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章 如此金童
五道細小劍光在半大少年五指之上寸餘處懸浮,不再繞指飛舞,而是宛如蟄伏的老龜,老老實實一動不動。
飛劍細小,斬殺起那些火蝰來,有一個得天獨厚的優勢,便是極不容易被陰火沾染。正是憑藉著這點,以及半大少年堪稱完美的飛劍之術,才使得這位深陷火蝰群潮中膽大包天的傢伙,一路邊斬邊逃,來到了這地宮中央的大陣主軸所在。
不容易沾染,並不代表絕對不會沾染。事實上,這五柄細小飛劍,哪一把斬殺的火蝰,恐怕都不下成百上千之數,因而不可避免,都在細小劍身之上,分散著一層極其細微卻又的的確確存在的漆黑陰火汙點。
半大少年始終不將飛劍收起,讓它們就這麼在指尖之上懸浮,便是因為他忌憚著上面的這些殘餘火毒。
半大少年雖然修行天賦在一座燭火城自認第二,無人敢認第一;雖然他的性情有些乖張,飛劍還有些厲害;可若說因此就有了小覷這陰火之毒的膽量?依然無半點可能!
一雙眼睛盯著細小飛劍上那些令人生厭的汙濁,半大少年咧咧嘴,最後嘆一口氣,似乎認栽一般的表情,垂頭喪氣向著那最中間的鎮燚巨柱走去......
雲客眼睜睜看著,半大少年走到鎮燚旁,盤膝坐在地上;然後他手掐印決,五指飛劍向著身前的巨大石柱飛去......
看樣子,他是要借大陣的力量,來祛除飛劍之上的陰火之毒!
......
一陣異香湧入口鼻,雲客不用側眼去看,便知曉了來者身份——姬清瑩!
“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他一出面,大陣就開了?”
似乎看透了雲客心頭的疑問,紅衣女子開口道破天機。
雲客點點頭。“是有些想不通!”
姬清瑩沒著急為雲客解疑答惑,而是反問了一個問題。
“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雲客眼神從遠處移回到近前,略作思索,搖了搖頭。
“他啊......”姬清瑩語氣中有些唏噓,因為對方的身份,哪怕她是姬氏年輕一代最受關注的大小姐,依然有些不如。
“他的名字叫金童,金是金家的金,童是童家的童!”
燭火城十大姓氏,以金、童、姬三姓,佔據前三甲的位置。雲客再白紙一張,至少也是知道這點的。
這個名字,這樣的解釋,就很好猜了。
“沒錯,他叫金童,一人佔據兩姓!他的父親是金氏家主,母親在童氏一代長老中亦是居於高位!而他自己也的確沒有令自己的名字和兩個姓氏蒙羞,今年才十三歲,便已是半隻腳踏入玄字境中天門的境界,似乎再往前邁出毫釐,便可將我們這些實際比他長了足有七八歲的‘同齡人’,徹底甩在身後!”
‘難怪!’雲客恍然大悟。
方才開不開門,全在金南山和童劍二人一念之間。這兩人,怎會將這位真正的‘自家人’拒之門外呢?
至於耿迪......無論他怎樣再潑髒水,都已無法改變開啟陣門迎眾人進入的結局,那麼,何苦再做那無用之事?
......
......
地宮之中,陽火之力和陰火之力共同存在,同時也相互剋制傾軋......
對於此間修士來說,陽火之力為靈力源泉,可與陽火相對的陰火,存在的唯一‘意義’,似乎便是給眾多修士添堵,讓他們的修行之路充滿荊棘與坎坷。
陰火對修士體內的靈力侵染力極強,可算作幸運的一點是,當陽火之力濃郁強大到一定程度,亦是可以反過來壓制陰火。
以鎮燚巨柱為中心的大陣足以抵擋火蝰衝擊,連同金童此刻正在做的事,便是基於這一點,才得以實現......
五道繡花針大小的飛劍,懸浮在鎮燚之旁。飛劍與鎮燚,大小懸殊,不下於拿一滴水與整座百里湖泊之水作比較。
鎮燚巨柱從裡到外,皆是壓縮到極致的陽火之力,用此物來煉化祛除區區飛劍上的陰火之毒,再好不過。
金童選擇用此方法來淨化自己的飛劍,正是因為他深諳其中玄妙。
只是,盤膝坐在鎮燚旁的身影,默唸御劍淬劍之術好大一會了,真實效果,卻和預期之中相去甚遠!
那飛劍上算不得多的汙濁陰火,並沒有一遇鎮燚陽火便即刻消散於無形,而是像貼在臉皮上的狗皮膏藥、靈石中的石粉雜質,極為‘倔強’的留戀在細小劍身之上!
“什麼時候這陰火之毒,變得比以前更加難纏了?”
