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一章 挖‘井’人
一根繩上的螞蚱？一口鍋裡的待蒸河蟹？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雲客與此間眾人的關係，沒有比這更貼切的形容了。
若是大陣生生被破，絕無一人能夠倖免，哪怕雲客因冰寒靈力或許可以稍稍‘獨善其身’，但也只是‘稍稍’而已，因為真的到了最後生死關頭，火蝰浪潮如洪水吞沒沙丘，一往無前，所過之處，必定將一切都吞噬的乾乾淨淨，不留絲毫殘渣......雲客不認為，僅憑自己一己之力，就可以從這地宮之中逃出生天，僥倖保全一條性命......
眼下情形，救人便是救己，救己便也是救人，所以當下被金童推出去當個出力最多的‘勞工’，哪怕心底有些許不爽，可雲客哪裡有半點拒絕的理由和可能？
挖！看來是唯一一條路了。
心頭明白，只是，就這麼被一個比自己尚要小好幾歲的傢伙‘使壞’推上勞作臺，且還就老老實實應著？就絕非雲客的風格了......
雲客掃一眼大陣光幕上那些開始出現的激盪紋路，再看一下腳底硬邦邦的石質地面，眼睛骨碌一轉，轉向一臉幸災樂禍模樣的半大少年。
“若能挖出一條逃命大道，我願意略盡綿薄之力，只是，雖然在下靈力屬性使然，在挖掘此地石壁一事上沾著些便宜，可僅憑一人的力量......”
雲客故作無奈搖搖頭。
一旁的金童似乎很樂意看到雲客為難，大喇喇說風涼話。
“沒事沒事，當然不會讓你自己來，咱們都願意給你打下手！”
嘴巴快咧到耳根的傢伙突然面色凝滯，一股不祥預感襲湧而來。
雲客望著這個滿肚子壞水兒，一句話將他自己摘的乾乾淨淨的傢伙，笑著言語。
“你的刺繡飛劍，比尋常飛劍可鋒利多了，我以靈力滲透石壁，你再以飛劍斬擊，咱倆打頭，想來定可以事半功倍！”
“哈？”‘沒安好心’為別人挖了個坑，卻把自己搭進去的金童眨巴眨巴眼睛，一臉懵然......
......
除去百餘人必須加持陣法，其餘所有人，都聚攏在一處。目光所及，正是那裡丈許見方的地面。
雲客以天眼感知，雖無法具備傳說中那種透視石壁的神妙能力，但哪處石壁薄過別處？卻不難判斷出來。
既然得打頭陣，還註定勞心勞力最多，所以對於雲客選在何處開挖，旁人自不會多話置喙。眾人只是眾目睽睽瞧著中間那個滿臉嚴肅的外來少年，和一副垂頭喪氣模樣的金家‘小祖宗’，滿心激動期待著奇蹟的出現。
雲客目視腳底光滑如一面鏡子的地面，並沒有第一時間動手，而是思索一番，將方星劍取出。
靈力激盪，蓄力充足，‘唰’！一劍斬出，所斬之處，正是那堅硬地面。
這一劍，雲客雖未借用外力，但也是他此時真實境界所能斬出的最強一劍，且手中所執，又是堪稱半聖兵的方星劍，所以無論如何，這一劍的威力，都算不得弱了！
只聽‘森’一聲尖銳劍鳴，一道光華驟然綻放，宛如兩把巨劍鋒銳交錯而過摩擦出來的火花，耀
的周遭眾人的眼睛都難以睜開。
只是......待得劍光消逝，數百道目光再次投向那處地面，也就是雲客一劍所斬之處，卻無一例外，每道眼神中都充斥著難以掩飾的挫敗感。
那光滑‘鏡面’上，卻有留下一道痕跡，昭示方才一劍並未斬空，只是，那痕跡未免太‘濃重’了些，就是稚童拿指甲在金鐵表面輕輕一劃，恐怕都要比這痕跡稍遜些許......
全力一劍，就留下這麼一道近乎於沒有的淺淺凹痕？侮辱誰呢！
方才只是聽聞此地巖壁堅硬異常，可一劍過後，雲客才對它究竟是怎生一個‘硬’法，有了一個確切的認識。
雲客可沒有留給身旁那個愁眉苦臉就要轉變成幸災樂禍的傢伙半點嘲笑自己的時間，略作沉吟，輕聲在金童耳邊耳語幾句。
金童雖然玩兒性很大，但輕重緩急，自然拎得清楚，難得點頭贊同，沒有搗亂。
雲客心意流轉，白玄與黑玄兩種力量，盡皆靜靜待在靈竅與經脈之中，眉心一抹冰涼，卻隨心意而動，來到掌心之中。
雲客屈膝半蹲，手掌輕輕抬起，‘啪嘰’一聲，拍在光滑地面之上。
雲客方才叮囑，正是此時！
一旁早已蓄勢待發，做好萬全準備的金童，難得滿臉鄭重，他兩手陡然交叉於胸前，雙手十指崩的筆直，只見足足十道熹微劍光，從十指指端迅疾飛出，在空中陡然一個急轉，化作十道纖細光線，刺向雲客手掌拍處。
雲客天眼視之，將那十道‘刺繡’飛劍的軌跡盡皆捕捉，在那十道鋒銳眼看著便要刺破自己手背之時，陡然撤手，堪堪避過所有纖細劍光。
雲客手掌拿開，便將那處地面露了出來，十道劍光，依然筆直刺下。
雲客撤手的間隙，眾人恍惚間看到，那地面之上，竟似蒙覆著一層冰晶，想要看個清楚，只是那十道極細劍光，已然將那不過兩個巴掌大小的地面籠罩，將一切遮掩過去......
