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他輕言輕語的, 又問了一次。
溫熱的鼻息在蘇吟耳根處搔著, 令她一陣輕慄。
她半晌都沒有開口,沈玄寧也沒有再說話, 就這麼安安靜靜地摟著她。
她會突然有這種舉動,是他沒有想到的。他原本想在她醒來前就悄悄起床, 沒料到她會這個時辰就突然醒來。
他睡覺素來很輕, 她一動, 他便也醒了, 未免尷尬才一直沒動。
他於是察覺到了她在他懷裡的慌張, 也察覺到她在他面前晃手。當時他還不知她要幹什麼, 忍住了沒笑,接著她卻就那樣湊了過來。
那份一直拿不準的感覺, 隨著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在他心底按實了。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她大約也是喜歡他的。因為不論她怎樣拒絕,她都從不曾說過不喜歡。可他同時也在想, 她或許只是不敢那樣說。
現下,他前所未有地清楚了,她確實是喜歡他的。
沈玄寧笑了笑, 無聲地將她摟得更緊了些。蘇吟深吸了一口氣, 終於輕顫著出了聲:“是。”
耳後便響起了溫存的低笑聲,令她骨酥。
他又問:“那朕說朕是真心喜歡你,你信不信?”
她平靜地點點頭:“信。”
她一直都信。
“可朕說朕會一輩子待你好、會一輩子只待你一個好,你就不信了。”他語中添了幾分戲謔, 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在嘲她。
蘇吟沉默了一會兒,翻過身來望著他,眼底平靜得不像剛才的她,但又還是他所熟悉的她。
她輕聲道:“皇上不該說這種話。”
沈玄寧笑意未變,目不轉睛地端詳著她。蘇吟幾乎要溺死在這份溫柔裡,好生定了定神,才又說:“儀妃囂張,但皇后娘娘從未做錯過什麼。”
她是認真的。她無法想象這樣賢惠端莊的皇后因為她而悽苦半世,她承受不了這樣使人痛苦的愛。
他卻只是短促一笑,長吁了口氣,目光又重新定在她面上:“那朕如果能料理好這些呢,你願不願意給朕個機會?”
蘇吟搖頭嘆息:“皇后娘娘當真……”
“她肯當皇后,就是因為朕承諾不寵她。”他截了她的話。
“……什麼?”蘇吟懵了,翻來覆去地理解了半天這句話,還是沒太明白。
“朕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但總之,她不想承寵,朕想有朝一日娶你過門,所以和她一拍即合。”他邊說邊斂去了三分笑意,凝視著她,定定道,“原本不想告訴你的,怕你覺得朕在逼你。但既然你剛才……”他輕咳著略過了幾個字,道,“那就不一樣了。”
蘇吟的雙頰驟然再度翻紅,死死低下了頭,滯了一滯,又索性縮排了被子。
沈玄寧笑出聲,手在被中捏了捏她的臉:“等朕把大權收回來,就放她走,她願意另嫁旁人還是願意自己過都隨她。你就……給朕個機會吧?”
被子裡的人沒動靜。他垂眸瞅瞅,又說:“那朕可自己找答案了。”
“?”蘇吟正一愣,被子被人先開了。
他往下挪了挪,挪到了與她視線齊平的位置。她怔怔地和他對視著,他看似從容又不無忐忑地道:“你不躲,朕就當你答應了。”
“……”蘇吟雲裡霧裡地望著他,只見他一分分地湊近了。
她忽地明白了他要幹什麼,脖頸一下僵硬起來。而後她下意識地向後縮了兩分,卻又訝然發覺,自己竟全然沒有扭頭躲閃的心。
他的薄唇便就按了過來,溫柔地、有力地抵在了她的唇上。
這和方才那蜻蜓點水般的一吻截然不同,他許久都沒有挪開。蘇吟不由得杏目圓睜,呼吸也停滯了,一切的思緒都在感受他這一個吻。
於是半晌過後,沈玄寧鬆開她,見到的便還是那副一成不變的呆滯模樣。
他不由一笑,信手在她額上彈了一記響指:“你個傻丫頭!”
