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入春，天氣還有點冷。
帝都藝術學院一間女生宿舍裡，張小暖和室友張亞君擠在一張床上，用被子把身體裹得嚴嚴實實，專注地盯著投影出來的虛擬螢幕。
“今天能出來麼？”張亞君問道。
“不知道，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反正就這幾天的事。果爺說了，根據河道以及兩岸地勢變化推測，他現在距離河口已經不遠了。”
孫茜從廁所裡出來：“我說，你們到底在看什麼，這麼著迷？”
“就是之前跟你提到過的那個主播啦。”張小暖把虛擬螢幕放大給她看。
“不就是一個戶外主播嘛，真有這麼好看？”
“真的，”張亞君認真的點點頭，“看得我都想嫁了。”
孫茜也有點感興趣了，想了想，脫下剛穿上的外套，去跟兩個室友搶被子。
“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聖，把你倆迷成這樣。”
古納澤。
今天太陽仍然沒有露面，天空佈滿厚厚的雲層。
沒了安娜在一旁協助，托馬斯工作起來總感覺少了什麼，很不適應。
一通電話打了進來，接起來，是安娜。
皺著眉頭聽了一會兒。
“今天麼？好，我這就過去。”
結束通話電話，把保鏢叫進來。
“準備一下，去納維海岸。”
看來那只華夏猴子的運氣還不錯。他鬱悶地想。
河水流速平緩，鄭果乾脆站在木筏上，觀賞兩岸風景，不時把木槳伸進水裡劃一下，看上去頗有幾分隱世高手的味道。
河水不再像之前那麼清澈見底，變得有些渾濁。
前進途中不斷有新的支流匯入進來，河道已經有近十丈寬了。
隨著河道漸漸變得開闊，頭頂上的樹冠也逐漸分開，抬起頭就能看到天空。
“這幾天一直在連綿不斷的叢林樹冠下面，突然來到這麼開闊的地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蘭蘭阿姨打賞了主播鄭果三件燕尾服，快去圍觀。”留言道：“果爺加油，等你出來。”
“果爺加油，等你出來。”
“果爺加油，等你出來。”
鐵粉大軍已經達到了二十萬，彈幕整齊劃一，浩浩蕩蕩，刷滿全屏。只見螢幕上花花綠綠一片，人影都看不到了。
鄭果抬頭看了眼天，雲層越積越厚，顯然又在醞釀一場暴雨。
這段河道兩邊都是陡峭的土坡，很難上岸，也沒地方停靠。一旦開始下雨，恐怕就只能在木筏上淋雨了。
看似平靜的河水中，其實潛伏著不少危險的捕食者，而它們會在雨天變得尤其活躍。
看來這最後一段路程，仍然不能放鬆警惕。
鄭果用木槳調整了一下方向，突然看到前方有一道水紋逆流而上，徑直朝他衝過來。
鄭果立即拔出匕首，放低重心，目光鎖定那道水紋。
那東西速度並不快，到了木筏跟前，停了片刻，然後繞著木筏開始轉圈。
古納澤已知的水生高階捕食者就不下十種，每一種都能夠輕易把人撕成兩半，絕對不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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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一直在轉圈，鄭果只能用眼睛餘光進行追蹤。
突然，那東西譁的一聲躍出水面，緊接著又一頭扎進水中。
水面劇烈波動，木筏搖晃得厲害。
觀眾們一片譁然。
“什麼鬼！”
“臥槽好大！”
“大白鯊！是大白鯊！！”
“真倒黴，最後關頭怎麼遇上這種怪物！”
“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嘛！”
“沒事沒事，比它厲害的果爺都懟過。”
鄭果單腿跪在木筏上穩住身形，倒握匕首橫在面前，沉聲道：“這是巨吻鮫，是一種海洋生物，一般不會出現在河水中，這只可能在漲潮的時候誤進入了河道。”
剛才巨吻鮫那一躍雖然時間短暫，但是包子捕捉到了它的高畫質影像，觀眾們看得清清楚楚。
體長足有五米，形狀有點像鯊魚，最突出的特徵是有一張大嘴，從側面看幾乎佔據了身體三分之一的長度，長滿鋸齒形牙齒，看上去異常森冷。
如果這張嘴完全張開，絕對能把鄭果囫圇著吞下去。
