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意外
“你們幹什麼？難道要違背天道誓言嗎？”周蝶衣攙扶著仍自嘔血的周滿金，衝著圍攏過來的秦氏眾人大喝道。
‘焚鼎’是一種儀式，終究是人定的規矩，所以雖然擺鼎一方有著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但終究有些規則要遵守，否則三名見證人豈不成了擺設？破鼎之局豈不成了你死我活？所以猝然發難的秦氏，使得周府眾人一時根本反應不過來，直到此刻被人包了餃子，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道？哼哼，如果天道誓言真的那麼管用，你也不敢隨意悔婚了！”秦湘一聲冷笑，將周蝶衣下一句話直接噎了回去。
“咳咳……”周滿金身為宗府之主，自不會像年輕人那樣打無謂的嘴仗。他強自壓下喉間欲往上湧的一口淤血，冷冷的看著秦天成，緩緩道：“身如螢火，心比天大。當年正是看清了你不切實際的野心，我才選擇與你梳理，現如今你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到底想要幹什麼？”
“呵呵！”秦天成打個哈哈，看起來依然儒雅，看了一眼周滿金嘴角往下流淌的血注，繼續道，“周兄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自然要省事的多。多餘的廢話我便不多說了。想來周兄此來斷刃山之前，也一定懷疑過我的目的，甚至我猜你一定留了後手，但我不在乎。今日擺出這等‘歡迎儀式’，我只想向周兄借樣東西，如果周兄能夠雙手奉出，小兒與令媛的一紙婚約只當是一個笑話，這焚鼎不焚鼎的，我自也不去在乎它的結果。只要，周兄能將那物交出來……”
周滿金眼神一凝，低沉問道：“什麼？”
秦天成盯著周滿金，眼睛一眨不眨，緩緩道：“東皇印！”
聽到這個名字，周滿金瞳孔一縮，但隨即便見他自嘲一笑，緩緩道：“秦兄真會說笑，如果我有那等神物，今日豈會落得這般下場，真不知你從哪裡聽來的這子虛烏有之事？”
秦天成並不著急，似乎一切胸有成竹。
“記得當年周兄可是一個骨子裡極為老實之人，沒想到如今也學會說謊了！這個訊息從何處而來你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若不將東皇印交出，你這周府上上下下數十人，休想從這斷刃山上走下去！”
本來頗為溫雅的秦天成，說完這句話，身上自然散發出一絲霸道氣息。
“你好大的口氣！”周蝶衣將父親交到周軒衣手中，突然一聲大喝。
伴隨著她的喝聲落下，周府幾名毫不起眼的侍衛，突然身上齊齊散發出一股洶湧的靈力波動，那種淵渟嶽峙的感覺，分明已是玄字境的高手！
“唰！”幾人身形閃動，已成犄角之勢將眾人守護在中間......
“哦？偷偷藏了三名玄字境的高手，這便是你們的後手嗎？”
秦天成嘴角一咧，撇出一個微妙的弧度。
“只是只憑這些就想從我這斷刃山走下去，是否太過看不起我秦某人了？”
他的話音未落，便見數人已經越眾而出。
秦無陽、東方正冥、秦天威秦天成兄弟，以及，那三名長鬚飄飄的見證人，共七人，俱是玄字境！
※※※
秦天成唇角帶笑，看著近乎一面倒的戰團，略顯興奮的眸光深處閃爍著一種莫名的意味。
修為最深厚的周滿金已受重傷，雖然敵人暗藏著三名玄字境的高手，但如今看來，無論數量還是個人境界，相比較於自己的準備，他們都已無法對己方造成哪怕一絲的威脅。
為了這一天，他已經準備了太多。
斷刃一氣劍劍勢凌厲，攻擊力驚人，但只如一陣平地而起的狂風，後續乏力，難以持久。這個缺點，早在數年前他便已深深知曉。他也曾自恃天賦，想要透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這一短板。但漸漸他才發現，任何一種功法都有其利弊，這種利弊對功法而言，便似靈魂於一個人的**，自他開始修行斷刃一氣劍那日起，這塊短板便已深植於他的靈魂。他如果想要摒棄這一缺點，便需先放棄自己數十年的修為，這於他而言，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本來他以為自己一生瓶頸便已至此，只能帶著斷刃一氣劍的缺點再走出一段並不太遠的距離，便再無精進的可能......
