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嵩手裡拿著木棍。
對面是七八個年齡相彷的少年。
看起來。
氣勢十足。
少年痛的齜牙咧嘴,“給我上,弄死他,今天算我的。”
緊接著。
剩下的人。
提著傢伙就衝了上去,其中一個人身高和周牧野身高相彷,他長的壯實,拿著一根粗粗的棍棒惡狠狠的的衝著他喊:“你這麼牛,你爹媽知不知——”
他話還沒說完。
周牧野走上前,一腳踹在他肚子上。
他下手重。
是十成十的力道。
小姑娘縮在角落裡,哆嗦了一下,她明顯聽見了沉悶的撞擊聲,那個少年手裡的棍棒落了地,捧著腹彎下腰,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周牧野抹掉了唇角上的血漬。
一手提著少年的頭髮,往前一扯,抬起來膝蓋撞上去,少年直接趴在了地上,鼻血橫飛。
周牧野動作太快。
快到讓人反應不過來。
剩餘的幾個人動作停下。
都有幾分忌憚的看著他。
周牧野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舌尖抵著唇,看了他們一眼,歪了歪頭笑了,“周哥,必須牛。”
.....
少年們的忌憚看在雲嵩眼裡。
就是輸的前兆。
他不肯服輸。
瘋狂的咆孝一聲,“周牧野,今天不是你死我就是我亡——”
雲嵩直直衝向他,棍棒砸下,周牧野抓著棍棒,嗤笑一聲,“你是不是傻?”
雲嵩讓人鉗制住一隻手。
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從口袋裡掏出來提前備好的小匕首,直直衝著周牧野小腹刺過去。
“周牧野,下地獄吧。”
他恨極了周牧野,恨極了高中三年,都一直活在周牧野的陰影下。
像是一隻永遠見不到光的蟲子,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裡,貪婪的看著外面的陽光。
匕首出其不意。
周牧野身手很快,仍然晚了一步。
身體遭受著巨大的衝擊力,勐地往後一撞,後背重重的撞向了陰暗又潮溼的灰牆,那一瞬,他大腦嗡地一下,炸開了。
像是有人點燃了一簇火。
往他身體裡澆下滾燙的熱油。
烈火伴著滾燙的熱油。
灼痛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他的心直直的墜了下去,像是墜進了無底洞一樣的深淵裡,他手緊緊摟著懷裡的人,眼底裡的熱潮像是洩了閘的洪。
止也止不住的往外流。
“憨憨...”
他輕輕喊,“憨憨...”
“憨憨...”
帶著哽咽的崩潰,“阮書意....”
“軟軟....”
他的手不停的發著抖,心臟在這一刻驟停。
那種痛入心扉的絕望感,像是重錘一下一下,不知疲憊的重錘在心尖上。
那一丁點兒柔軟的心尖肉,都被捶成爛泥,撞成了血肉模湖的一大片。
他喊她,“阮書意...軟軟...”
小姑娘真的很怕刀。
阮建國不止一次用刀架在許清脖頸上。
刀真的很可怕。
她每次看見打架。
看見學校裡鬧事。
都會躲的遠遠的。
她永遠保持著世事與她無關的心態,縮在烏龜殼裡,做一個膽小又懦弱的阮書意。
就這樣吧。
她那時候想,沒什麼比平安活下去更重要了。
就一輩子膽小下去吧。
直到。
她看見了雲嵩掏口袋的動作,對危險降臨的直覺,讓她下意識衝向了周牧野。
她好怕痛。
摔了想哭。
捱罵了想哭。
就連去醫院裡掛瓶也會哭。
可她。
躺在周牧野懷裡,卻沒有哭,她看著周牧野的視線漸漸變得模湖。
她隱約聽見了周牧野在哭,想說:“你怎麼回事啊,我都不哭了,你哭什麼。”
想了想。
還是更想向周牧野討賞,求表揚,求誇獎。
她想說:“周哥,誇誇我吧,誇誇我唯一一次的勇敢。”
我唯一一次的勇敢。
就保護了我最喜歡的人。
我是勇敢的阮書意。
是成熟又堅強的小意意了。
.....
醒來的時候。
白白的天花板,和熟悉的消毒水氣味,伴著吊瓶軟管的液體流入血管裡的冰涼感,讓小姑娘忍不住擰了擰眉。
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
小姑娘轉了轉頭,看了看四周。
“.....”
空蕩蕩的。
居然!沒!人!
“周哥...”
小姑娘嗓子乾啞的很厲害,她忍著痛,想爬起來,還是沒太大力氣,又喊了一遍,“周哥....”
仍舊沒有人應她。
“.....”
太過分了!讓!一個病號!一個人!待!著!
