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驚嚇沒有驚動到其他人,林歇保持警惕性,儘量不再去注意空姐越看越詭異,沒有感情的臉。
三人上警車,竇唯開車,張饒本來按照道理要坐後面看緊嫌疑人,想了想,還是坐在副駕駛。
他們因為年紀相近,又都是外地來望京工作的人,雖然處境有高低,畢竟兩位是在職警察,一位是閒散民工。
出身卻相似,不住不覺走近許多,哪裡有一點警察帶嫌疑人的樣子。
他們兩人坐前面抽菸閒聊,尤其是竇唯,說起劉部長的死,帶著個人感情的埋汰著。
竇唯以為林歇會應和自己的支援他的話,沒想到他卻做後面不聲不響,因為他們不知道林歇如今坐駕駛座後方如坐針氈。
她的表情完美無瑕,掌握極致平衡的五官,總體來說就是,找不出任何漏洞。
眼睛一樣大,嘴向上揚的弧度精確到縝密的程度,是相當專業的笑容,卻憑空給人壓力。
這笑容不是一朝一夕練就,還深藏著某些血淋淋的記憶般。
就如,為了這個笑容重新拆解五官,然後安放在迎接乘客時最美的位置,讓看到的人心肌梗塞般絞痛。
空姐對煙味很不滿,是從她動作看出來的,她仰頭儘量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
還“調皮”的把前座兩人扔給林歇的煙截在半空中,順勢從林歇的窗戶扔出去。
期待林歇的反應似的先移過下巴,再轉頭看他,一副無法利用臉部肌肉的樣子。
見林歇毫不心疼,又“失落”的將瓊鼻盡力向自己這邊的窗戶伸。
怎麼感覺她有些蠢蠢的
她的心理活動,幾乎都是靠細節動作猜的。
林歇手安放在緊閉的膝蓋上,思考空姐的行動軌跡,深怕她做出什麼有違常理的事情。
縮在車角落,不敢靠她太近,怕目視她而顯露破綻,如受欺負的小媳婦。
車上只有煙味和皮具燒焦的味道,車緩緩停下,林歇急忙開門下車。
不管怎麼樣,被堂而皇之的尾隨,即便對方是一位從未見過的航空美女,也不會太好受。
竇唯以為他額頭的汗是因為對此次劉部長爆炸身亡,這個事件的緊張。
他用緩慢的安撫語氣說道:“隊長簡單的問你幾個問題,不在場證明很明顯,你就說自己從始至終沒出門就對了。”
作為一個學習刑偵多年的警察,完全沒有感受到一種名為“執念”的類似人類的生物在副駕駛後方嫌棄他們抽的煙。
當然,另外一邊,已經進去通報的張饒也全然沒發覺掃把是被故意弄倒的。
想要儘快融入這個職場的他,還在為讓林歇也捱打而自責。
上午八點,警察局已經極為熱鬧。
幾個喝醉的人被家人埋怨的推搡出來,他們臉上還有茬架的痕跡,酒氣燻天,窩在裡頭的時候還老實巴交的一副承認錯誤的乖巧模樣,稍微走遠一點又嘶啞咧嘴的罵街。
望京人有時自黑,也會說,兩幫人誰吵的聰明,吵的氣勢兇,就一定能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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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轄區清晨的日常。
林歇跟著竇唯,走到一個類似與報案大廳的公眾房間,裡面都是舉報自己的摩托車被偷,或者小吃車被透的商販。
聽著的警察敷衍的問幾個問題,在紙張上畫符號,機械化的回應說是會緊密關注,就匆忙趕他們走。
他在椅子上安坐了一會,這一過程,空姐始終面帶微笑,依附似的跟在身旁。
不知為何,在嘈雜的環境,有人和自己一樣格格不入,反而讓他有一種沒有由頭的心心相惜。
雖然還是不敢正面看她的臉,對她的存在還有諸多懷疑。
但有種被照顧還不錯的奇妙感覺,絲絲縷縷奇妙的暖意縈繞在心頭。
此時此刻竟然陷入感動之中,林歇沒見過世面的樣,也著實是讓人汗顏。
還沒弄清楚人家身份呢,就有種卸下身份的陪伴感。
半餉,一個和李發的輪廓有些相似,只不過頭髮要稍微長一點的男人叼著煙從正門進來。
然後在竇唯善意的提醒下把煙扔在外面。
他說話時牙縫裡的韭菜綠油油的很明顯,可行色匆匆,讓身旁的人無從提醒。
他包裹在黑色警服裡的腰肢和散架一樣看似柔軟,捏著煙的手勢像大家閨秀。
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煙丟落。
手頭有一綠一銀白的戒指,輕佻的樣又不像結婚,讓林歇莫名發嘔。
他沒有發覺自己嘴裡氣味很重:“別待這,去裡面說。”
深怕林歇聽不見,靠近說道,眯著眼,似乎在審視他。
林歇不知道進去的意義,至少對於劉部長具體是怎麼爆炸身亡的,他一概不知。
可竇唯知道,他小心的說道:“張饒沒和您說嗎,監控顯示他沒出門,不可能和這事有干係,去問犯人的房間幹嘛?”
“你管。”,隊長說話時如隔壁大媽罵街,用了饒舌的尾音,口水隨意噴出來,翻了一個白眼,沒點風範。
竇唯清楚隊長瑕疵必報的脾氣,悶紅著一張黝黑的臉不再坑聲。
本來他就仗著自己幾乎送來的身份地位,行事極為囂張。
人民公僕卻擁有地頭蛇的蠻橫,讓初來乍到,實實在在處事的竇唯敢怒不敢言,又不能斷了別人的路,只能希望上面能有明眼人拔掉他這只小老虎。
果然小人不能有權利,狂的沒邊的樣子讓心大的林歇都有點不快,跟著進單人問話房間,自然,轄區守門人員都放任空姐乖巧的跟著林歇進來。
李發表哥面朝玻璃,示意林歇坐對面,他一副村頭流氓的樣,卻不知道從哪部電影裡學來的審問派頭。
一道白光照在林歇眼前,道:“人是意外身亡,所以也沒你什麼事,只是按照規定帶來相關人員審問,正巧我也沒事,就陪你坐一會。”
說罷,他竟然拿出手機,開始玩手遊,翹女性化的二郎腿,擴音開起來,聲音好不熱鬧。
大膽的玩忽職守!
這唬人的白光意義何在?
林歇本來以為警察局會敞亮一點,起碼人心向善,不會帶著有色目光看事。
看來是錯了,連始終摸不透行為的空姐都和他一起鬱結,林歇從她攥緊裙裝下襬的動作看出。
“你沒事幹,我還得忙著找工作,警察先生。”
林歇此時用上尊稱,不代表他尊重對方,而是又一天遭受不公平待遇,讓他的煩躁情緒升起。
真當自己軟柿子隨便亂捏了?
一個外來的獨身男子就可以想怎麼欺負怎麼欺負?
這還是在警察局,說白了“我要找你事,看你怎麼滴。”
“媽的,說話!”
林歇可能想起了這些年的遭遇,本來就一直放在心裡沒有釋懷,此時被他沉默對待激起,罵了一聲。
驚的嬌嫩嫩的隊長瞳孔劇烈搖晃,眼看著是嚇到了。
那空姐站在兩人中間,緩慢的鼓掌。
啪啪似乎在為林歇的暴怒而歡呼,只不過太缺少人煙氣,反而顯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