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兒，是你親口答應說，要和我搭夥一輩子！”
鳳孤城沒等程璃茉開口，就立刻強勢接下去說道。
“一輩子，其實很短的。”
程璃茉低語。
對於修行之人來說，鏡花水月，人生不過彈指之間。
“那就永生永世。”
鳳孤城突然堅定無比的回道。
程璃茉心中一動，抬眸看向鳳孤城，緩緩道：“城哥哥別說笑了，誰能預見未來？不如只說眼下，太久遠了，怕是你我都承諾不了。”
“我可以的。”
鳳孤城固執的回道。
“如果我不可以呢？”
程璃茉突然神色寡淡的推開鳳孤城，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外頭皎潔的月光，沉沉低語。
室內一片沉寂。
鳳孤城呆坐在床邊，不知該怎樣回應。
許久，他苦笑問道：“我又拖累你了？”
程璃茉緩緩回身，搖頭：“不，是你成長太快，超出了我的預想。終有一天，你將不再需要我。到那時，只怕不散也得散。”
鳳孤城心中一動，忽地明白過來程璃茉今天這奇怪言行所謂何來。
他也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程璃茉面前。
“也罷，一輩子也好。能與你有這一世，已是鳳孤城之幸，我不強求。”
背光的程璃茉，神情極其淡然。但鳳孤城沒發現，在他說完這話後，程璃茉臉上泛起了細微的變化。
本來有些清明的眸光，再次變得迷惑起來。
是她，多慮了嗎？
城哥哥，還是那個憨直的小哥哥啊。
“嗯，就搭這一輩子。”
她心情突然不躁了，衝鳳孤城揚起一抹笑。
鳳孤城抬手撫過她額前的髮絲，也露出一抹淺淺笑容。
“夜深了。”
“你修煉，我回房。”
程璃茉笑笑，邁著輕鬆的步子走出鳳孤城的房間。
程璃茉走後，鳳孤城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他呆坐回床上，卻再無心修煉。手掌下意識的摸上乾坤袋裡那個布袋，心裡忽地泛起一絲悵然。
“小四，她終究是我高攀不起的人，是麼？”
布袋倏地膨脹起來，然後又緩緩落了下去。
像是在無聲的抗議。
十五很快就來臨了。
煙花觀緊張的氛圍，終於讓觀內其他人開始警醒。
其他人不再莽莽撞撞的往藏寶閣試探，因為他們發現，藏寶閣三丈之外突然多出了一層靈障，結丹境之下，無法突破。
這讓眾人心頭慎重起來。無牙道人這是終於要出手採取保護措施了？
可是不是晚了點？
都這麼多天了，吊胃口也吊的人們把興致提到了最高，這會兒防範，還有個屁用？
君承越和常半雪午齋時碰了個頭。
“靈障不弱，恐怕我們破不了。常師叔已經來了吧？”
君承越問。
常半雪點頭：“我爹孃今晚必到，君師伯也一樣吧？”
“剛過了迷魂陣。”
君承越也沒隱瞞。
既然各憑本事，也沒什麼好藏私的，他對疾風符當然嚮往，可沒能力，搶到手也留不住。
常半雪同樣如此，功利心不強，搶是一定要搶，但絕不玩下乘手段。
五大仙門這一輩跟上一輩觀念不同，也都是因為他們跟玄門，跟程璃茉打了交道的緣故。
程璃茉的出現，讓他們看到了五大仙門的陰暗面，也更透徹的瞭解了修行的意義。
不排除程璃茉使用的攻心計，但他們被洗腦卻洗的心甘情願。
玄門的崛起，讓五大仙門不復以往，如今的修仙大陸，早已經不是五大仙門稱霸的時代了。
雖然明面上幾大家主依然是修為最高深的仙門宗主，可其實拉長修行路線來看，程璃茉和鳳孤城才是如今修仙大陸最強的人。
這一點，小一輩知道，老一輩也不得不承認。
君崇是老油條子，打從程璃茉鬧到了洞庭君氏，他就怕了這丫頭的手段。加上她藥靈師的身份，他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常子雄因為程璃茉對他有救妻救女之恩，無法跟她作對。雖然如今恢復了正常修煉，修為也不低，可從來沒打過玄門的主意。
鳳英伯跟程璃茉和鳳孤城叫過勁，可親眼看著尉紹死在程璃茉手裡，他也膽寒。
加上鳳孤城崑山救母，揭發了他原配的醜事，他怕再出手，就落個殺人滅口的汙名，所以也只能忍。
最後說程見空。
從始至終就想著拉攏程璃茉回蒼梧，把蒼梧威名重振起來。
他慫恿著程氏兄弟打親情牌，卻沒想到程璃茉那麼絕情，三番五次給五兄弟沒臉。
這次，乾脆授意他們倒貼。總之如今的程璃茉是香餑餑，撒潑打滾也得抱大腿。
下臉面的事他不做，淨推著五個兒子向前，程璃茉知道這一家子都利益至上，所以也從不給好臉色。
幾大家主如今也不像以前那麼風光，索性有事不出面，派小輩出戰。真到關鍵時刻，再來援手，基本算退居幕後了。
這次煙花觀就是如此，眼看兜不住了，君承越和常半雪等人才叫援助。
這一切，無牙道人都看在眼裡，也清楚，但並不在意。就憑幾個元嬰中期，他還不放在眼裡。
程璃茉的靈丹術可不是吹的，就這幾天時間，就把他的傷治好了一大半，昨夜還直接突破了元嬰巔峰，重新進入化神境。
這下，他算是松了一口氣。
如今就算是元幾和那戾氣女修聯手，他也不怕了。