金童睜開眼睛,向飛劍上那些細小汙點看去。
從盤膝坐下到此刻,也有小半個時辰的時間了,可是那些陰火所化的汙點,卻看起來沒有絲毫變化。若是指望這樣的方法,恐怕堅持個三天三夜,也無法將這些陰火祛除乾淨......
“麻煩死了!”金童眉頭皺成‘川’字,沒好氣抱怨道。
突然,金童腦海靈光一閃,想到一個辦法。
方才入陣之時,某人施展的那對白翼上的冰寒氣息,似乎對火蝰有極好的剋制效果,若是讓他以那種冰寒力量來替自己祛除飛劍上的陰火殘留,似乎可行性極高......
想到便做,絕不拖泥帶水,金童索性不再在這裡浪費時間,站起身,單手一招,五道流光飛至他的掌間。
大搖大擺走到雲客身後,拍了拍後者肩頭,然後在雲客一片莫名其妙的眼神中,金童故作老到稱呼一聲‘雲兄!’
雲兄?
這個稱呼,可是金童斟酌了‘好久’才確定下來的,從起身到走到雲客近前,足足五息時間。莫小看了這五息時間,因為讓堂堂金童花費五息時間來琢磨一個稱呼,比那大江倒垂天上恐怕都稀罕不少......
金童作為燭火城年輕一代毫無爭議的第一人,驕傲乖張從來不掩飾。
旁人眼中,驕傲的人總會有些臭毛病,比如說:開口求人很難!
金童很驕傲,所以他從不輕易求人,便很符合這個規律。
‘從不輕易求人’是金童的風格,若是只是如此,金童不會開這個口。不過幸好,那句準則還有後面半句,“除非嫌某件事太麻煩”。於是,堂堂金童向一個外來客出口求助,便又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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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那麼難以理解了。
“從不輕易求人,除非嫌某件事太麻煩!”
這,便是金童的行事準則......
知曉求人就得有個求人的態度,所以半大少年那張始終擰巴著的臉,便舒展了許多,連斜眼看人的習慣,都在此刻得以糾正,兩眼直勾勾望著雲客。
不過,這已是金童能夠做到的‘客氣’的極限了,指望他露出一個諂媚的微笑,然後老到的裝出與人拉家常的姿態,卻著實難為這位金、童兩姓第一人的金童了。
幸好,雲客很開竅,並未讓渾身上下都很不自在的半大少年難受太久。
雲客看了一眼金童掌間的五根‘繡花針’,便知道了對方的來意。
“金小兄弟是想讓我幫你祛除飛劍上的陰火?”
雲客沒有故意刁難金童。
“吆!還挺上道......”對於雲客猜到了自己的意圖,金童很滿意,只是瞬間,他腦子裡又冒出一個古怪想法。
“金兄弟就金兄弟,幹嘛加個‘小’字?”
心頭湧出一抹不快,金童腹誹一句。不過幸好,這位思維方式與常人迥異的半大少年左右衡量,對方既然已經免去自己主動說出求人的意圖,便是妥妥的功大於過了,因而,‘大度’的他,就不再吹毛求疵找後賬了。
想通一切的半大少年緩緩點了點頭......
對於這位燭火城年輕一代第一人,雲客並不討厭。畢竟對方只是年齡小外加腦袋有些灌水,其餘的,倒沒有什麼過分之舉了。
若是比飛劍之術,雲客自詡,自己比眼前的傢伙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兒,可若是比如何祛除陰火......雲客的自信便不是一般的充足了。
右手伸出,中指連續輕彈,‘叮叮叮叮叮’,連續五下,便有五道極細的冰寒氣息,飛向金童掌心之上的五把飛劍。
五道寒流接觸‘繡花針’的一瞬,便有肉眼可見的氣體冒出,發出‘嗤嗤’聲響,然後,那些砂礫微塵般的烏黑濁物,就這麼消散於無形......
金童眨巴眨巴眼睛,滿目難以置信。
自己費了這麼一番功夫都奈何不了的陰火,就這麼被對方彈指解決了?這可真的是‘彈指’啊!
金童靈識意動,掌中飛劍呼嘯而出,然後再迅疾回到五指指尖之上。這一番嘗試,果然沒有了那種滯澀感,那陰火汙濁,果真沒有了!
將飛劍收起,金童瞬間做了一個決定。
他拉住雲客的手不放。
“你是怎麼做到了?教教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驕傲乖張的半大少年,不止說出求人言辭,連撒嬌,都頃刻間無師自通了。
一個十三歲的半大少年撒嬌,還不太噁心,不過雲客依然有些受不了對方的反差表現。
“不是我小氣,是因為這等手段純粹是靈力屬性使然,我想教,你也沒法學啊!”
金童不信,固執認為雲客絕對是吝嗇,因而思來想去,只得拿出殺手鐧。
“我可不白學你的,我用我的‘刺繡’飛劍之術和你交換還不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