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在鬥魚首頁掃了一眼，找了一個熱度最高的直播間，點了進去。
一進入直播間，激昂的背景音樂便迎面襲來。
“放手一搏吧別顧慮太多，這就是男人該有的性格，不問人生路幾多坎坷，一腔熱血敢愛敢做……”
背景音樂唱到某處，螢幕左側、一名身材乾瘦的男子，勐的向後一條，同時揪起身上的黑色小羽絨服，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我求你了，馬哥，讓我成一回吧，就一回……我最近太難了呀，兩個15的耳環全碎了，現在就剩這一個了，馬哥，馬哥~~我求你了，馬哥~~……我套他猴子的，又碎了！”
螢幕左側、這個咋咋呼呼的男子，就是當前的鬥魚一哥——旭旭寶寶。
旭旭寶寶是遊戲直播界的絕對頭部主播，早年曾與PDD、五五開兩人，並稱為遊戲直播界的“三幻神”。
時至今日，“三幻神”已經支離破碎了，五五開因為“教唆粉絲罵人”被全網封禁，PDD因為病情陷入停播（再過一段時間就復出了，復出之後也是在鬥魚），現在就剩下“旭旭寶寶”這一根獨苗了。
李川沒看過旭旭寶寶直播，但是看過一些影片片段，他知道有這個人，而且比較熟悉。
據他所知，旭旭寶寶是“三幻神”之中，唯一一個不播英雄聯盟的。
遊戲主播，“遊戲”很重要。
遊戲熱度高，願意看的人就多；遊戲熱度低，願意看的人就少。
這個道理很簡單，尤其是在遊戲直播剛剛興起的那個階段，觀眾大部分是衝著遊戲來的，而非主播個人……這種情況持續了幾年時間，到後來才慢慢有所轉變。
當年，遊戲直播最火的時候……說是最火，其實就是資本最熱，商業社會有一條真理，那就是資本聚集在何處、何處就會被炒上天，被炒上天之後，就會給人一種錯覺，好像特別火，實際上還真不一定。
不過，“最火”符合大眾認知，硬要說的話也沒錯。
遊戲直播最火的時候，絕地求生和王者榮耀都尚未出世，或者剛剛出世，當時最火的遊戲，有且只有一款，那就是英雄聯盟。
那個時候，但凡人氣比較高、流量比較大的主播，基本上都是播英雄聯盟的，佔比不說百分之百，但起碼也佔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在這種背景條件下，旭旭寶寶一個不播英雄聯盟的主播，竟然還能殺出重圍，成為遊戲直播界的“三幻神”之一，屬實令人驚嘆。
旭旭寶寶播的遊戲，是一款2D卷軸式橫版格鬥過關網遊——地下城與勇士。
“地下城與勇士”這款遊戲，在2010年前後特別火，李川當時也玩過，還是跟同學跑到網咖裡開掛玩的……那時的網咖裡，十臺電腦，有八臺是玩地下城與勇士的，算得上是現象級網遊了。
然而，該現象只持續了兩三年的時間，等到英雄聯盟出世後，地下城與勇士基本上就沒什麼熱度了。
一晃十多年過去，地下城與勇士的熱度逐漸消散、使用者大量流失，如今已經淪為了普通網遊……然而，即便如此，地下城與勇士也沒有死亡的跡象，每年依舊能貢獻上百億的營收。
能做到這一點，除了運營方的努力和遊戲本身的趣味性之外，旭旭寶寶也在其中做出了很大的作用。
網上常有人說：要是沒有旭旭寶寶，地下城與勇士早完蛋了。
這話是真是假，李川不知道，因為他不瞭解具體的情況，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不過在他看來，既然有人這麼說了，而且說的人還不少，那就說明旭旭寶寶對“地下城與勇士”這款遊戲的貢獻非常大，即便不是決定生死，也起碼維持了遊戲基本的熱度和曝光度、延長了遊戲的生命週期。
‘如果是這樣的話，地下城與勇士的運營商，應該要給旭旭寶寶一份工資的。’
李川暗自沉吟道。
他不知道旭旭寶寶有沒有從地下城與勇士的運營商那裡拿到錢，他只是按照正常的商業邏輯推算的。
任何事物，某個人只要做出了貢獻，就應該得到相應的回報，這個道理顯而易見。
以“旭旭寶寶”的價值，每年從地下城與勇士的運營商那裡拿個幾千萬，一點都不誇張，如果拿不到，那就說明這不是一條正常的商業邏輯。
‘這也許就是遊戲直播的癥結之所在吧。’
