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用很多方式殺過人，當然，他殺得也不全是人。至少此時此刻，他所殺的就不是人。
烈焰之劍揮動，天火奔騰，映照他的臉色無比肅殺。鎏金般的盔甲表面被火焰反射成了可怕的顏色，在這樣的攻勢之下，自然也就沒有任何天使能在他面前保持完整的形體。
就連那些被染綠的屍骸也是如此。
帝皇的殺戮是如此迅疾，卻也是如此的小心。他在殺戮的間隙仍然有心去收集那些靈魂核心。
法師自然是沒有時間去告知他這一點的，但是，無需任何理由，帝皇也能看得出來這些名不副實的所謂天使的前身。
他聽得見那些人類的苦痛，也看得見他們扭曲的面容。
憤怒從胸膛深處湧上，人類之主沒有說話，捏造的身份因為此刻的情緒與姿態而顯得無比的貨真價實。
他繼續揮動烈焰劍，而在他身邊，有一道熾金色的流星轟然劃過，以龐大的體積硬生生撞碎了數以十萬計的天使。
後續燃燒的烈焰更是將它們徹底焚燬殆盡，但是，超出帝皇預料的是，有隱約的誦經聲在那些燃燒的殘骸中響起。
超度。帝皇心中閃過這個詞。
竟然還真的是個合格的牧師......
前任牧師的聲音在帝皇耳邊響起：“我們已經殺了很多了，可它們的數量卻沒有減少，這意味著附近一定有一個直接來自永恆天堂的傳送門，朋友。”
牧師煩悶地嘖了一聲。
“又是這種老掉牙的人海戰術，但居然每次都還挺有用......蟻多咬死象啊。”
“解決辦法？”帝皇簡潔明了地問。他沒有問約翰為什麼會用‘又’這個詞來形容，實際上，他現在的主要精力仍然還是放在戰鬥上的。
這些天使雖然並不足以讓現在的他多麼在乎，但是，哪怕是割草，也是要小心鐮刀的——換句話說，對待戰鬥，必須認真且全力以赴。
玩鬧的心態是大忌，對待任何事都是如此。
“我會去找那個傳送門，或者，那些傳送門......另外，算我私人給你一個建議。我們的管理員估計很快就會結束熱身狀態，那時候，她應該就會去找珀佩圖阿硬碰硬。所以......”
“如有必要，我會儘快撤離。”
約翰低聲一笑，熾金色的流星在不遠處繼續出現：“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朋友，回白塔我請你吃頓飯好了。”
“......這種時候說這些未免為時太早了。”帝皇說。“另外，祝你好運。”
“哈，你應該祝它們好運。”牧師輕笑著，聲音逐漸也遠去了。
帝皇沒有回答這句話，他對約翰的實力並不瞭解，但多少也能看出一些端倪——當然，還有他那不願提起的過去。
一個弒神的牧師。
一個單槍匹馬，弒殺了自己信奉的神的牧師......甚至還是個跨界法師。
於情於理，帝皇都不認為自己應該去擔心他——但是，對方口中所說的，有關於娜塔莉亞·凱羅爾的熱身狀態，卻令他十分在意。
熱身......殺了這麼多，竟然還只算得上是熱身？
人類之主轉過頭，目光如電，在剎那間捕捉到了遠方的那尊鋼鐵巨神。
後者正手持兩把猙獰的戰斧以堪稱癲狂的姿態戰鬥著，每一招都大開大合，整個姿態中沒有任何想要防禦的意味。
不僅僅只是因為天使們的攻擊傷不到它，帝皇看見了更深層次的東西。他眼眸微眯，在短暫的凝視後意識到，這尊巨神之所以不防禦，是因為它從誕生開始就從來沒有這麼做過。
真是傲慢到可怕......這是認為，沒有任何生物值得它小心以待嗎？
熱身狀態......是需要更多能量才能進入到足以短暫地和珀佩圖阿相匹敵嗎？看上去不像......
人類之主看向那巨神身上關節處的綠色寶石，它們看上去彷彿只是點綴，但是，蘊含其中的可怖意志卻讓帝皇清晰地知曉這些東西恐怕和所謂的裝飾品相去甚遠。
他思考著，繼續揮劍，而下一秒，娜塔莉亞·凱羅爾的聲音就在他身後響起了：“你最好現在就使用傳送法術離開，新人。”
帝皇皺了皺眉，對方的語氣中沒有居高臨下的意圖，實際上，這也不是個命令。他之所以皺眉，只是單純地想要知道原因：“為何？”
“有兩個原因，第一，我和她戰鬥的餘波，是你現在無法承受的。第二，你的世界現在正在遭受入侵......”
鋼鐵的巨神緩慢地低下頭，在漫天星河以及殘破的屍骸中凝視起了這個身穿金甲的人類：“我能猜到你應該還有後手準備，但是，如果再不回去，恐怕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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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的面色勐地一沉。
“我明白了。”他簡略地說，隨後立刻透過跨界離開了這裡，雖然還不怎麼熟練，但天賦已經可以從其中窺見一斑。
漆黑而猙獰的巨神轉過頭，像是個真正的智慧生命似的舒展了身體，轟隆作響的抬起了雙臂。
背後那對猩紅的金屬之翼勐然張開，時間在剎那間陷入凝滯，就連空間也破碎了，無法稱之為時間的短暫片刻消逝過後，它便一頭撞入了有珀佩圖阿所構建出的臨時世界之中。
“來吧。”
一片黑暗之中，毀滅之源聲音從巨神的頭部響起，在剎那間擴散至了整個世界。她低沉地說：“我和你有仇未了，珀佩圖阿。”
女神應和著她的話，從黑暗中搖曳著裙襬，緩慢地走出，面上帶著一抹刻薄的微笑：“我和你可沒什麼仇怨，娜塔莉亞·凱羅爾。”
“你侮辱了我的蓋塔魔神！”咆孝聲陡然響起。“我要讓你收回，‘鋼之魂？莫名其妙！’這種話！鋼之魂是貨真價實存在的！”
不遠處，還在被汲取記憶的法師以一個難以言喻的表情抬起了頭——這種詭異的氣氛......
他苦笑著嘆息了一聲：媽的，怎麼我每次都會被吊起來？
他實在是搞不懂這件事，不過，既然有人來幫忙......
他咬起牙。
好吧，那我也試試看能不能從記憶裡反咬那位女神一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