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白靈附體
空中是一上一下兩個光圈。
靠下一些的光圈裡面正是近身相鬥的雲客和關血扇。
拋開靈力屬性不談，香血谷功法和白玄功法其實在某些方面頗有相同之處，兩人出劍都是極快，幾乎每一瞬間都有至少上百次的劍鋒碰撞。乒乒乓乓聲像無數劍雨從天而降，潑灑在萬千覆在地面上的星金盾牌上。一片耀眼的兩色光華中，只聞劍聲，不見劍形……
比出劍更快的是兩人的身法，香血谷本就擅長血遁之術。關血扇是香血谷二公子之一，自然更是已將這種遁法修到某種極致，單論速度，全力施展身法的雲客都要稍遜他一籌。
兩人都是出劍如潑水，身法一動如雲流風行，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繚亂。落在底下的蠻石族眾人眼中，只能隱約看到兩個黑影聚首再分開、分開再聚首……極快的節奏中無數次重複這樣的場景，在心中覺得好生飄逸，但除了寥寥幾人，其他人根本不能感知到其中的兇險。
兩人頭頂是第二個兩色光圈。比起兩人近身相鬥的光圈，這個光圈要大了許多。光圈裡面是一紅一白兩條極細的線，雙色線纏繞混雜，像一團放大數千倍的紅白毛線團。只是唯有目力超凡之人才能隱約看到，那兩條線不是靜止的，而竟是兩個高速飛轉的事物！那自然是兩柄劍—方星劍和飲血劍！
劍鳴聲與鋒銳劍氣從兩個光圈中向著山谷中溢散而下，無數岩石被看不見的力量切開，切口光滑如鏡。
蠻石族眾人互相推搡著想要遠離戰圈一些，躲開那些無形的劍氣。但此谷面積就那麼大，再推搡也無法拉開絕對安全的距離。‘嗤嗤’聲中，幾個倒黴的傢伙身體四肢被劍氣切開，‘噗噗’在身上炸裂一簇簇的血花......一時間哀嚎聲響徹谷底。
那些被劍氣傷到的蠻石族人中，除了兩個最倒黴的傢伙被切中的是腦袋，當場身死，其他受傷或輕或重的傢伙，都拼命往人群裡面擠去，使得場面變得一片混亂。人群不止被劍氣割傷，更有些人直接被推倒踩傷擠傷，場面變得更加混亂起來。
人群中，折枝小姑娘將一雙眼睛瞪得滾圓，透過奶奶捂住她雙眼的指縫向天空瞧著，黑白分明的眼球中流露著認真的神色。她自然是看不懂那裡的戰鬥的，她之所以如此認真，只是因為她覺得那一大一小兩個光圈很好看。
擁擠的人群互相推搡，折枝小姑娘身體被奶奶緊緊摟在懷中，拼命保護著。可是一老一小兩道身影畢竟孱弱，終於被擠開，折枝更是直接摔到在地上。一隻大腳從天而降，照著折枝的腦袋就踩了下去。雖然還並不很懂得什麼叫做危險，但與奶奶失散，又受到無形中一種威勢所迫，小姑娘‘哇’一聲哭了出來！
眼看一條生命就要死在騷亂的人群腳底，一隻大手陡然伸出，將折枝撈了起來。
雷天將折枝抱在懷中，伸出手略顯粗魯的將小姑娘臉頰兩側掛著的淚珠兒抹去，衝著人群喊道：“大家不要亂，穩住陣腳，年輕的漢子護住身邊的老人和婦孺。”
雷天和古巖是蠻石一族年輕一輩的領頭人物，也是年輕一輩修習蠻石一族世代相傳的血紋築體術成就最高的，他和古巖兩人都有望將來成為祭祀堂的祭祀。雖然年紀尚輕，但在蠻石一族，已經頗有威望。因而他這一喊，人群中年輕力壯的漢子，紛紛挺身而出，安撫身旁的族人，人群終於漸漸平靜下來。雷天將折枝交回到顫顫巍巍滿臉感激之色的老人手中，衝著仍淚眼婆娑的小姑娘咧嘴一笑，挺身走出人群，將數人擋在身後，凝眉望向空中的戰鬥……
……
一劍直刺心口，雲客舉劍格擋。關血扇的長劍上附有血噬之力。一股粘稠液體狀的血色靈力像岩漿般包裹著整個劍身，與珏心劍頃刻間碰撞數百次。雖然兩劍接觸時間極短，但那些血紅色的靈力依然斑斑點點液滴般濺在珏心劍上。血噬之力能夠侵蝕兵刃，甚至可以沿兵刃侵入修士體內，直接汙染腐蝕修士的靈竅經脈。這是血噬之力極為陰毒的一個特點，也是東土修士對香血谷深惡痛絕的原因之一。
若是以往，關血扇的對手早已被血毒侵染，重傷敗退，但可惜他今日的對手是雲客，因而註定了不會如此輕易就能分出勝負。
雲客一抖長劍，白玄靈力光華大綻，那些血色靈力像烈陽炙烤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長劍再次變得澄澈如一。
單論屬性，白玄靈力本就是世間最澄澈的幾種靈力之一，香血谷靈力雖陰邪，但想要以屬性壓制汙染，也渾無半分可能。
關血扇早已知曉雲客身上的古怪，所以臉上沒有露出絲毫失望。他一劍刺出，血噬之力再次湧動，一股怪力陡然湧向劍尖。
與此同時，天空的紅線陡然一盛，方星劍所化的白線一晃，向著一旁蕩飛出去。紅線向下一轉，直接從上到下射來，似乎要從雲客頭頂直接刺入……