李川暗道一聲，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他看來，遊戲主播不能只靠平臺養，應該由平臺和遊戲運營商一起養，因為主播在平臺上直播一款遊戲，受益的不僅僅是平臺，還有遊戲運營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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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受益誰給錢，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也是最正常、最健康的商業模式。
李川覺得，這有可能是遊戲直播的終極形態，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還不太可能實現……
此時的旭旭寶寶，正在給自己遊戲賬號的裝備增幅，過程很刺激，直播間的彈幕也很熱烈。
李川看了一會兒，點開了直播間右下角的“送禮物”功能，點選“充值”按鈕，在繫結好銀行卡後，往裡面衝了二十萬。
返回直播間，他在禮物列表中選擇了一個最貴的“超級火箭”（2000塊），來了一波連擊。
【！
！】
【老闆湖塗啊！】
【老闆湖塗啊！】
【老闆湖塗啊！】
【老闆大氣！】
【老闆湖塗啊！】
【老闆湖塗啊！】
【老闆湖塗啊！】
【……】
超級火箭一出現，彈幕就開始刷屏，轉眼間，整個螢幕就被“老闆湖塗啊”這五個字覆蓋了。
李川看到這種打趣式的彈幕，觀眾反應還如此一致，當下有點忍俊不禁。
“哎幼，謝謝‘一根木頭’送來的超級火箭。”
“送了多少？八個？十個？破費了破費了。”
旭旭寶寶畢竟是大主播，看到十發超級火箭，也沒有顯得特別激動，語氣頗為平穩的道：“感謝一根木頭，感謝木頭哥，你是第一次來我直播間吧，以前沒見過啊，我看看……還真是第一次來，連個牌子都沒有啊……”
李川聽出了旭旭寶寶話中的意思，對方是想讓他弄個牌子。
“牌子”就是“粉絲燈牌”，各個平臺的叫法不一樣，虎牙、鬥魚等遊戲直播平臺，一般叫“牌子”；YY直播，一般叫“馬甲”；抖音、快手等短影片平臺，一般叫“粉絲團”……不管怎麼叫，它就是一個小圖標而已，平時發彈幕的時候，會顯示在名字前方。
每個主播都有一個專屬的粉絲燈牌，觀眾只要佩戴上，就可以區分出是誰家的粉絲。
李川倒是不介意給旭旭寶寶弄個牌子，可是他沒怎麼玩過鬥魚，不知道該如何操作。
他在螢幕上找了半天沒找到，乾脆發彈幕問道：【牌子怎麼弄？】
【一根木頭：牌子怎麼弄？】
【一根木頭：牌子怎麼弄？】
【一根木頭：牌子怎麼弄？】
【一根木頭：牌子怎麼弄？】
【一根木頭：牌子怎麼弄？】
【……】
李川的賬號沒有爵位，發出去的彈幕只是普通彈幕，一不小心就會淹沒在彈幕大軍當中，但好在他之前刷了不少禮物，賬號名字被很多人關注到了，他的彈幕一發出去，就引來了許多熱心觀眾的複製、貼上……這麼搞，旭旭寶寶肯定能看到了。
“牌子怎麼弄？你是第一次玩鬥魚嗎？”旭旭寶寶看了一眼彈幕後，好奇的問道。
李川：【算是第一次吧。】
旭旭寶寶：“算是第一次？”
李川：【之前看過幾次，一直沒有號，今天剛建的號。】
旭旭寶寶：“哦，剛建的號啊，怪不得呢……這樣，禮物列表裡有個叫‘辦卡’的禮物，你送一個辦卡就可以了，只要六塊錢……”
李川按照旭旭寶寶說的，送了一張六塊錢的辦卡，果然獲得了旭旭寶寶的粉絲燈牌——“大馬猴”。
等他操作完，再重新看向直播間，卻發現彈幕中出現了很多“馮提莫”的字眼，當下心頭一動。
‘怎麼突然帶起馮提莫的節奏了？’
‘他們……認出我來了？’
‘這……應該不會吧。’
李川一臉莫名。
旭旭寶寶同樣有些疑惑，對著話筒問道：“馮提莫來了嗎？來我直播間查房了？”
這時，有一個房管賬號在彈幕中做了解釋：【木頭哥關注了馮提莫】
李川看到這條彈幕，勐的反應了過來。
原來，他和旭旭寶寶交流期間，直播間的很多觀眾對他感到好奇，便點開了他的個人主頁，查詢起了他的個人信息。
他的個人主頁上，沒什麼有用的資訊，但是，因為他剛剛建號，還沒來得及設定隱私許可權，所以觀眾是可以透過他的個人主頁，查詢到他的關注列表的。
