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時間，黃素已經診治了十幾位腫瘤患者。
和黃素剛坐診的時候相比，這兩個多月裡，前來問診的癌症患者，已經少了很多，不再像最開始的那樣，自己坐診的時候基本上都是癌症患者。
黃素坐診的時候，雖說還是以腫瘤疾病為主，可是憑藉黃素在市醫院工作一年，經營起來的良好口碑，很多患者一聽中醫科的黃主任回中醫科坐診了，都慕名而來。
黃素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還有三十多分鍾又到了中午休息時間。
那日松看著診室已經沒有問診的患者了，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說道：“主任，看來中午，我們可以提前休息了，沒想到……”
那日松的話還沒等著說完，診室的大門就被推開了。
只見布日古德和趙市長的夫人一同攙扶著老院長走進診室。
“老院長！院長！”
“趙爺爺！趙嬸！院長！”
黃素、那日松、何慧急忙起身打招呼。
黃素抽出患者位置的方凳，扶著老院長坐下問道：“老院長，您來看病怎麼不早點來，我也好給您仔細看看。”
“我這又不是什麼大毛病，就不要和那些急需看病的患者搶那些寶貴的名額了。”說著，老院長看著布日古德說道：“布日古德院長，麻煩你陪著我這個老頭一上午，我現在也到了小黃主任這裡了，你就忙你去吧。”
“不麻煩！這怎麼能叫麻煩呢，老院長您能來醫院視察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布日古德望向黃素道：“黃主任，要仔仔細細給老院長好好看看。”
“老院長！那我就回去工作了。”
黃素說道：“院長，您就放心吧！”
等布日古德走出診室後，老院長看著那日松，望向黃素問道：“小黃主任，這個小皮猴子在你的手下有沒有調皮？”
“老院長，那日松、何慧還是非常認真的，這一年的時間進步很大，慢慢我也會讓他們獨立接診一些患者。”黃素望向帶著緊張的那日松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老院長滿意地點了點頭，對那日松告戒道：“小皮猴子你好好和小黃主任學，你進醫院就能跟在一名醫術高超的醫生身邊學習，是你小子天大的機緣，你要懂得珍惜。”
那日松重重地點了點頭道：“趙爺爺，我知道！我一定會好好學。”
閒聊過後，老院長主動的將手腕放在脈枕上。
黃素三指搭在老院長寸關尺三部，只覺得脈如琴絃，細而無力，這是弦細的脈象。
黃素放下老院長的手腕，說道：“老院長，我看一下舌苔。”
老院長伸出舌頭，只見舌質澹白，舌苔白薄。
等老院長收起舌頭，黃素問道：“老院長，您是不是感到腰腿無力。”
老院長說道：“自從好了以後，我這腰腿一直沒有力氣，小黃主任，你也看到了，我走路都需要拄著柺棍，不僅僅是腿腳不便，也是因為腰腿用不上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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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素點了點頭繼續問道：“老院長，您現在還有頭暈的情況嗎？”
老院長說道：“有，但不是一直都頭暈，一陣陣的。”
黃素繼續說道：“老院長，你把右手伸出來，攥一下拳頭，我看看。”
老院長緩慢地抬起右手，開始用力攥拳。
黃素見老院長的拳頭無法攥實，說道：“老院長，用你最大的力氣攥拳。”
