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果看到前面幾百米外似乎有燈光，馬上站起來朝著燈光方向招手。
那邊的人顯然發現了他，很快又有一束強光照過來，亮度太強，他不得不抬手遮住眼睛。
十分鐘後，鄭果順流飄出河道口，聽到岸上傳來經久不息的掌聲和歡呼聲。
雖然聽不太清他們在喊什麼，不過，聽到人聲的感覺真好啊。
鄭果站在半截木筏上，木筏搖搖晃晃，一副將散未散的樣子。
後面用藤蔓拖著那條巨吻鮫的屍體，乍一看有幾分老人與海的硬漢味道。
“水友們，我出來了！”
說完以後，才想起包子還在巨吻鮫的肚子裡。
觀眾們現在是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
鄭果引導木筏靠岸，踏上鬆軟的沙灘，接著把巨吻鮫也拖了上去。
旁邊立即有一群人圍了上來。
“果爺威武！”
“終於見到真人了！”
“真給咱們華夏爭臉！”
“果爺我想學國術！”
“小王你看歸看，別上手啊，小心蘭姐撕了你。”
七嘴八舌的，雖然有些吵，但畢竟是這麼多天來第一次聽到人聲，而且還是熟悉的漢語，鄭果感覺心裡升起一股暖意。
人群分開一條道，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微笑著朝他走過來，伸出一隻手：“我是長城基因古納澤分部的總負責人，陳蘭。”
鄭果握了握她的手：“你好。”
兩人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幾聲外語，嘰裡咕嚕的，也不知道是哪國語言。
接著就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外國佬像泰坦一樣朝這邊衝過來，連推帶搡，長城基因的人一連被撞倒好幾個。
在一片抗議聲中，泰坦徑直來到鄭果面前停下，後面走出一個又高又瘦的男人，滿臉堆笑地朝鄭果伸出手，一口蹩腳漢語：“保羅托馬斯，你可以叫我保羅。我是恆星製藥古納澤分部總負責人，特地來這裡迎接您！”
托馬斯本來已經上飛機了，聽到河口這邊的歡呼，頓時一股無名氣直衝腦頂，差點想反手甩自己一巴掌。
不過他畢竟也是久經沙場的人，迅速整理好情緒，帶著保鏢衝了過來。
絕對不能讓長城基因領先！
鄭果面無表情地和他握了握手，沒說話。
停泊費的事他還沒忘，倒不是斤斤計較那些錢，而是由此可以看出恆星製藥對華不怎麼友好。
長城基因的人見他兩面三刀，人前一套背後一套，都暗罵這傢伙無恥。
小王心直口快，指著托馬斯叫道：“果爺，這個人剛才罵你來著！”
托馬斯回頭瞪了她一眼，說了句外語，緊接著又對鄭果訕笑道：“別聽小姑娘瞎說，她是在誣陷。”
小王繼續叫：“我沒誣陷，他剛才罵你華夏猴子，還說你早該死了。”
托馬斯怒道：“你以為鄭先生會相信你的話嘛！”
鄭果看看四周，問道：“誰有刀？”
“我有！”小王從口袋裡拿出小折刀遞給他。
托馬斯一閃身躲到保鏢身後，警惕地盯著他：“你想幹嘛？”
鄭果懶得理他，蹲下去一刀劃破巨吻鮫的肚皮。
托馬斯尷尬地笑了笑，從保鏢身後走出來，說道：“這種事怎麼能讓鄭先生親自動手。山姆，去幫忙。”
“不用。”鄭果冷冷道。
三下五除二，一隻碩大的胃囊暴露在面前。
兩個小時過去了，直播間仍然是黑屏，偶爾傳出嘈雜的聲音，始終沒有畫面。
黑屏的這一段時間，觀眾人數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好幾萬。
不少人聽說主播被巨吻鮫給吞了，紛紛趕來看熱鬧，結果發現這個直播間已經被黑子們佔領了。
“掛了，這次是真掛了，呵呵。”
“黑粉們，雄起吧！”
“前面表現得再好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死了，他只是一個失敗者！”
“臨門一腳射偏了，真臭！”
“大快人心！早看他不順眼了！”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哈哈！”
“還是我鷹爺牛逼。”
“鷹爺威武，皇冠至尊！”
“大家都別等了，鷹爺直播間歡迎你們。”