到目前為止，他的關注列表中，只有“馮提莫”一個人。
這便是許多網友帶“馮提莫”節奏的緣故。
‘這些觀眾是真賊啊，一丁點蛛絲馬跡都能被他們發現。’
李川心中暗歎一聲，但嘆完，他也沒有做什麼。
他關注馮提莫，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觀眾知道了又能怎樣？
反正又探知不到他的真實身份，無所謂的。
這時，旭旭寶寶也反應過來了，語氣略帶玩味道：“木頭哥啊，你今天第一天建號，啥也沒幹，就先關注了一個美女主播，眼光是真不錯啊。”
李川笑了笑，打字回覆道：【男人嘛，懂得都懂（狗頭）】
旭旭寶寶呲牙一笑，連連搖頭道：“我不懂我不懂，我一點都不懂。”
李川：【別裝，我感覺你懂得比我多，給我推薦幾個美女吧。】
旭旭寶寶：“什麼懂得比你多！我從來不看美女，像什麼馮提莫啊、二珂啊、阿冷啊這些，我一秒鐘都沒看過……”
旭旭寶寶一個勁的耍寶，李川看的也開心。
與此同時，他也對旭旭寶寶的直播風格有了一定的瞭解……旭旭寶寶是“犯賤式”直播，雖然有些低俗，但是市場很大、觀眾比較喜歡，而且，這種“低俗”到不了“惡俗”的程度，尺度拿捏的比較到位，尤其是跟快手的那幫主播相比，旭旭寶寶也算得上是一個“文明人”了。
李川在旭旭寶寶的直播間裡待了十幾分鍾，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又刷了十個“超級火箭”，然後打字告別，離開了直播間。
離開直播間後，他點選進入了個人主頁，發現自己漲了三百多個粉絲，還收到了幾十條私信。
漲粉很正常，旭旭寶寶直播間的觀眾數量比較多，估計得有個十萬左右，他在直播間裡刷禮物，比較有畫面，有些觀眾看到了，就會主動關注他。
三百個粉絲，這也不算多了，要是旭旭寶寶能給他喊一嗓子，估計至少能破千。
私信，他不用看也知道裡面的內容，無非就是一些主播或者運營，想要邀請他到某個直播間去“做客”……在網路上當土豪，就是這點不好，太容易被人盯上了。
李川當初在快手時，就有過類似的經歷，如今再次面對相同的情況，他也沒有了“點開看”的慾望，直接將其無視掉。
隨後，他點開了關注列表，想要看看馮提莫開播了沒有……結果讓他失望了，馮提莫依舊沒有開播。
‘衣服還沒換完嗎？’
李川皺眉不已，他很想給馮提莫打個電話，問問她到底在幹嘛、為什麼這麼磨蹭，但遲疑了一會兒後，還是忍住了。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退出了關注列表，再次在鬥魚上閒逛了起來。
他開啟了英雄聯盟專區，想要找個“技術流”主播，安安穩穩的看一場遊戲。
然而，他翻找了片刻後，勐的看到了一個漂亮女生。
‘嗯？英雄聯盟專區裡怎麼還有星秀主播？’
李川有些奇怪，他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個女生有些眼熟，往下一看名字——“二珂”。
‘二珂？這是那個……“榜一女友”嗎？’
李川微微挑了挑眉。
前世，他不知在哪看到了一條影片（也有可能是新聞），裡面專門介紹了“二珂”這名主播。
二珂，全名週二珂，是不是真名不清楚，該主播長的漂亮、唱歌也好聽，而且成名較早，早在2016年就已經火了，當時還與包括馮提莫在內的其他三名女主播，並稱為“鬥魚F4”……從這一點上看，二珂在2018年之前，人氣是跟馮提莫差不多的，但是到了2018年，馮提莫憑藉一首《佛系少女》爆火出圈，一下子拉開了與其他幾人之間的差距。
影片或者新聞中提到的主要信息點，是二珂停播了，停播的原因是跟榜一談戀愛去了……這貌似不是她第一次跟榜一談戀愛了，在網友的口中，二珂好像特別喜歡跟榜一談戀愛，貌似只要成為了她的榜一，就一定能抱得美人歸。
對此，李川不知道真假，他沒看過二珂的直播，不瞭解這個人，但是透過影片或者新聞，他知道了二珂這名主播，也知道了網友給她起的外號——“榜一女友”。
回顧了一番記憶，李川再次看向手機螢幕，禁不住嘖了嘖嘴。
‘嘖，長的是真漂亮啊，怪不得人氣這麼旺。’
‘要不……進去刷點禮物，當個榜一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