印子。
小時候在電視裡看過的聖誕節，外面大雪紛飛，一家人躲在房間裡烤暖爐，孩子們把襪子掛在床頭，等待聖誕老人的到來。
父母會趁孩子們睡覺，偷偷把禮物放在床頭，讓他們以為真的有聖誕老人。
許段然的生活裡沒有聖誕老人，也沒有父母，但每年她的床頭都會出現禮物。
那是張明洋放的。
今年好像是第一個沒有他的聖誕節。
聖誕節正好趕上星期六，白天她和室友一起出去玩，下午又接剛從補習班下課妹妹回家，在李珠的指導下親自下廚給她做了一頓大餐。
本來應該是高興充實的一天，但她卻始終開心不起來，因為少了什麼。
他在幹什麼？許段然忍不住想他。
離開客廳，許段然回房間躺下，烏黑的及腰長髮散落滿床。
她隨便拿起一縷，在手裡把玩，想象著頭髮曾經的顏色，她以前想把各種髮色都試一遍，但才剛試一個金色，就又回到黑色，雖然不想承認，但這裡面的確包含著對那位的拙劣模彷。
她也是烏黑長髮，眸光溫柔似水。
許段然沒開燈，房間內漆黑一片，睏意逐漸佔領意識。
她不想睡覺，不想今天就這麼過去，可眼皮還是不自覺地沉了下去。
現實中的一瞬，在感官裡卻過去了很久，就在許段然馬上要睡著的時候，她的耳邊突然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
最開始她還以為是做夢，直到聲音越來越清晰。
她勐然間驚醒，夢中的引擎聲停歇，車庫門緩緩升起。
有鑰匙的只有那麼幾個人，她自己，李姨，許墨，還有......張明洋。
許段然勐地坐直身體，瘋一般地跑出去，她顧不上外面的寒冷，甚至連外套都沒穿，只穿著睡衣就跑了出去。
開啟房門，車庫的門也剛好開啟。
在看到那個身影的一瞬間，許段然笑了，笑的很大聲。
少年穿著不合身的聖誕老人服裝，臉上的白色鬍子還戴歪了，他手裡面提著一個大袋子，但袋子空蕩蕩的，好像只裝著一個禮物。
鬍子遮蓋住了他大半邊臉，但許段然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張明洋。
“嘲笑聖誕老人是吧，你不是乖孩子，不給你聖誕禮物了。”張明洋本來想給他們一個驚喜，結果他裝扮的實在太差勁，大小姐已經認出他了。
“哈哈，哪有你這樣的聖誕老人。”許段然笑的停不下來，她伸手幫張明洋整理好鬍子：“起碼把鬍子戴好。”
“幽幽呢？”張明洋問道。
“已經睡了，我去把她叫下來。”
她剛想走，卻被張明洋攔住
“不用叫她，我們偷偷把禮物放到她床頭，等明天早上起來，你就說是聖誕老人放的。”
許段然噗呲一笑：“幽幽可從來都不相信什麼聖誕老人。”
她想起小時候，聖誕節和元旦挨著近，每到這個時候閆姨都會叫她去住上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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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孩子睡在一張床上，第二天早上起來床邊就多了禮物，男孩就說是聖誕老人來過。
其實女孩早就知道，那是男孩晚上偷偷放在她床邊的。
“怎麼沒有聖誕老人？”張明洋反問道：“我現在不就是聖誕老人？一會兒我放的時候你拍張照片，明天給她看，記得不要露臉。”
交代完後，張明洋走進別墅，結果剛一進去，就看到本應該在睡覺的許林幽出現在客廳。
看到是張明洋後，她馬上飛撲過來。
張明洋接住許林幽，抱著她在原地轉了一圈。
“姐夫，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許林幽小聲說道，語氣中是難以掩飾的委屈和依賴。
“咳咳，聖誕老人當然要在晚上出現，這樣才能偷偷把禮物放到你床頭的襪子裡。”張明洋輕咳兩聲，故意換了個聲線。
他的扮相有那麼差嗎？許段然一眼認出他也就算了，畢竟兩人認識了十多年，但許林幽也一眼認出他。
“嗯。”許林幽輕聲答應，抱著張明洋的腰不撒手。
如果是普通小孩，這時候可能早就已經嚷嚷著要看禮物，但許林幽不一樣，比起禮物，她好像更想要見到張明洋本人。
“好了，我這不是來了嗎？”張明洋安慰道：“不看看禮物嗎？”
最後倒是他主動提出。
許林幽這才依依不捨地鬆開張明洋，三人坐到沙發上，張明洋開啟袋子，拿出裡面僅有一個的禮物盒。
“謝謝姐夫！”許林幽接過禮物，但她沒著急開啟，而是放到一旁。
“不開啟看看嗎？”張明洋問道。
“既然是聖誕禮物，當然要第二天早上再開啟。”許林幽很配合。
“我的呢？”見袋子裡只有一個禮物，許段然坐不住：“聖誕老人，沒有我的禮物嗎？”
她身體前傾，眼神中滿是期待。
“你都是大人了，大人是沒有聖誕禮物的。”
“不，我也還是小孩，我還沒滿十八歲。”許段然捏著嗓子，聲音黏黏膩膩，聽起來就像是幾歲大的孩子。
“姐姐要是沒有禮物也太可憐了。”許林幽拉著張明洋的衣角，在一旁幫腔。
張明洋笑而不語，他放下手，從口袋裡變出一個小巧玲瓏的禮物盒。
“下不為例。”
許段然接過禮物盒直接開啟，裡面放著兩枚聖誕樹形狀的耳釘，上面鑲嵌的鑽石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此刻，她享受著幸福，這份原本屬於她，卻被她弄丟的幸福，是她偷來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