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吃什麼?粥可以嗎?”夏目發出媽媽式的疑問。
看到楓介原本充滿病色的臉上浮現出更加不情願的神情,夏目也有些無奈。
楓介懂事道:“夏目,不用太管我…你還有工作要忙。”
雖然——言下之意,還是換個別的菜式吧。
“情報處暫時不太需要我了,照顧你是順便的事。”夏目回覆道,不等楓介反應,便走出房間準備二人的晚餐了。
他早就向遠藤彙報過當晚的情況,也為照顧楓介申請了暫時休假。不過,彙報時,他對於異空間的景象交代得很模糊,遠藤也沒有追問。
自從那晚,楓介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不僅反覆高燒,而且每每進食就會吐瀉不止,直到腹中空空。
楓介如今25歲,除了幾歲時的一場大病,幾乎就沒有生過病的經歷。不過他畢竟是從小經受特殊體術訓練的人,除了日常任務的跌打損傷之外,不時還會使用“無垠的拉普拉斯”,因此對他來說,生病的苦痛並非難以忍耐。
但是虛弱、無力,以及對於真相的急切,卻更加可怖。
時間在流逝,可他纏綿病榻。
雖然因為幾杯威士忌而爛醉的事實被夏目嘲笑了一番——至少楓介是這樣認為的,但是飲酒並不是生病的根本原因。這一點二人都心知肚明。
唯一可能的,就是那個黑影。
在楓介伸手去抓它的那一陣刺痛之下,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中了對方的咒術。
而對方,也毫不掩飾這一點,在楓介的右手手心刻下了嵌入肉紋的咒印。
但是,比起身體,更令楓介擔憂的是,他無法發動大阿卡納了。
這件事情,他還沒能鼓起勇氣告訴夏目。
看著男人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楓介不禁很是感動。
這樣溫柔的人,怎麼到了快四十歲的年紀,還是單身漢呢?
雖然之前也旁敲側擊地打聽過,可是總被一句冷淡的“不感興趣”或者“工作為重”搪塞了回來,反而更讓人浮想聯翩。
有的時候,楓介由衷地覺得,夏目就像自己的哥哥。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哥哥在世,或許正是夏目這般年紀……
“嗯?怎麼了嗎?”怎麼突然……眼圈紅了?
夏目剛剛做好晚餐,回頭看見楓介在那裡呆呆地胡思亂想,本想由著他去,卻看到了這一幕。
“沒…我在想,不能這樣呆下去了。”
……
一語成讖。
第二天一早,遠藤的一通電話就將楓介與夏目叫到了辦公室。
“聽說你生病了,目前好些了嗎?”遠藤開場道。
“我沒事了,勞煩處長掛念。”楓介微笑回應道,雖然極力掩飾,聲音多少還是有些虛弱。出於工作關係,在情報處他一向不稱遠藤為舅舅。
“那就好,這次叫你過來,是有一個新的任務交給你。”
只有楓介…一個人?
二人都沒有接話。
遠藤見夏目皺了皺眉,續道:“上次友文向我申請了休假。我也想這正是時候。處裡會交給你一些簡單的偵查工作,其餘時間你自行安排就好。”
什麼意思?夏目記得清清楚楚,他的原話並非如此。
遠藤見夏目擔憂地看了眼楓介,有些欲言又止。因此不等他開口,便道:“你可以出去了。”
……
屋中只剩遠藤和楓介二人。
最近發生的事情資訊量過大,楓介也知道,如果現在有什麼是對他而言最佳的戰略,那麼就是不聽、不看、不說。
因此,屋中出現了遠藤始料未及的沉默。
片刻,遠藤打破沉寂道:“這次任務,需要你一個人完成。”
“處長只管指示。”
——臥底“巴別黑塔”。
巴別黑塔,該時代日本最大的黑手黨組織。
該名稱取自《聖經·舊約·創世紀》中的巴別塔。根據篇章記載,當時人類聯合起來興建希望能通往天堂的高塔。為了阻止人類的計劃,上帝讓人類說不同的語言,使人類相互之間不能溝通,計劃因此失敗,人類自此各散東西。
同“巴別塔”計劃相似,該組織據說廣泛吸納擁有異能力的狂熱分子,已經掌握了極多的非法軍事力量。
這也是異能情報處最為棘手的組織之一。目前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不造成明面上的社會騷動,幾乎從不與其進行正面衝突。
當然,這也並不意味著,情報處與巴別黑塔之間,沒有暗潮洶湧的較量。不過其中犧牲,兩處卻保持著沉默的默契。
這次卻怎麼突然讓佐山楓介臥底?
遠藤不會不知道,以楓介的能力,如果做了炮灰,將是情報處巨大的損失。
更何況,楓介無論性格還是異能,都過於扎眼,根本不適合做臥底工作。
……還不如夏目合適。
唯一一個可能就是…
他被捨棄了。
……
帶著複雜的心情,楓介坐在巴別黑塔總部的醫療診室發呆。
自從22歲大學畢業,他就再也沒碰過醫學這些瓶瓶罐罐了。這次做回了本行,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悲傷。
“橋本,過來幫一下忙!”診室的總管田知本遙衝楓介喊道。她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姐姐,精明強幹,為人豪爽。
橋本哲,這是楓介的化名。身份是一個二流醫學院畢業的應屆大學生,由於家中有一些黑道背景,被推薦到這裡來工作。
“啊…好的好的!”楓介應聲跑向一個隔間,病床上是一個血跡斑斑的大漢。
“年輕人就是沒有眼力價…”田知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又囑咐楓介道:“按住這個地方…過一會兒會出血,濺到你臉上的話,不要亂叫。”
“…好的!”
經田知大姐姐的提點,楓介明白,作為一個毛手毛腳的角色,待會是應該尖叫的。
安排!
於是,即便按照自己正常的手勁壓迫根本不會滲出血液,楓介還是故意將手鬆了松,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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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壓的動脈血噴湧而出!
“啊!!!”
……
“哈哈哈,阿哲,你沒看到剛才田知大姐的臉色…”比楓介略大一兩歲的金島一郎一邊給楓介遞來手帕,一邊揶揄道,“簡直黑得要命!不過你小子真是幸運,那病人再多放血幾十毫升,恐怕就不行了…嘖嘖,不然可是要惹麻煩的…”
楓介乾笑兩聲以做回應,如果一個小小的壓迫止血都控制不住,那可真是對不起自己專業排名日本第一的母校。
“不過…為什麼會惹麻煩呢?”楓介好奇道,“那是什麼大人物嗎?”
金島撇了撇嘴,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然後又故作神秘,湊近楓介,壓低聲音道:“你沒注意到?他領口那裡,靠近鎖骨的地方…那個紋章。”
紋章?
“那個東西…只有塔主欽定的人才有…據說,他的親信每個人身上都會刻有一個,只是位置不一樣罷了。”
見楓介沒反應,金島只能一臉無趣道:“算啦,估計你也沒見過…”
不,豈止是見過…
楓介不禁握緊了右手。
他也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