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眾人共同舉杯，卡特臉上掛著澹澹的笑意...
在美國生活了這麼些年，卡特早已不會臉譜化得去看待身邊的任何人和事。在舉杯的同時，回味一下剛剛那一段簡單的對話...
從查爾斯提到布什曾在CIA供職的話題，到點出自己那個理事會主席身份...
卡特怎麼想都不會覺得，這只是他在敘舊，或者說，單純的引起話題的手段。
前者，或許是在向布什表達一個態度：這是塔夫脫認可的人，屬於自己人，你丫別裝！
後者，可能是在向布什傳達：這人是有些能力的，你可以考驗，但需要重視一點...
卡特不能確定這兩個中年人到底怎麼在想，隨著酒杯放下，話題也逐漸圖窮匕見...
“布什先生，作為達文波特的一員，我經常在學院裡聽戴森先生等人提起你的名字。曾經，我一直在期待，能在院長茶會上見到你本人，可惜一直沒有等到！”
“今天，我即感謝我在耶魯最好的朋友瑞克邀請我參加今晚的宴會，也感謝塔夫脫先生允許我這樣一個不請自來的客人列席入座...”
第一杯酒，敬的是學院。這第二杯酒，卡特選擇敬一敬這宴會的主人公，最後的第三杯...
卡特端起酒杯，看向老布：
“布什學長，這第三杯酒，是敬您，同時也是有個冒昧的請求...”
“既然知道是冒昧之情，那你就不應該提不是嗎？”
布什一句不按套路出牌的話，頓時又讓飯桌上的氣氛為之一變。
剛剛放下酒杯，打算吃口菜的瑞克，悄悄放下了手裡的餐具，目露擔憂的看向卡特。而卡特身邊的查爾斯，則保持著笑吟吟的模樣...
“我覺得人的成長有三個階段。在我們年幼時，我們常常認為自己無所不能；接著是，隨著學業的深入，對世界的認知越來越多，逐漸意識到自我能力的邊界...最後則是，明白有些事即便不能做到，亦要為之努力！”
在轉瞬的愣神後，卡特迅速反應過來，彷彿講故事一般說道：
“這個請求，是如此；而這杯酒，則是為自己的無禮，致歉！”
說罷，卡特也不等布什的回應，仰頭將滿滿一杯左餐酒全部灌進肚裡...
“若說我之前對你的話，可能還有點懷疑。但看到你這做派，我是不懷疑你去過中國，也不懷疑你認識卡特先生了！”
彷彿是無奈似的笑著搖搖頭，老布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說說吧，你想請我辦什麼事？又以什麼身份，來請我辦事！剛剛我還沒想起來，但這麼一會後，我忽然對你有了點印象...我記得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你！你還是個企業家對吧？”
“沒錯，但我這次，是以85屆學弟，是以耶魯大學理事會主席的身份出現在這裡。自然，是以這個身份，請求您的幫助！我想代表麥迪遜院長和戴森學監，邀請您，在您得空的時候，回母校看看，順便，也給我們這些後耶魯人，開一次茶會！”
就為這事？！
老布有些訝異，正欲說點什麼時，只見卡特的話還沒完...
“我知道您是經濟學學士，我想邀請您回來給我們講講如今的美國經濟，還有世界經濟形勢！在這樣一個里根先生主張減少政府管控，力圖破除自1933年羅斯福新政開始，延續至今的經濟模式的環境下，下一步的我們，將何去何從？”
“舊時代的凱恩斯主義與如今的自由貿易主義，有何異同，又可能會給我們明天的生活，帶來怎樣的改變！”
“布什先生，這句話恐怕由我來說並不合適。如今的美國，在經濟上正面臨著嚴峻的考驗。大的方向，或者一些具體的市場細分領域該怎麼調整，該怎麼找到出路，您會有比我更全面，更周詳的思考。但請原諒我的自私，作為耶魯現任的理事會主席...每每看到我的同學們為失業率高企而擔憂...”
“看到他們會擔心自己的就業不理想，可能會向生活低頭，被迫接受那些自己不喜歡的工作。從而導致，不僅在公共服務工作上消極懈怠，甚至在學業上都常常分心四顧...我都有一種難言的心痛...”
“我無法安慰他們，因為我自己...就像您說得那樣，我本身也有企業。在經濟上，我早已實現了，起碼超市財務自由！我不用為溫飽發愁，我掌握著更多的社會資源。我曾嘗試過改變這一局面，但結果並不理想。所以，思來想去，我想到您！”
“作為美國副總統，您對未來的認知，對未來的信心，我想一定可以打動同學們，讓他們重新恢復鬥志！這樣...我的工作也更容易開展了嘛...嘿嘿！”
笑著撈撈後腦勺，卡特又一次不等布什開口，便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張紙，雙手遞給老布：
“這是我計劃的茶會內容，您看看合不合適...”
“你這主席夠強勢的啊！居然連演講稿都給我寫好了...”
如此強勢，甚至有點專橫的做派，令在場除了瞭解卡特本性的瑞克外，剩下兩人都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用句未來的梗來說，這貨是“看似順從無比，實則一身逆骨”！
就不說你這提前寫好了稿件，擺出一副吃定對方的架勢，會不會讓人覺得不被尊重...人家好歹也是長輩，是學長，更是美國副總統！
如果老布答應這件事，人家寫不出一個質量上乘的演講稿，需要你來安排？！
查爾斯在皺眉的同時，聽見布什那若有若無的譏諷，頓時感覺這事要黃。
這件小事黃了倒是次要，但卡特此時表現出來的東西，讓查爾斯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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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常說，‘不打無準備的仗’。我覺得這句話，不止適用於戰爭或者軍隊。而是在方方面面都很適用！在決定邀請您以前，我必須做好您拒絕的準備，同時也要做好，您同意的準備！”
彷彿沒有看出布什的不快，卡特只是掛著澹澹的笑意，輕描澹寫地解釋了一句。而之所以能泰然處之，蓋因，卡特也看到了老布那忽然變換的臉色...
從略有不滿，到敷衍的瞥眼，再到忽然變得...有些認真和凝重...
很清楚自己那張紙上寫了什麼的卡特，內心一個猜想，已然被證實！
這次飯局，從看到老布臉色變化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保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