什麼力量竟能使得此處地面結冰？
錯過那曇花一現場景的眾人沒有來得及失望，因為他們真正關心的，並非這點，而是那十道細小劍光，究竟有沒有奏效？
眾人期盼的眼神中，劍光終於消散開來，地上現出的，是十個細小的‘針孔’，然後在眾人屏息凝神的注視中，一道只如髮絲粗細的淺淺裂痕，出現在光滑的鏡面之上。
‘咔嚓’！一聲清脆輕響，敲擊在每個人心頭，接下來一幕，使得所有人都心肝一顫，目露驚喜......
那十個‘針孔’周圍，開始出現無數細小裂紋。蔓延的紋路不斷交織開合，在那不過兩個巴掌大小的地面上，描繪出一張密密麻麻的蛛網......
這堅韌不可摧的地面，就這麼裂開了？
如此豈不意味著，挖一條通往地底三層的通道，真的能夠實現？
......
‘蛛網’最終成形，不再蔓延，佈滿尺餘方圓的光潔地面。像一面跌在地上打的粉碎的鏡子，雖被一雙嬌柔手掌輕輕拼湊在一起，形狀猶在，但那些裂痕，卻再難恢復如初......
一擊奏效，金童臉上的無精打采煙消雲散。這位在金家
和童家地位都堪稱超然的半大少年面露喜色，十指牽引，所有細小‘刺繡’飛劍陡然震顫，一股玄妙力量向外散發開來。
‘咔嚓咔嚓！’先一刻是石屑粉碎，然後下一刻，碎成齏粉的石屑像被狂風吹沙般肅清，揚起在空中，在那地上，留下一個深及寸餘，尺餘見方的石坑！
將地宮二層三層隔絕為兩方天地的石壁究竟有多厚？沒有人知曉，不過可以確認的是，最樂觀的猜測，也至少是數丈打底。
地上的石坑比起方才那若隱若現的劃痕，奏效強了何止百倍千倍，可若說，如此就已將二三層地宮打通，就未免太急功近利和痴心妄想了。
一座樓宇，頂多算是有了一塊地基石磚；一片湖泊，頂多算只彙集了一盆清水......
距離連通兩層隔絕地宮的‘天井’，早著呢！
不過換個角度，眼前一幕，畢竟是值得欣喜的一件事，因為萬事困難所在的開頭，一旦有了突破，總歸讓人心裡燃起了希望......
“再來！”金童將飛劍收回，懸在指端，催促雲客繼續。
經對方靈力滲透，堅硬遠超金石的石壁竟變得如此‘脆弱’？嚐到甜頭的半大少年興致大漲，這幹活兒的積極性，自然也水漲船高起來。
雲客方才只以兩隻手掌觸地，是因為心裡沒底，只算是嘗試。收效極佳後的這第二次出手，自然由那婉約派變成了狂放派，大開大闔起來......
沒有選擇再屈膝下蹲，而是大步邁開，向那地上石坑四周大力踏下。雲客身法翩然飄逸，所以本來應該很難以入眼的一幕，竟變得賞心悅目起來。更重要的是，伴隨著每一步踏出，都有一層宛如實質的冰寒靈力透過足底，向著地底石質地面滲透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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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童像一個撿到無價之寶的守財奴，兩眼放光，以心御十把‘刺繡’飛劍，還要配以指尖繁複印訣......
迅疾攢射飛刺的細小飛劍，因速度太快使得軌跡交織在一起，哪裡還能分得清飛劍數量，是十柄還是百柄千柄？
金童如瘋如魔御劍，劍之所指所至，不是哪個實力相當的敵人，而是那地面之上，那處越來越深的石坑！
要挖一條允許人透過的石道天井，只有尺餘方圓怎行？可若是妄想挖穿一座池塘大小的巨洞，也有些吃飽撐的。
因而雲客遊走範圍，便控制在丈許方圓之內。
金童刺繡飛劍鋒利，可這位金家小祖宗不知怎麼想的，並不擴大那石坑範圍，而只是一門心思向下挖掘而去，似乎打定主意，先打通打穿再說，至於那洞口多粗多寬？能否讓人透過？半點不管也不論！
“愣著幹什麼？還不動手？”
一旁的金南山大喝一聲，只顧著驚喜的周遭眾人終於回過神來，一時之間，數百道靈力飛劍，向著雲客圈定的那處地面不要錢般的砸下......
“哈哈哈！”一心一意向下挖的金童突然放肆大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出門撿了錢。
只是此時，他發笑的原因，卻比撿錢更要來的令人愉悅。
深及三丈再二尺，終於柳暗見花明。一層石壁，被他生生以飛劍鑿透，貫穿一個尺許方圓的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