然而，誰承想，數年前的某日，竟有人送來一份機緣，讓他久無寸進的修為，再一次有了進步的希望，而他功法中的短板，竟也可以被那種方法彌補......
於是，秦天成沒有太過糾結，便拜在了對方的麾下，心甘情願成了那人的一顆暗棋......
自從修習了那人所傳的幾句‘血神訣’後，他的功法便於剛猛之中多了一絲韌性。有了這絲韌性的存在，他本來凌厲逼人卻難以持久的劍勢，瞬間便多了一絲永續性，這讓他的整體實力，無疑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而那人在離開時，更是告訴給他一個訊息，讓他本來便野心十足的心，瞬間變得更加熱切起來......
秦天成收回思緒，視線掃過已近尾聲的戰團，突然被一處戰在一起的兩道身影吸引住。
畢竟數量處於弱勢，在周滿金又是被一記重掌拍飛後實力大跌的情況下，秦天威等六名玄字境高手近乎以二敵一，且雙方境界又沒有太大差異，所以周氏幾名玄字境高手這會兒幾乎已經人人帶傷，失敗似乎只是時間問題......
將秦天成目光吸引的，並不是這些玄字境高手對戰的任何一處，而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小戰圈。將他吸引的，一者是因為那對戰的兩名少年中一個正是他的兒子秦湘，另外一者卻是與秦湘幾乎鬥個旗鼓相當的那另一名少年......這少年，自然正是雲客。
識出雲客的身份，秦天成不由輕‘咦’一聲，而看清戰鬥的具體細節後，這位斷刃宗掌門，一向溫潤淡定的宗主大人，臉上亦是蒙上一層鄭重的表情......
他知曉雲客正是‘聖使’大人指名道姓讓帶來斷刃宗的，雖不知具體原因是什麼。但從一開始，他便對這少年多加留意著。雲客從斷刃山一路絕塵奔下，本來他是起了一些懷疑的，但一來為了不影響接下來的計劃，二來看到雲客只有靈字境的修為，他才暫且沒有理會。
秦天威先前雖已動身去往峰頂，但隨著雲客極為高調的奔來，他已是緊跟著折了回來，所以對於血無常已死，秦氏兄弟此刻尚還矇在鼓裡......
雲客此刻沒有借用鳳歌千翼，沒有抽出玨心。秦天成並不知道這看起來只有靈字境巔峰的少年，如若真的爆發起來，會有著怎樣驚人的實力，但看到他在與清字四轉之境的秦湘交手中竟絲毫不落下風，依然感到十分震驚......
......
又過片刻，周府那幾名玄字境高手再也支撐不住，被秦氏眾人一一制伏，至此，整片廣場，仍未分出勝負的，只剩下了雲客和秦湘這一處......
“大哥？......”
秦天成揚手制止了欲上前幫助秦湘解圍的秦天威，微微搖了搖頭，“這小子的功法有些古怪，再看一會。這對一向自負且眼高於頂的湘兒，也有些好處，讓他吸取些教訓，心志再成熟些，我們才好把......傳授給他。”說到其中幾個字，他特意頓了一頓，只有與他心意相通的秦天威，才知道他所省去的那幾個字究竟是什麼......
雲客凝神與秦湘對戰。他眼角余光中早已知曉周府眾人都已被制伏，但他依然不準備就此認輸。雖然他知道在秦氏七名玄字境高手的環伺之下，即便將秦湘打敗，他也無法抽身而退，但性子中的那抹堅韌，以及第一次嘗試黑玄功法的好奇心，使他根本不作他想。他如今所要做的，只是磨練自己的功法......
白玄盡退，黑玄陡生，如今他的靈竅經脈中那些白玄靈力都已被冥寒霸道的黑玄靈力所代替，相對應的，他所使用的功法，也只能換成了黑玉老人的魔帝九重天......