雲客雖晉入了玄字境，但只是初入，而關血扇這道身外化身卻是實實在在的臨近玄字五十尺天之境，因而不論是飛劍，還是掌中劍，他一直都處在下風，只是被動防禦著。
方才關血扇一直沒有出全力，雲客還可以勉強支撐，這會兒關血扇驟然爆發，雲客瞬間感覺壓力倍增。
他明顯感覺到空氣中籠罩自己的壓力增大數倍，動作不由一僵。兩劍極快，分別刺向他的心口以及天靈蓋。雲客自知自己絕沒有可能同時躲過這兩劍，因而幾乎在一瞬間，他就做了一個決定。
體內白玄靈力儘可能的燃燒到一種極致，關血扇用以壓制雲客的玄勢壓力瞬間一輕，雲客身形不退反進，向前挪移半尺。
關血扇手中劍正一劍刺來，這一前移，便好像將胸口故意向劍尖上湊去一般。但由於他前移了這半尺，天空那道本該從天靈蓋刺入的飛劍便偏了些許。‘刺啦’一聲，雲客後背衣服被割開一道尺餘長的口子……雲客將胸口‘湊’向劍尖，當然不是送死，他略微側身，將劍尖避開心口。與此同時，他默運寒龍釋冰訣，眉心的龍息湧動，身前的空氣中凝結了一面厚愈一尺的冰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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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一聲，劍尖刺在冰鏡上，冰屑四濺，劍尖入冰
九分。長劍攜帶寒冰硬生生‘杵’在雲客胸口，一股大力之下，雲客身形拋飛，‘嗖’一聲飛向石壁。‘嘩啦’，碎石紛飛，雲客的身形消失在一個碩大的窟窿中……
……
地上。雷天望著這一幕，濃眉一皺，雙拳握緊‘咯嘣’作響。他的身上獸紋湧動，就想要拼死一斗，只是突然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拉住了自己的衣服，將渾身力道散去，扭頭向著身後看來。
折枝一隻手攥緊雷天的衣服，怯生生問道：“那個大哥哥會有事嗎？”
雷天臉上僵硬的肌肉一鬆，想起自相識以來雲客層出不窮的手段，懸著的心不由回落半截，咧嘴一笑，道：“那個大哥哥啊，厲害著呢，肯定沒事！”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以示安慰，同時也在安慰自己……
……
石壁中，雲客一口濃血吐出，才覺得胸口的鬱結暢通了些。
他沒想到關血扇一劍威勢竟會這麼猛。一擊之下，他體內的五臟六腑除去心臟外，盡數開裂。若不是有白玄靈力和龍息在，恐怕已然身死。
數次相鬥，關血扇也發現了雲客體內的自愈能力，所以他的出手不求以劍刃割裂雲客的血肉，只求以力道硬生生震死雲客。
“原來他這一劍才是殺招！”雲客活動了一番筋骨，暗自道。
“本以為晉入了玄字境，與他的差距會小些，卻沒想到，他若是真的發力，我仍絲毫無法抵擋。看來是我託大了！”
晉入玄字境的雲客本想不藉助外物探查一番與關血扇的差距，其實也有一些過度自信膨脹的意思。關血扇這一劍，當頭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雲客扭頭看了一眼肩頭的夜麒麟，撇了撇嘴，然後將頭轉向另一側，似是對雪靈獸說話又似是自言自語道：“看來，只能靠你了！”
雪靈獸與雲客心意相通，自然識得這是什麼意思。白光一閃，雪靈獸從雲客肩頭憑空消失，與此同時，雲客體內的靈力陡然雄渾了數倍，而所凝聚的玄勢，也皮球般向外膨脹出去。
雲客的境界，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攀升。
一尺、兩尺……
……
關血扇飛至石壁前，望著深入石壁的黑洞，面沉似水。
與雲客打過數次交道，他雖對自己方才一劍信心滿滿，但也自知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將雲客殺死。
他握劍的手鬆開，長劍‘嗖’一聲離掌而去，與另一道飛劍一般，化作一道紅光圍繞著他不停翻飛。
關血扇並指指向石壁，兩道飛劍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陡然向著石洞裡面飛射而入。
突然，石洞中飛出兩道游龍似的白光。四道劍光陡然碰撞在一起，在關血扇難以置信的眼神中，他只覺得一股難以形容的力道憑空傳來，他的兩柄飛劍陡然被彈出，而他的身體，亦是向後倒射出去……
兩道白光繞著石洞洞口翻飛，雲客從石洞裡面踏步走出。
他的右肩仍蹲坐一隻漆黑小獸，但左肩上的雪白小獸，竟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