“對啊，大家組隊去看鷹爺。”
粉絲們擔心果爺的安危，沒心情和這些黑子針鋒相對。
這時噴不盡出來發了一條長彈幕：“鷹狗滾出去！別在這裡叫喚！先不管這個主播有沒有死，至少比那什麼狗屁獵鷹強多了。從開始看到現在，從沒見他退縮過，也沒見他有一句抱怨，真男人，我服氣。如果他這次能活下來，我粉他一輩子！”
這段話讓萎靡的氣氛一掃而空，鐵粉們又振奮了起來。
“說得好，果爺一定會沒事的！”
“歡迎噴不盡加入果爺大軍！”
“果爺大軍永不散場！！”
滿屏都是“永不散場”的字樣，重重疊疊，源源不斷。
……
宿舍裡，孫茜嘆口氣，看了兩個室友一眼。
怕是九死一生了。
她知道她們是那主播的粉絲，怕她們心裡難受，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張小暖和張亞君不死心地盯著螢幕，眼睛一刻也不離開。
開什麼玩笑，果爺怎麼可能被一隻大魚打敗？？這是不可能的！
……
酒吧裡，唐瀟和同事們看著眼前的螢幕，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唐瀟強笑道：“怎麼都不說話？跟默哀似的。放心啦，果爺不會這麼輕易被打敗的。再等等，他馬上就要出來了。”
張明坐在角落裡，心情大好，藉著酒興侃侃而談。
“太魯莽了，好好的工作不做，非要跑外星去作死，這下把命丟了吧。安安穩穩的多好，也許生活平淡了點，可總比死了強啊。”
同事們聽到他這話，都不由得側目。
知道你和他關係不好，可這種時候了你還說風涼話，也太他媽缺德了吧，小心斷子絕孫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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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好你那張破嘴！”劉誠也喝了點小酒，聽他說這話頓時就火了。
“嘿，我的嘴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我開心不行啊。”張明翻了翻白眼，“他可不就是作死嗎？我說錯了？死的都不能再死了好吧。”
兩人藉著酒勁兒吵上了，眼看就要動手，同事們急忙上去拉架。
都在一個辦公室裡工作，鬧掰了以後見面都尷尬。
唐瀟鼻子發酸，執拗地盯著螢幕。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她感覺胃裡一陣絞痛。
那麼多難關都闖過來了，結果卻在陰溝裡翻了船？
無論是作為曾經的同事，還是現在的偶像，她都不希望鄭果的冒險與夢想之旅就這麼畫上句號。
快點出來啊，果爺！
螢幕上仍然只有源源不斷的“永不散場”彈幕，已經持續半個小時了。
粉絲們心裡都有點絕望，和黑子們的幸災樂禍形成鮮明對比。
突然，唐瀟發現螢幕有一道白光一閃而過。
她像是落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騰地站起來，湊到螢幕前去看。
仍然只有一片漆黑。
錯覺麼？一下子從雲端跌到深谷，非常失落。
然而不少觀眾也看到了那道光。
“有光哎，你們看到了嗎？”
“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是果爺嘛？？”
“果爺別玩了，在的話就快出來啊！”
唐瀟心底又升起希望，這麼多人一起看到，至少說明不是錯覺！
這時，螢幕中間位置又出現一道亮光，這次沒有一閃而逝，而是持續地亮著，而且越來越寬，像是有一道裂縫在不斷擴大，刺眼的光線照射進來。
粉絲們的心也隨之慢慢提到了嗓子眼。
裂縫擴張到三寸來寬，一下子豁然開朗，整個螢幕突然被耀眼的白光佔據。
包子升到半空中，適應了探照燈的強光後，拍攝的畫面逐漸清晰穩定下來。
只見螢幕上，十幾個人一齊抬頭看。
這群人圍著一具巨吻鮫的屍體，而屍體旁邊，則蹲著一個上身赤裸的男人，也在抬頭看著鏡頭，臉上帶著微笑。
“水友們，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