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如押注
燭火城四十九處火武堂，每處都有著自己的堂號。
三日前，十八號火武堂發生了一件事，使得這座自建成以來都沒有如何露過臉的堂口，著實在燭火城火了一把，而今日，被刻意宣傳了三天的某件事，更是把幾乎整個燭火城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七層唯一的那座演武場，空前的人滿為患，倒不是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來客多麼受歡迎，而是三日前就有一個訊息不脛而走：城主府真正掌權的姓氏之一竟會派出某位青年天才親自下場以武論道，對敵三日前破壞火武堂陣法的某人。這對於無數向來只聞城主府的門檻高，卻連大門朝哪開都不知曉的萬千看客來說，無疑是見識一番傳說中人物的絕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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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這座火武堂可謂一座難求，甚至演武場最靠後的一個位置，都被搶到了一枚三劫妖丹或靈石的恐怖價格。能夠在靠前位置擁有一席桌椅，在這一城之地，自然是非富即貴的存在。
不過，此刻的火武堂外，人山人海程度只比裡面更為壯觀。
燭火城好戰好賭成風，對於如此受人矚目的事，自然是早有莊家開莊，吸引恨不能親自下場的無數看客們在另一座戰場搏殺一番。火武堂是城主府的產業，最大的莊家自然是建築內的十個姓氏代表的十座府邸，而在街頭巷尾，卻也偷偷擺起了不少私家賭局。畢竟火武堂的起點太高，門檻最低都要一枚一劫妖丹，可不是所有人腰間都有如此雄厚的實力的！
距離堂內開打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在那大大小小的賭桌外，尚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徘徊猶豫不決。
穩妥起見，自然押那城主府尚還身份保密的青年天才勝才是王道。但鑑於近幾日街頭坊間飛揚的各種謠言，很多人明顯被各種不知真假的訊息繞昏了腦袋，不敢輕易將自己腰包裡的錢交到別人腰包裡。
“聽說此事從一開始就有蹊蹺，今天的賭鬥更是連環局的第二環。是城主府某家最近缺錢，才想出來的圈錢手段，我們若是押那城主府贏，可就吃了大虧，上了大當了！”
一位上衣敞開，顯露出胸膛好一片濃密毛髮的大漢難得有如此細膩的心思，望著莊家的賭桌，同身旁好友分享自己的擔憂。
“我聽著的可是另外一個版本，是那外來客確實不懂咱這兒的規矩，打爛了火武堂的陣法，只是沒錢賠償，迫不得已才硬起頭皮挑戰城主府，這才有了今日之局...”
“那，你押誰？”
......
一道嬌小的身影艱難擠過人群，來到了賭桌前，不過不同於那些猶豫了半天仍捨不得押注的漢子，這位全身罩著一件斗篷，以至於連臉都看不到的賭客很乾脆利落的從寬大的袖袍間掏出幾枚靈石，‘哐當’扔在了賭桌上。
這位的舉止很快吸引了旁人的注意，而留意到那幾枚散發柔和光澤的‘石頭’所停留的位置，人群裡一陣倒抽涼氣聲，禁不住議論起來。
代表城主府的是白
方，代表外來客的是黑方，那幾枚‘石頭’翻滾靜止，所停留的位置，正是以黑顏色代表的那一方跟前...
妖丹、靈石、天星石，此三物是修行界的硬通錢幣。妖丹由於有妖獸渡過妖劫而被天地大道鐫刻的劫紋，最是造不得假，所以也是三者裡面的衡量標準。用以流通的靈石以及天星石一般會被鐫刻上紋路，以此證明靈石品級，標以價值。此舉其實也不容易造假，畢竟不同等級的靈石所蘊含的靈力是千差萬別的，低品級的靈石若想以次充好，但凡修士以靈力略微感知，便可輕易能夠辨別，至於以好充次...相信這樣的蠢人世間少有。賭桌上那幾枚靈石沒有鐫刻代表靈石等級的紋路，倒不是那幾枚靈石不值一提，而是因為一些新挖掘的靈石尚還未被精確鑑定過，所以未曾被勘定品級。不將靈石拿在手裡感知一番，一般修士無法確定是好是壞，但只從色澤來看，那幾枚看著不大的‘石頭’，似乎至少達到了二品的等級。
在這堂外所設的賭桌，這可算得上是大注了！
沒有理會身後的大驚小怪，身披斗篷的嬌小身影從執事手中接過票據，轉身離開。
此人離開火武堂所在的街區，腳步不停，又走了片刻，來到一條僻靜的小巷，才將斗篷掀開，露出一張年輕女子面容。
此女，不是旁人，正是雲客來燭火城的引路人——穆九月。
穆九月抬手眼前，手中是那張票據，確認一番上面的細節，小心收起，繼續前行。
票據上那數枚三品靈石，自然不是穆九月能夠拿的出的。她這一注，是替別人押下的。那勞他人之手的傢伙是誰？自然是對自己很有信心的雲客。
一天前，雲客找到了穆九月，拿出幾枚靈石，與穆九月簡言告知，便離開了，穆九月視雲客為救命恩公，自然不打折扣的將雲客所交代的事辦的妥帖。
......
