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開著。
熱熱的風吹了進來。
拂動著小姑娘額前的碎髮，她表情專注，很有耐心的在反反覆覆寫著，【孟子。】
她不是一個會說漂亮話的人。
她拎得清誰好誰壞，大老看起來很兇，很難親近，甚至講話也總是吊兒郎當的。
但是。
大老幫了她。
她就沒有讓大老一個人去替她承擔，本該她承擔的過錯。
空蕩蕩的教室裡。
傳來女孩兒翻書的細碎聲音。
...
班裡的同學吃過午飯回來，看見坐在後面的阮書意，有些驚訝：“阮同學，你沒有去吃飯嗎？”
阮書意很輕的“嗯”了一聲。
同學走了過來。
“你在抄孟子？”
阮書意握著筆繼續寫，沒有抬頭，“嗯，剛剛是我錯了，可是我有點兒怕。”
言外之意就是，上午其實是我的鍋，但是大老替我背了，我在抄本該是我的懲罰。
同學愣了下。
走到座位從桌肚裡翻開書包。
過了會兒。
又走了過來。
坐在阮書意對面。
“給。”
她遞給阮書意一個蛋黃派，還有一瓶酸奶，“我早上帶來的，沒有吃完，剛好，給你墊肚子。”
空氣安靜了幾秒。
阮書意從筆記中抬起頭來，看見女生很和氣的笑容，她心裡一下子就變的暖了起來。
“謝謝。”
女生說：“謝什麼呀，我們不是同學嘛。而且，我覺得你這個行為其實很好啊。自己的過錯就該自己承擔。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女生說完。
從座位上起身。
轉過頭。
又像是想起來什麼。
坐下來。
一手撐著臉兒，“阮同學，我叫溫爾雅。拿你話來說，希望接下來的日子裡，可以和你也好好相處。”
阮書意眼睫輕顫，笑了起來，小小的梨渦露出來，更是襯的她俏皮可愛。
她說：“溫同學，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
一整個下午到晚上。
周牧野和蔣一鳴都沒有來。
直到下了晚自習。
也沒有看見大老的身影。
阮書意把抄好的，【孟子】妥善放好，放在周牧野的桌肚裡，把一系列的事情完成。
她才稍稍放下了心。
離開了教室。
...
從學校裡出來。
阮書意順著來的方向回去，路過那條幽深的巷子口。
想起上次，周牧野就和一夥人在裡面打架。
她抓了抓肩帶。
想。
乾脆繞路回去好了。
也差的不多。
剛轉身。
就看見了站在路燈下的周牧野。
路燈昏黃。
落在少年身上，顯得他整個人都帶著幾分落寞的孤單。
大老明顯看見了阮書意，喊她：“憨憨。”
阮書意：“？”為什麼又給我亂取外號！
大老朝著她迎面而來：“回家？”
大老身上的落寞氣質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
是他一貫吊兒郎當的痞氣。
阮書意還是有些怕他，很小幅度的點點頭，“嗯。”
“住哪兒？”
阮書意抬眼，明亮的眼睛裡寫滿了疑惑。
周牧野揚起好看的眉，指著幽深的小巷子，煞有介事地壓低嗓音：“這兒，經常鬧事兒，你以後盡量避免一下。”
小姑娘像是讓他嚇到。
眼睛瞪的圓熘熘的，在夜晚裡，顯得明亮又好看。
他看著小姑娘的樣子。
莫名有點兒想笑。
唇角彎了起來：“害怕啊？”
“怕打架？”他懶洋洋的開口：“怕成這樣啊？”
【嗯，怕。因為我生活在一個看不見光的家庭裡，除了暴力就是母親的聲嘶力竭。我的世界沒有第三種聲音，所以我怕，怕的要死。】
阮書意咬了咬唇。
讓人這麼盯著，多了幾分不自在。
她搖搖頭：“我要回去了。”
她轉過身不看他。
往前要走。
緊接著。
書包讓人揪住。
阮書意猝不及防讓人揪住。
嚇了一大跳。
轉過頭。
滿臉不解看著周牧野。
“？”
周牧野忽地嘆息了一聲，似很為難道：“行吧，周哥今天做個人。送小同桌安全到家。”
阮書意盯著他。
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能拒絕嗎？
她對上大老的眼睛。
默默把拒絕吞回了肚子裡。
周牧野依舊吊兒郎當的，“走啊。”
“很晚了。”他說：“小同桌，你小小只的，這麼晚還在外面....”
他拖著調子，故意嚇她：“小心壞人盯上你，把你拐走，賣個好價錢。”
阮書意：“....”你才更像壞人吧！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
周牧野笑出了聲音，摸了摸自己的臉，語氣十分斯文敗類：“嗯，周哥長的確實好看。能哄騙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怎麼。”他靠近她，“小同桌也迷上週哥的顏了？”
阮書意：“...”
她臉皮子薄，經不住讓撩。
騰地一下紅了。
周牧野笑起來，又野又撩人：“小同桌，你怎麼這麼容易臉紅啊。”
阮書意：“...”
我！哪有！臉！紅！啊！
我根本沒有！你！胡！說！八！道！
小姑娘鼓著腮幫子，拿出全部的勇氣，瞪了大老一眼。
大老略微一揚眉。
覺得很新奇。
伸手，刮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子，“憨憨，你屬小狗的麼。我怎麼覺著，我的小同桌想咬人啊。”
然後。
不等小姑娘開口說話。
周牧野神色一變。
突然上前，一把扣著她的後腦，把她按在自己懷裡。
少年身上的青檸香氣在剎那間包裹著阮書意。
他白淨柔軟的掌心捂住小姑娘的眼睛。
與此同時。
巷子裡傳來了一陣陣東西摔落的沉悶撞擊聲，還有尖叫聲。
阮書意在他懷裡掙扎著，聽見動靜嚇的瑟縮了一下。
“那那那個，是出什麼事兒了嗎？”
她頭頂傳來周牧野帶著痞氣的嗓音，又沉又好聽，“沒事兒，幾隻野貓在翻垃圾桶，我帶你走別的地方。”
野貓？
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這話說出來有多荒唐。
阮書意從小對暴力的聲音就很敏銳。
她不用看見。
只聽聲音。
也分辨的出來。
那根本不是野貓兒。
肯定是巷子裡，又有人在聚集性約架了。
這個地方。
怎麼風氣這麼不好啊。
她一顆心提了起來，又慌又怕，下意識拽緊了周牧野的衣角，“我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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