但他不知道，為了幫他恢復實力，程璃茉這幾天算是傾盡全力。
好在她的儲存不少，無牙也藏了不少靈寶靈草，不然，光是幫他融煉療傷的丹藥，就得愁死她。
一枚療傷的青冥還神丹，中級靈丹臻品。
一枚突破靈丹天罡破魂丹，高階靈丹上品。
所需要的靈草靈寶就耗掉了煙花觀一半內需，把無牙肉痛的不行。
可程璃茉見他那副模樣，還涼涼的打趣。
“這老頭，怪不得飛昇不了，這般貪財，俗的一批！我看你這道觀別叫煙花觀，不如改名煙火觀，你不入紅塵誰入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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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領教程璃茉的毒舌，無牙氣的，牙齒咬的咯咯響。
“鳳施主日後需好好管管這丫頭，就這張嘴，能把死人氣活。”
而鳳孤城只是看著程璃茉笑，寵溺在眼眸中泛濫成災。
“老道，別挑撥離間，這招對我和城哥哥沒用。”
程璃茉站起身，抬手搭上鳳孤城的肩，挑眉回道。
無牙沒轍，只當沒聽見，合手念：“無量天尊！”
“道長，明日的齋蘸，元幾你擋，剩下的人交給我和茉兒。”
鳳孤城抬手拉下程璃茉的手握著，轉頭對無牙說道。
“就你們兩人，成麼？那女修也不好對付，況且如今還有幾大家主前來攪局。”
說到正事，無牙收斂了玩色，正經回道。
程璃茉看了眼無牙，開口道：“明日齋蘸，請出神器，元幾必來搶奪。先來個以假亂真，淘汰一批。
四大家主應該不會輕易出手，不過能引出元幾就成了。那女修估計會在暗處窺伺，或者直取藏寶閣。
我和城哥哥守在那裡，有室內機關相助，守住疾風符應該不難。”
聽了程璃茉的計劃，無牙猶豫再三，這才道：“藏寶閣的機關，是道祖所設，就是我也不是全部知曉。我只能把秘鑰給你們，但裡頭的隱藏危險，依然不可小覷。
你們可想好了？如果不行，就在藏寶室外守著吧！”
程璃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但她知道，這老頭不是不知道藏寶閣的全部機關，只是不願意全部告訴她和鳳孤城罷了。
畢竟，這是人家道祖的基業，也是煙花觀最大的倚仗，哪能就這麼全部透露給別人？
不過，她也沒指望這老頭能這麼大方，於是待他說完，她不以為意的回道：“無妨，有秘鑰就行了！其他的困難我和城哥哥自己克服。”
程璃茉這樣坦蕩，倒讓無牙有點無地自容。
可他也沒辦法，藏寶閣計機關，是除了疾風符，煙花觀最後的秘密。神器已經雙手奉上了，機關絕不能再洩露。
“道長不必自責，你的苦衷我們明白。”
鳳孤城看無牙面色有些不自在，也知道他歉疚。
畢竟是合作抗敵，他一再藏私，總歸不地道。好在程璃茉和鳳孤城都不是小肚雞腸之人。鳳孤城能體諒，程璃茉不在乎，多少讓他負擔少一點。
縱觀大局，明日一戰，還真是混亂異常。無牙忽地想起一事，抬頭看向程璃茉道：“對了，那些仙門的人呢？我看跟你們關係不錯，要不要提醒一聲？”
“不用！誰若不開眼闖進去，那就生死，各安天命！”
程璃茉很乾脆的回絕了，說話之間，眼眸中閃過一道冷冽的鋒芒。
無牙心頭打了個冷顫，這丫頭，幹起仗來敵我不分。在她眼裡，誰搶神器，誰就該死。
看來明日一戰，藏寶閣，即將成為慘烈的戰場。
入夜，鳳孤城和程璃茉在東廂客院放下小木桌，以茶代酒，賞月品茶，悠然自得。
不大一會兒，就引了人來攀談。
“鳳兄和程姑娘好雅興！只是清風明月，喝茶就沒趣了，我這正好有一壺上等的武陵春，請二位嚐嚐如何？”
君承越邁步走了過來，手裡還託著一罈美酒。
鳳孤城立刻站起身，笑著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君兄也一起坐吧！”
君承越笑著將酒罈放下，揭了封口，親自給鳳孤城和程璃茉斟滿。
想當初在君山，他們也曾這樣暢飲過，沒想到一晃半年，三人又再次同桌而飲了。
“鳳兄，程姑娘，有緣相聚，來，幹一杯吧！”
三人舉起酒杯剛要同飲，身後就傳來一道不滿的聲音。
“喂，你們不夠意思啊！喝酒都不叫我？當我鳩山常氏沒人了？”
清脆的聲音，屬於常半雪，三人回頭，就見她一身淡黃衣裙快步而來，手裡還託著一盤清香四溢的桂花糕。
“清酒無趣，配上這爽口的糕點才叫一絕。”
常半雪將桂花糕放在桌上，也湊了個份子。
程璃茉瞥了她一眼，故意道：“嘖，又來一討酒的，君兄這一罈，有點不夠瞧啊！”
常半雪聞言，立刻叉腰兇巴巴道：“程璃茉，我又不是酒鬼，也不是跟你討酒喝，你嘴下留點德不成？”
“夠客氣了，還要怎樣？常姑娘注意形象，被人看到這茶壺架勢，當心找不到道侶！”
程璃茉嘴角上揚，貧的一批。
常半雪登時紅了臉，抓起一大塊糕點塞程序璃茉嘴裡。
“上門的供奉，都堵不住你的嘴！程璃茉，天下能治你的就只有鳳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