老院長說道：“小黃主任，我已經用了最大的力氣了，平時拿著柺棍也是用手掌控制，手完全攥不實。”
黃素點了點頭表示瞭解，說道：“好了！老院長，您可以把拳頭鬆開了。”
隨後，黃素開始在病歷上謄寫老院長的症狀。
趙市長夫人見黃素問過症狀後，開始寫病歷，急忙問道：“小黃，老爺子現在是什麼情況？”
黃素回答道：“老院長脈象弦細，舌質澹白、舌苔白薄，結合老院長右側肢體行動不便，攥拳不實、肢體麻木、腰腿無力、偶有頭暈的症狀。老院長這是肝腎虧虛，氣血雙虧之證，腰腿無力、頭暈乃是肝腎虧虛所致，腰者，腎之府，轉搖不能，腎將憊矣。”
“至於行動不便、攥拳不實、肢體麻木乃是氣血雙虧所致，氣虛則血運無力，血虛則筋脈失養，令氣虛不能推動血液循環流動，則血液勢必停滯脈中，血停則凝堵經絡，經絡不通則導致輕者肢體行動不便，重則偏癱半身不遂。”
趙市長夫人急忙問道：“小黃，那老爺子該怎麼治療？”
“我給老爺子開一個滋補肝腎、補氣補血、宣通經絡的方子，再配合針灸醒腦開竅、滋補肝腎、疏通經絡。老院長的情況將大大好轉。”
黃素解釋後，對何慧說道：“何慧記方，炙黃芪30g、黨參20g、當歸10g、川芎10g、熟地黃20g、白朮10g、杭芍藥10g、桑寄生30g、威靈仙10g、蘇地龍10g、雞血藤20g、首烏藤30g、生龍骨20g、生海蛤20g、牛膝10g、狗嵴10g、斷續12g、全蠍3g、殭蠶5g、另外每日服用大活絡丹一粒。”
黃素說完方子解釋道：“老院長的腿腳不便、肢體麻木乃是氣血雙虧所致，此方以通經益氣湯為主，補氣養血、宣通經絡、再輔以生海蛤、首烏藤治療頭昏、輔以斷續、狗嵴、牛膝、生龍骨治療腰膝無力。”
蓋人之氣血、上下迴圈、周流不息，氣血旺盛、自無病患。
若氣血不足、氣虛則失去帥血之功，血虛則失去濡養之能，氣血迴圈不暢，脈絡瘀阻，勢必導致半身不遂，故凡是因為氣血不足導致的半身不遂，必須以大補氣血之藥方能收功。
通經益氣湯以黨參、黃芪、熟地、雞血藤、桑寄生、當歸、杭芍藥、威靈仙、蘇地龍、殭蠶、白朮、全蠍為主要成分。
此方以黨參、白朮、黃芪補氣健脾、以熟地、當歸、杭芍藥養血柔肝，再配以雞血藤、殭蠶、全蠍等活血宣通經絡之藥。
黃素接過何慧遞過來的方子，檢查無誤後遞給趙市長夫人叮囑道：“此方每日一劑，先服用一個月再來複查。”
趙市長夫人接過方子收好後問道：“小黃，那針灸什麼時候進行。”
“阿姨，老院長的針灸現在就可以做。”黃素對那日松說道：“何慧，把我的針灸盒拿來。那日松和我一起挪動一下診床。”
黃素、那日松兩人合力，將靠牆診床向外搬動的一段距離，留出可以供黃素來回行走的空間。
安頓好診床後，黃素、那日松又扶著老院長躺在診床上。
安頓好老院長，黃素走到診室角落的洗手池，擰開水龍頭，抹上消毒洗手液，開始清洗雙手。
洗過雙手，黃素坐在診床旁，對何慧說道：“何慧！你幫我給銀針消毒。”
何慧開啟銀針盒，拿出酒精棉開始給銀針消毒。
黃素先用酒精棉給老院長右手腕內側的內關消毒，接過何慧遞過來的銀針，銀針刺入內關穴一寸，以輕插重提的提插瀉法，施針一分鐘。
內關為心包經之絡穴，通於陰維脈，有養心安神、疏通氣血之功效，是治療氣血雙虧偏癱的要穴。
接過何慧遞過來的第二根銀針，黃素以雀啄之法，快速針刺老院長的人中穴。
人中為督脈，手陽明經、足陽明經交會之穴位，使督脈起於胞中，上行入腦，可健腦醒神，開竅啟閉。
見黃素一直快速針刺老院長的人中穴，卻又不刺破皮膚，再看老院長，淚珠在兩眼中打轉。
趙市長夫人有些擔心的問道：“小黃，你這是什麼手法，怎麼如此快速地針刺老爺子的人中。”
黃素解釋道：“阿姨，這是中醫針法的一種，名叫雀啄法，常常用於治療中風、中風後遺症以及痰溼。”
一邊給趙市長夫人解釋，黃素的一邊盯著老院長的眼睛，手上施針雖然非常快，每一針卻都扎在同一位置，而又不刺破皮膚。