蘇吟低頭去揉,他銜著笑起了身:“你再躺一會兒,朕先起,免得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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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能娶她之前,她到底還是宮女身份,他還是少給她招惹的好。
他便徑自叫了宮人進來服侍盥洗,宮人們一瞧他連外衣都沒脫,自然知道昨天晚上什麼事都沒出。至於大姑姑在他床上睡了一覺的事……
也不是頭一回了,不值得驚訝。
蘇吟於是在早膳端進來後才起床,田燕怡給她送了新的外衣進來,她躲到屏風後穿好了,盥洗之後坐到妝臺前梳妝。
沈玄寧在案前吃著早膳,剛好能看到鏡中的她。看了幾眼他便坐不住了,拿了塊應該合她口的微甜的發糕走過去,撕了一塊喂到她嘴邊:“喏。”
“……”蘇吟從鏡子裡抬眸看看他,紅著臉就過去把這口發糕吃了。
然後他便這麼拿喂她發糕當幌子,戳在旁邊跟她聊了起來。
田燕怡明顯有點嚇著了,蘇吟也嚇著了,幾次都想跟他說這個幌子好像不太行,可九五之尊自己明顯沒有這個自知之明。
把最後一小塊餵給她後,他撣了撣手:“忙了兩日了,今天好好歇一歇,一道四處走走。”
“……”蘇吟扭過頭,直勾勾地望著他說,“好,那皇上快去用膳吧。”
“?”沈玄寧愣了一下,接著明白了蘇吟的意思,窘迫地咳了一下,就不再煩她了。
田燕怡在幫蘇吟梳好妝後告了退,蘇吟也先回房用了早膳,而後照常回來當值。
整整一天,皇帝的心情好到每個人都有所察覺。
他去逛了平定縣的集市,見了什麼有趣的東西都會買上一點。官員們只道他是因收拾地頭蛇首戰告捷而高興,也都附和著一道高興,氣氛中好一派欣欣向榮。
不遠處的盂縣,一方大宅裡,十幾個衣著華貴的鄉紳聚在大堂裡一籌莫展。
“你說這叫什麼事兒!”一個穿著棗紅直裰的中年人袖手嘆道,“平定縣的孫家和鄭家,前天進的大牢,昨天就人頭落地了。聽說如今法場邊正修著臺子,要把他們的人頭泡在酒裡擺在那兒,這算個什麼結果!”
坐在主位上的是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他聽完這通牢騷,嘬了口菸斗,吐了口白煙:“朝廷來硬的了。”
“這倒不用您說。”那中年人嗤笑了一聲,“我在各地的人手已經被抓了不少了。今兒個又聽說刑部出了告示,說讓咱自己投案去,投案的罪減一等。”
“投什麼案!”堂裡的人們嚷嚷起來,有人外強中乾道:“這是山西陽泉,不是京城!”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中年人冷冷地笑著,“我祖上在這兒說一不二都有五代了,不能毀在我手裡。再說,先前哪個官沒吃過咱的好處,哪個官沒借花獻佛地往京裡送過咱們的好處?如今朝廷想不認賬了,想要咱們的命,咱不能等死。”
說著他看向老者,起身拱手說:“陳爺,您說是不是?”
陳爺起先沒說話,過了半晌,才點了點頭:“是。”
接著又問那中年人:“你有什麼打算?”
中年人咂了兩聲嘴,道:“咱誰身上沒幾條人命?按著朝廷了律例,罪減一等咱也還是個死。要我說啊,如今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妨拼了!”
堂中倏然一靜。
這些人都不是吃齋念佛的主兒,平日裡沾血的事沒少幹。目下他這麼一說“不妨拼了”,所有人的都想到了同一個方向。
——聖駕,就在陽泉。
陳爺鎖了鎖眉頭,又吐了口煙,接著嘆道:“沒到那個份兒上。”
中年人面露不滿,強自沉下了口氣:“那陳爺有何高見?”
“今上還年輕。能把他哄走,便把他哄走。若不能,敲山震虎也就是了。”陳爺幽幽道。
平定縣,天又黑了。
行館中安安靜靜,暖黃的光火從窗紙裡偷出來,宮人幾步一個地肅立著。半個時辰之前,膳房照例呈了宵夜進屋,但皇帝沒顧上吃,一刻後就原封不動地端了出來。
蘇吟於是又吩咐膳房備了盅湯,自己親自給端了進去,沒好氣道:“皇上這是又準備著到後半夜才睡了?這一趟出來,十天裡有八天都是這樣,奴婢回去怎麼跟太后交待?”
沈玄寧聽得一笑,抬眼跟她說:“來坐。”
蘇吟沒坐,把湯放到他案頭,又說:“皇上把湯喝了,就快睡吧。各位大人有條不紊地辦著差呢,沒什麼事急到要您熬夜去辦。”
“哎,坐下!”他硬拉著她坐到了一邊,接著挽了挽袖口,端過湯說,“你在這兒好好坐著陪朕一會兒,朕便喝完湯就去睡。”
“……”蘇吟臉紅了,別開眼睛盯著地面不說話。而後她就聽到他喝了口湯,又聽到他嗤笑出來。
她一下子回過了神,水眸清凌凌地瞪了過去:“您又故意拿奴婢尋開心!”
他太知道怎樣的話會讓她不好意思了,他是故意的!
沈玄寧抿著湯,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還說沒有!”蘇吟說著就要起身,被他一把攥住了手。
他笑意深深地望著她:“朕就是想多看你一會兒,你別生氣。”
……討厭。
蘇吟愈發羞赧起來,深緩了一息,抬手就捂住了自己的臉:“快喝快睡,不然奴婢打明兒個起就縮在屋子裡,不給看了!”
“哎……別啊。”沈玄寧立刻認了慫,端起碗來就喝了一大口湯。
蘇吟從指縫裡偷偷看他,看他喝得急,撲哧笑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今天的第二更,有漏看的記得翻回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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