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決戰前夕
樓煩王城內，已經是一片恐慌。
墨蘇棄完全沒料到趙軍會攻到他的王城腳下——畢竟中原軍隊向來移動能力較差，雪原上的天氣又很極端。在墨蘇棄眼裡，趙人根本沒有能力在雪原上長途跋涉。
更何況，墨蘇棄出兵時信心滿滿，完全自信能將趙軍牢牢壓在長城防線——即便是得知趙軍已經來到了白祁山的時候，也自信能將趙景裕的兩萬趙國邊軍一口吃下。
輕敵的後果很嚴重——墨蘇棄的王城根本沒有留下什麼守備部隊，只有老弱婦孺。
看著趙景裕的大軍，王城內的樓煩人驚恐萬狀。
他們並不知道白祁山那邊的訊息，因此對於趙軍的瞭解還停留在趙景戎鎮守雲中的時期——而眾所周知，趙國長公子趙戎是向來不留胡人俘虜的。
如此一支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的大軍抵達王城腳下，樓煩王一脈豈能不慌？
“大王的大軍哪裡去了？怎麼讓趙人打到這裡來了？！”
“趙國人都是吃人的惡魔！”
“不是說大王將趙人圍困在白祁山了嗎？難道說大王……”
“別胡說！大王絕不可能戰敗！”
想到墨蘇棄縱橫草原無敵手的輝煌歷史，樓煩王城內的樓煩人微微安下心來，立刻有人提議：“趕快派勇士去尋找大王的王軍！請求大王回援王城！”
一眾樓煩人紛紛稱是，雖然趙國人不知道用了什麼陰謀詭計騙過大王來偷襲王城……但他們有信心，只要墨蘇棄的大軍趕回王城，那麼一定能擊敗趙軍！
……
一個壯碩的樓煩漢子恭敬地站在趙景裕身邊，以手撫胸，躬身道：“盟主，不妨由我去勸說王城，令爾等獻城投降。”
所有人都清楚，憑藉王城裡那些老弱婦孺，是根本擋不住趙景裕一萬大軍的進攻的。那些王城內的樓煩人之所以還想負隅頑抗，只是出於對趙軍赫赫兇名的恐懼。
投降是死，戰死也是死，那為什麼還要投降？
若是由這些已經歸順趙景裕的樓煩人親自現身說法，闡述趙軍對俘虜的優待政策，闡述趙景裕和趙戎領兵風格的不同……那麼王城內的這些人便有很大的機率乖乖投降。
趙景裕擺擺手：“不急，先讓他們恐懼吧。我要留著王城，引誘墨蘇棄回師救援，屆時將其一網打盡。”
聽到墨蘇棄的名字，帳內的樓煩將軍們幾乎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冷戰——墨蘇棄在草原上素無敗績，戰績赫赫，一想到要和這位冷酷兇悍的樓煩王對敵，這些樓煩人心中都有些打怵。
趙景裕注意到這些人的膽怯，挑了挑眉：“怕什麼？墨蘇棄已經是一條斷脊之犬——看本公子如何略施手段，為爾等生擒此獠。”
眾人紛紛躬身：“盟主威武。”
一位趙軍武士掀開帳簾：“公子，王城有數十騎兵出城！”
趙景裕微微一笑：“這必然是向墨蘇棄通風報信的信使。不必攔他，放開一條道路，教彼等去。”
趙軍武士答應一聲，立刻前去傳令。
策馬狂奔的王城信使原本正在惶急，卻突然發現如同鐵桶一般圍住王城的趙國大軍露出一道縫隙，不由得大喜過望。驚喜之下，信使們立刻全力催動胯下的戰馬，從縫隙中呼嘯而出。
……
白祁山。
自打墨野的平等求和被趙景裕當面拒絕之後，樓煩大軍又組織了兩次大規模的進攻——仍然收效甚微。
當然，此時趙景戎率領的白祁山守軍也幾乎耗空了所有連弩的箭矢——好在趙景戎命令士卒和俘虜們一起拼命加固營防，即便箭矢耗盡，也能與樓煩大軍有一戰之力。
如果說墨蘇棄還能有一線勝機——那麼就是趁現在孤注一擲，賭上所有，還有機會將趙景戎部消滅。
但是墨蘇棄卻再也無法發動有效的攻勢了——許多部族都吵著要解散聯軍——他們的部族正在接二連三地被行蹤不定的車錯和子公於率領的一支偏師洗劫。
車錯和子公於的奇兵神出鬼沒，屢屢得手，給還在白祁山的各部族聯軍造成了極大的恐慌。
如果不能保住部族的存續，那麼在這裡取得天大的戰果又有何用？
在這樣的壓力下，墨蘇棄的死亡威脅對那些部族首領也不起作用了，很多部族首領耿直地在墨蘇棄的中軍大帳發洩，甚至當面咒罵墨蘇棄：“狗東西，殺了我吧，就算你要殺了我，我們也要撤兵回去保護自己的部族！”
這些部族首領硬氣起來，墨蘇棄反而便萎靡下去了——他總不能真的一股腦把所有部族首領都剁了腦袋。
墨蘇棄只能苦苦勸說：“諸位，諸位，勝敗再最後一舉！只要拿下白祁山，攻破長城防線，部族損失的所有財產都可以從那些該死的趙人身上搶掠回來！”
可想而知，樓煩的大軍雖然還有一戰之力，但已經組織不起來新的攻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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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昇十一年一月十日，來自王城的求援信使一路狂奔，趕到白祁山。
墨蘇棄、墨野等樓煩王一脈的人通通臉色煞白，終於體會到了那些被抄後路的部族是何等的痛苦。
趙景裕的三千人馬出動得隱蔽，再加上樓煩大軍內亂不止，對白祁山趙軍的偵察自然做得越來越差——直到來自王城信使趕到白祁山，墨蘇棄才意識到趙軍已經再次分兵出擊了。
“趙軍攻勢如何？”墨蘇棄臉色慘白地問道。
“趙軍聲勢浩大，但奇怪的是他們並未著急發起攻勢，而是將王城團團包圍。”
墨野心念電轉，立刻醒悟，對著墨蘇棄道：“義父，趙景裕是故意的。他想用王城引誘我等回師救援，方便將我等一網打盡。”
墨蘇棄苦笑一聲，他不得不上這個當——為了築造王城，墨蘇棄在草原上付出了不知多少心血……更別提王城內還有樓煩王一脈的所有老弱婦孺。
有這些親人被困，就算墨蘇棄狠下心來，將那些同族血脈悍然拋棄，他麾下的上萬騎兵將士也不會答應的。
但是樓煩騎兵戰力尚存！在王城與趙軍殊死一戰，未嘗不會取勝！趙國人一路奇襲，必然不會攜帶連弩這樣的大殺器！趙景裕啊，你也太過猖狂了！真以為你在白祁山扛住了狼神騎兵的進攻，便有資格與狼神騎兵平原野戰了不成？
沒有連弩協助，在平原上與趙人公平一戰，狼神騎兵十拿九穩。
說不定，眼下就是趙景裕的破綻！是扭轉戰局的關鍵戰機！
墨蘇棄狠狠一咬牙，即便明知這是趙景裕的誘敵之計，他也不得不一頭扎進去了：“撤，回師王城，與趙裕小兒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