可見黃素針法之穩。
而觀看患者眼睛，則是雀啄人中穴把握力度的一種方式，以患者眼球溼潤或流淚來衡量雀啄之法的力度。
施針五分鐘，黃素方才收針，只見老院長人中穴有一個明顯的紅點。
雀啄法不僅僅考驗施針者的手法之穩，更考驗施針者的體力。
見黃素額頭已經流汗，那日松拿出紙巾，輕輕為黃素擦去額頭上的細汗。
趙市長夫人見到黃素勞累的樣子，問道：“小黃，你沒事吧！”
“阿姨，沒事！”說著對何慧說道：“何慧，銀針！”
何慧再次將消毒的銀針遞給黃素。
黃素拿著銀針走到老院長右腿，針刺足內踝的三陰交穴，沿著脛骨後緣與皮膚成四十五度角，針刺一寸，以重插輕提的提插補法行針。
見到行針時，下肢出現三次抽動後，停止行針。
三陰交穴是足三陰經交會之穴位，有滋陰益腎、生精填髓的作用，用補法行針可使髓海充裕、神有所附。
隨後，黃素用提插瀉法針刺極泉穴、右上肢出現抽動三次後，停止施針。有用同樣的手法針刺尺澤、委中兩穴，同樣是下肢出現三次抽動，方停止施針。
極泉、尺澤、委中分別位於肩、肘、膝肢體活動的樞紐所在，為經氣聚集之處，很強的通調經氣的作用。
內關、人中、三陰交、極泉、尺澤、委中合治，乃是中風醒腦開竅手法。
針灸治療中風，多常用散風通絡之法，常循陽明多氣多血之經脈取穴。
而醒腦開竅之手法，認為竅閉神匿為中風病的總病機，認為腦竅閉塞則神無所附，肢無所用，語無所出，應該立刻以醒腦開竅為治療之法，再結合患者肝腎虧虛、氣虛雙虛之證，以醒腦開竅為主，滋補肝腎、活血通絡為輔。
中風醒腦開竅手法，常用於肝腎虧虛、氣血雙虛引起的中風以及中風後遺症。
六針清腦開竅完畢，黃素又取銀針針刺老院長的合谷穴。
合谷穴主要是治療手指不能屈伸或是攥拳不實的症狀。
除此之外，如果患者有吞嚥障礙可以針刺風池、翳風、完骨穴。如果患者失語的症狀可以針刺金津、玉液兩穴。
施針過後，何慧給銀針消毒放入銀針盒中。
黃素、那日松兩人輕輕扶起老院長。
“老院長，針灸過後，您有沒有感覺右側肢體有沒有什麼變化。”
老院長在黃素和那日松的攙扶下，坐回問診的位置。
“感覺右側的身體變得輕鬆不少，沒有以前那樣發麻發緊了。”
隨後，老院長抬起右手，緊緊握住拳頭道：“就是這拳頭我依然握不緊。”
黃素笑呵呵地解釋道：“老院長，針灸疏通經絡可沒那麼快，能一針見效，即使您的症狀較輕，也是需要多個療程才能痊癒的。”
“就是肢體發麻也會出現反覆，你覺得現在右側身體變得輕鬆，那是因為剛剛針灸結束，回去後右側肢體還會出現發麻反覆的情況。”
這時，趙市長夫人也關心地問道：“小黃，那這針灸需要多長時間。”
“阿姨！這個我不能給您一個明確的答覆，這與每個人的體質相關，快則一個月，慢則三個月。”黃素解釋道。
聽了黃素的解釋，趙市長夫人點了點頭問道：“小黃，那老爺子什麼時候來做下次的針灸治療？”
黃素回答道：“阿姨！您每周日帶著老院長來做一次針灸治療就行！”
“好！我明白了！”
趙市長夫人攙扶著老院長起來。
黃素急忙起身攙扶著老院長的另一只胳膊。
老院長輕輕拍著黃素攙扶自己的手背，說道：“小黃主任，謝謝了！為了我這病麻煩你這麼多次。”
黃素急忙說道：“作為醫生，哪有麻煩不麻煩的，都是治病救人。”
和老院長又閒聊了幾句，黃素親自將老院長送出了診室。
重新回到診室，黃素對那日松說道：“過來，和我搭把手，把診床抬回去。”
將診床推回靠牆的位置，黃素看了看牆上的掛鐘，一看已經十二點半了。
“大家快收拾收拾，抓緊時間吃午飯，下午的患者馬上就要上來了。”
黃素一邊說，一邊脫掉了身上的白大褂。
等何慧、那日松也收拾好了，三人才一同走出了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