“說實話，遇上它對我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
觀眾們都糊塗了，還好事？早死早超生？
鄭果解釋道：“在河道裡遇見巨吻鮫，說明距離海洋不遠了。不出意外的話，最多再過幾個小時，我應該就能到達河口。”
一些觀眾聽他這話差點吐血。
“前提是你要活下去啊。”
“這主播思路真他媽清奇。”
“想過去，你得先問問鮫兄答不答應。”
鄭果說道：“只要待在木筏上面，巨吻鮫一般不會冒然發動攻擊。當然，也不排除它餓極了亂咬的情況。”
鄭果緊握匕首，留心它的蹤跡。等它再次露出水面，務求一擊必中！
譁巨吻鮫現身。
鄭果正準備甩手扔飛刀，不料那巨吻鮫卻是直接撲過來一口咬住了木筏。
咔嚓，木筏瞬間從中間斷成兩截，揹包落水。
鄭果在緊急關頭後跳入水，勉強躲開攻擊，倉促之中匕首落空。
巨吻鮫吐掉嘴裡的半截木筏，立即擺動著尾巴朝鄭果衝了過去，張開血盆大口。
鄭果一個翻身潛入水下，施展開高超的游泳技巧，朝不遠處一塊露出水面的礁石遊去。
突然感覺身後傳來一股異樣的水流波動，急忙擺動身體閃到一旁，隨即就看到一張長滿鋸齒的大嘴緊貼著他的身體劃過。
他躲過了攻擊，但是包子沒來得及躲，被一口吞了下去。
直播間突然黑屏。
“臥槽臥槽，果爺被吃了！”
“別瞎說，只是攝像機被吞掉而已。”
“呵呵，下一個被吞的就是主播！”
“連攝像機都沒了，還做你媽的直播！不及格！”
沉寂多時的噴子們又開始冒泡。不過在這個關頭，沒多少人關注他們。
鄭果連用幾個靈巧的走位，終於趕在巨吻鮫之前爬上了礁石。
巨吻鮫又開始圍著礁石轉圈。
“包子你沒事吧？”
“別擔心，我很結實。”腦海中傳來包子的回應，“我在它肚子裡。”
鄭果松了口氣：“快點出來。”
“好。”包子從裡面撞了幾下，“出不去。”
“……”
沒辦法，只有殺了它才能把包子救出來。
然而在水裡對付一隻巨吻鮫絕非易事，只有一次機會，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鄭果緊盯著水紋，對巨吻鮫的位置進行預判，腹部內息劇烈翻騰起來，沿著經絡運輸到四肢百骸。
突然縱身一躍，拳頭對準巨吻鮫的頭部，一記從天而降的重錘！
只聽一聲顱骨碎裂的聲音，巨吻鮫發出類似海豚的尖叫聲，身子劇烈掙扎起來。
鄭果沒有戀戰，立即後退，重新爬上礁石。
巨吻鮫顱骨被砸斷了，身體拼命地扭動著，折騰起巨大的浪花，拍打在礁石上。
十幾秒後，巨吻鮫肚皮朝上一翻，不動了。
淡紅色的血液向四周蔓延散開。
納維海岸，河口附近，兩隊人馬站在一面虛擬螢幕前，議論紛紛。
托馬斯看著直播間的黑屏，冷笑道：“他的運氣用完了，這只華夏猴子，其實早該死了。”
他這話是當著陳蘭等人的面說的，也絲毫不顧及會對他們造成冒犯。
“你說什麼？！”隊裡有人站出來指著他喝道。
托馬斯的保鏢，一個一米八五的魁梧漢子擋在他前面。
“走吧，真是浪費時間。再見了，陳小姐，這次我們誰都沒贏，都付出了時間的代價。”
托馬斯朝她禮節性地揮揮手，超營地走去。
安娜卻沒有動。
沒有親眼看到鄭果死亡，她不會過早地下定論。
恆星製藥那邊在托馬斯的指揮下開始收拾東西。
“蘭姐，我們……”
“繼續等。”陳蘭毫不猶豫地說道。
太陽逐漸西斜，再加上陰天的緣故，天色已經很黑了。
陳蘭讓工作人員把探照燈開啟，其中一盞對著叢林深處。
又過了十幾分鍾，恆星製藥已經收拾好裝備，有人朝這邊大喊：“安娜，走了！”
安娜卻似乎沒聽見。
陳蘭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叫你。”
安娜不為所動，默默望著遠處，突然抬手一指：“來了！那邊！”
旁邊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隱約看到一個黑影在緩緩移動。
“快，探照燈！”
兩盞探照燈一齊照射過去。
小王拿出一隻望遠鏡，貼在眼睛上看。
只見一個光著上身的男人正站在木筏上，抬手擋著強光，順著水流緩緩朝這邊移動。
“果爺！真的是果爺！”小王激動得跳起來。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