小姑娘嘆了口氣。
看著床頭櫃上的水杯,舔了舔唇,“想喝。”
手沒力氣。
“喝不到。”
小姑娘癟著嘴,有點兒委屈,“嗚~你是這個世上最可憐的崽了,臥病在床,床頭居然沒有人照顧。”
小姑娘越想越憋屈,“男朋友都是假的,嗚~”
沒愛了沒愛了,嗚嗚嗚~
她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轉。
聽見了房門開啟的聲音。
小姑娘心裡有氣,急忙閉上了眼睛裝睡,心說:“我偏要聽聽你們說什麼。”
來人腳步聲靠近。
莊斯宜邊走邊和周牧野說著話,“所以,你幫軟軟填了志願了?確定都搞定了吧。”
周牧野聲音聽著有點兒疲倦。
他說:“嗯,填了,我和軟軟都是京都大學。”
“行。”莊斯宜嘆了口氣,“本來聽見她住院了,我是想怪你的,但是想想,這麼怕痛一個小東西,為了你,都不怕死了。我怕我怪了你,她該怪我了。”
周牧野笑了笑。
看起來很乖。
他唇角還有點兒淤青,順著莊斯宜說:“姐姐罵我是應該的,只要姐姐別讓她離開我,你要打我都是應該的。”
小姑娘躺在病床上聽著。
很認同,【是該打,讓你不守著我,我都渴死了呢。】
莊斯宜說:“得了吧,你也不容易,我們家裡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確實不是你們的錯。”
莊斯宜擰開一瓶水,咕嚕嚕喝了口,“那幾個,抓起來了吧?”
【喝水聲!!!!!】小姑娘心裡驚呼,【姐姐居然在喝水!!!!!】
周牧野點點頭,“報警了,抓起來了。”
“行。”莊斯宜,“就是不知道小東西什麼時候醒了。”
周牧野拿過來一張椅子坐下,聲音溫柔,“她一直挺累的,多睡會兒,就當補充精神了。”
兩個人談話間。
病房門讓人敲了敲。
兩個人看了過去。
蔣一鳴他們站在門口,問:“方便嗎?”
莊斯宜點點頭,“方便。”
說著。
她站起來,交代,“我去弄一下實驗室的事情,我申請了去京都實驗室,我知道你會照顧好我的妹妹,可我還是希望,她在京都有家人。”
周牧野剛要站起來。
莊斯宜扶著他肩膀,讓他坐下,“別送了,陪她吧。”
“嗯。”周牧野滿臉乖,“姐姐再見。”
“行,再見。”
莊斯宜關上了房門。
病房裡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蔣一鳴從手上拿了幾分打包盒。
放在桌上。
“哥哥,螺獅粉,章魚小丸子,過橋米線,還有套餐盒飯,你吃哪個?”
周牧野其實真沒胃口。
小姑娘睡了兩天,醫生說沒什麼危險,傷口不深,但就是不醒。
她不醒。
周牧野就吃不下。
他搖搖頭,“你們吃吧。”
蔣一鳴嘆了口氣,任言說:“你不吃,我們哪兒好意思啊。”
溫爾雅點點頭,“書意也不會希望你這樣的。”
池雨初:“好多都是軟軟喜歡的呢。”
小姑娘從他們一進門。
就聞到了香氣。
香味兒太濃郁。
她腦子裡忽然出現了一碗螺獅粉,煮的正好的米粉還帶著嚼勁,上面鋪著一層金黃的炸蛋,雞蛋裹滿了湯汁。
一口咬下去。
湯汁在口腔裡炸開。
帶著爽辣的香氣。
不要!太!好!吃!
小姑娘想著想著,沒什麼味道的嘴裡,饞出來口水,空蕩蕩的肚子很不爭氣的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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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算吵鬧的病房裡。
格外響亮。
眾人:“.....”
“剛剛,是書意肚子叫了嗎?”溫爾雅問。
池雨初以為自己聽錯了。
帶點兒懷疑似的,說:“我其實也聽見了。”
任言:“加上我。”
“.....”蔣一鳴,“所以,我們是不是得朝她近點兒?小阮一向很貪吃,會不會饞醒了?”
幾個人。
你看我。
我看你。
最後。
看向周牧野。
像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周牧野:“.....”
他其實也聽見了。
甚至產生了懷疑。
他那天哭的像個二百五。
對著小姑娘說了那麼那麼多話。
居然抵不過一碗螺獅粉?????
呵。
到底是他錯付了?
周牧野瞅著小姑娘白淨的小臉,點點頭,“行。”
【行個鬼啊。】小姑娘在心裡咆孝,【周牧野,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嗚嗚嗚,我還是個病人呢。】小姑娘覺得委屈兒,【你們是不是人,是不是人,饞一個昏迷不醒的人,你們的良心呢?不會痛嗎?】
不會痛的幾個人。
得到了大老同意。
立馬分工明確。
溫爾雅拿著小丸子。
池雨初端著過橋米線。
蔣一鳴手裡是螺獅粉。
任言拿著吸管,瞄準了奶茶蓋,彭地一下,衝著小姑娘耳朵旁,“吸熘兒——”
阮書意:“.....”我不敢說你們是不是狗,但是!你們!肯定!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