將論武之地選在十八號火武堂七層這座演武場，從城主府的角度來說，自然不乏一些深刻涵義。在哪裡造次，便要在哪裡將你打趴下，以此宣示這一城之中，城主府的威嚴不容挑釁。
最靠前的位置擺放著十張碩大桌椅。城主府十大姓氏以三個姓氏尤有話語權，金家人親自出手教訓外來客，自然十個姓氏都得出人旁觀。
司徒靖作為司徒一姓家主，與此事有有著可大可小的關聯，需要親自到場，而奇怪的是，其餘幾個姓氏，竟也是派出了家中位次非高即貴者到場旁觀，而不是隨便選個人略盡心意即可。
十張桌椅之後，數十位席亦都是燭火城一流勢力，有一夥人，甚至佔據的位置絲毫不輸代表城主府的十個姓氏。而從坐下後，那些人便將目光投注在司徒靖數人身上，毫不掩飾其中的諷刺意味。
其中明顯地位不低的一個青年人，身穿華貴衣衫。
他身旁一邊是一個年齡相仿的男子，另一邊，則是一名老者。
如果雲客在此，一定認得這兩人。那對著中間年輕人謙卑姿態擺的極
足的青年人，是被自己接連兩次‘欺負’的王憲恩。那一臉冷色，似乎被人欠了不少錢的老者，是一雙長短‘花火’劍皆被繳獲的耿家供奉霍軒。
王憲恩和霍軒甘作隨從，那中間男子的身份也不難猜測，定是近些年燭火城風頭正盛的耿家那位少主。
“你押注了嗎？”耿家野心與實力堪稱匹配的這位少主名為耿迪，他望一眼王憲恩，好奇問了一個問題。
王憲恩望著中間的演武場，眼睛裡面壓抑著怒火。
“回公子的話，我拿出一半身家押了那個可惡的外來客輸！”
耿迪挑了挑眉，豎起拇指，嘖嘖贊一聲。“有魄力！”
......
演武場被破壞的牆壁、陣法，皆已經修好，進入演武場的通道只剩下了那兩扇門。
‘嘎吱’，木門開啟，雲客走入場間，穩穩站定。
這幾日，經過城主府的刻意宣揚，雲客幾人所做的事，早已像風一樣捲入了幾乎所有人的耳中。對於雲客這位膽敢不止一次捋城主府虎鬚的外來者是如何三頭六臂？早已是謠言滿天飛。
看清場間少年的長相，幾乎所有人都有些出乎意料。
這細胳膊細腿，甚至還有點青澀的少年，竟是傳言中的人？
自然，人不可貌相，沒準此子是不世出的修道天才，別看年齡小，卻已然是修為高絕之輩，也是說不準的。
看客席位中，不少人劍走偏鋒，押了雲客贏，好讓自己賺個盆缽皆滿，因為心裡面的美好願景，只得如此安慰自己。
只是伴隨著另一扇木門開啟，一位青年出現在眾人眼中，那些早先抱著僥幸心理的傢伙，卻難以抑制的滿臉苦瓜色，本就不牢靠的希望，被現實擊打的支離破碎。
能在看客席佔據一席之地，不是拔了尖的人物，也至少是燭火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走入場間青年男子的身份，自然人人識得。燭火城年輕一代，童家這位青年可穩居前五。
令無數搏命押注絕望的不止這位童姓少年的修為，最主要還是他的行事風格。
冷漠如冰，不喜言語，卻固執如他的佩劍“磐石”，做事一往無前，從不玩弄鬼蜮伎倆，與人論道，從來是以命相搏。
燭火城年輕一代第一人，自然非一人佔據兩姓的那個‘混小子’莫屬，但哪怕是那位當之無愧的金童，在與這位論道便玩命的本家哥哥幾次練手中，也被對方搏命的風格擾的不厭其煩，數次都是草草以平手收場。
“連燭火城第一人都只是與童劍平手，這名不見經不傳的野小子，能比肩......甚至超越那位？”
沒人相信這樣的離譜事！
這不就意味著押那外來人贏註定是一場竹籃打水嗎？
人群裡面不少人心急膽顫，有數人面如死灰，似乎徹底放棄了。
自然，絕大多數人沾沾自喜。“押注比例懸殊，贏，每一注是贏不多，但咱押的注多，怎麼也是一筆天降橫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