秦湘手持斷劍，秉持自家功法中劍斷意不斷的真諦，運劍極快，出手極猛，只想一劍斬下雲客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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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也知道，他之所以如此憤恨雲客，一方面是因為周蝶衣對這少年的偏愛，二來也是他自己對這少年生出了比較之心。想他乃是斷刃一氣宗得天獨厚的少主，如此年齡便修至清字四轉之境，是多麼天才的行為，但自從遇到雲客，或直接或間接的與其交手，自己竟是一次都沒有贏過。此前看到雲客大展神威，將那自己都不敢隨便舉起的古鼎抱起奔了數十圈，更是將他那絲比較之心化作了嫉妒......
嫉妒，多麼可笑的情緒。以前從來都是別人嫉妒他秦湘，何時他這少宗主會對他人有過這等情緒？所以為了讓自己盡快恢復平常心，他只想著以打敗對方的方式來證明自己其實更強。
由於年齡與心性問題，秦湘尚未被傳授‘血神訣’，所以他亦知曉如果時間拖得很長，自己的劍勢將會變得渙散。到時想要打敗雲客，將會變得更難。
但可惡的是，雲客憑藉著身法的優勢，並不與他硬碰硬，他劍勢雖疾，但連對方的一片衣角都觸控不到，豈非枉然？
估摸著再有數十息自己劍勢中的凌厲便會開始散開，秦湘心中大急，爆喝一聲：“臭小子，有本事和小爺來個硬碰硬的，別老是做縮頭烏龜！”
本來這只是他的氣話，他自己也知道對戰中速度與靈活是一個人實力的一方面，並沒有想著雲客真會被自己激將得逞。
然而，誰承想，他的話音未落，便見雲客微微一笑，挑了挑眉，回道：“好！如你所願！”
“嗯？”察覺雲客竟真的不再和自己比身法，反而執劍向著自己硬拼而來，秦湘自己都不敢相信。“哼！本來小爺還懼你三分，沒想到你竟是如此毛躁！既然你犯下這舍長取短的錯誤，那便怪不了我了！”發現雲客的變化，秦湘終於久違的找回一些優越感。
“糟糕！雲公子莫不是瘋了！”
雖然周氏眾人都已被制伏，斷劍加於頸上，但他們視線卻毫無阻礙，所以雲客和秦湘的交手，他們自也看的聚精會神。
雲客雖不屬於周府眾人，但同己方一道而來，他們自然希望獲勝的一方是這少年，雖然面臨對方七名玄字境高手都未出手，他即便得勝也改變不了大局的情況下，這絲希冀有些可笑，但這的確是眾人的真實想法。
而在眾人中，對雲客最為關心的，自然是周蝶衣。她知曉雲客擅長身法，甚至猶在自己之上，所以對於雲客以身法和秦湘纏鬥，避開對方的劍勢，她頗為贊同，甚至已在個人傾向性的作祟之下，看到一絲勝利的希望，但突然間，雲客不再閃避，反而選擇和秦湘硬碰，這使得周大小姐霎時緊張起來。
秦氏眾人，周氏眾人，包括秦湘自己，在雲客選擇攻而非守的瞬間，都已在心中預判了最終的結果，便是修為最高的秦天成與周滿金也不例外。
以靈字境圓滿硬碰清字四轉之境，且還是以並不擅長進攻的功法去硬碰劍勢尚未開始渙散的斷刃一氣劍，讓誰看，恐怕都會得到相同的判斷......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突然讓眾人啞口無言。真實發生的最終結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乒！”一聲劍刃相交聲傳來。秦湘手中斷劍，再次斷了一截，而他迅疾的身形，更是突然倒射而退。
一把鋒利的鐵劍緊隨其後，直指向他的頸部，如影隨形，若跗骨之蛆，再難躲開！
“秦宗主，我們做個交易如何？你放了周府眾人，我便放了令公子！”
雲客執劍指著面上仍帶著不信神色的秦湘頸部，劍刃吞吐不前，看著凌厲目光向自己瞪來秦天成，帶著調笑意味問道。
“哦？”方才始料未及，並未來得及救下秦湘。此刻看著將兒子性命攥在手中的少年，秦天成臉上依然未露出絲毫緊張神色。他餘光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六名玄字境高手，嘲諷道：“你不覺得你這個想法，有些天真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