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滅族之危
三人進入神草谷，不再飛掠，改為步行。
二祭祀在前引路，關血扇和女童不緊不慢跟在他的身後。
關血扇望著穿著獸皮衣的二祭祀的背影，突然張口問道：“近日谷中是不是來了一個少年人？”
二祭祀腦中浮現出昨夜隨雷天進入祭祀堂的那道年輕的身影，皺了皺眉，回道：“是，他是和族中少年雷天一起來的神草谷，說是要借谷底的神草泉一用！”
“你答應他了？”關血扇語氣一冷。
二祭祀心下一凜，不過卻不敢說謊，只得一五一十道：“那個老家夥還沒死，他定的規矩沒有人敢違背。那年輕人對雷天有大恩，我只得依族規行事。”
關血扇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而是突然冷冷一笑，道：“看來你很想他死啊？”
二祭祀面色一僵，他當然知道對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不過卻沒有接話，只是沉默在前引路。
行了一會，關血扇突然又開口道：“這幾年你應該過得並不舒心，不過想來以後再也不會了！”
二祭祀心中一喜，不過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轉頭向關血扇投去一個‘不解’的眼神。
“我這次來，一是為了那個臭小子，二嘛，順便也為了將你們那泉底的東西取走；至於你？我當年答應你的事，索性也一併解決！”
二祭祀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後轉過身，對著關血扇微微躬身。“多謝公子！”
二祭祀低頭施禮，頭頂沒有傳來關血扇的聲音，甚至連腳步聲都停了。他低垂的額頭皺了皺，突然若有所覺，向著某個方向看去。
視線投向數丈外的一塊山石，只見山石後面走出幾個身穿獸皮的蠻石族人，他們正一臉匪夷所思的望著這邊，很明顯將二祭祀方才對關血扇躬身的一幕看在了眼裡。
二祭祀蒼老的面容不易察覺的一紅，不過很快被掩飾過去。他挺直身子，面向那幾名蠻石族人，正想隨便編個理由將他們糊弄過去，卻只見關血扇身旁那個一路走來從未出聲的女童突然閃身衝了出去。
一道紅光閃過，二祭祀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聽幾聲沉悶的‘砰砰’聲，那幾個蠻石族人便已被女童拳殺。他們都是被一拳轟在腦袋上，頭顱像重錘砸中的瓜果，碎成一攤醒目的血紅......
二祭祀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幕，雙手緊握成拳，由於用力過大，指甲都將掌心刺出了血。他向女童投去一個憤怒的眼神，然後又對著關血扇欲言又止。
“怎麼？莫不是你還對這座破谷有什麼不捨？”關血扇戲謔道。
二祭祀鬆開緊握的雙拳。“畢竟在這座谷中生活了大半輩子。”他頓了頓，繼續道：“我想殺的，只有那個老不死的。而此番，我幫你取到谷底的東西便會永遠離開此處，不過我還是希望，其他族人，你能不殺，還是留他們一條活路！”
“沒想到你倒是個好人？”關血扇故意將‘好人’兩個字咬得極重。
二祭祀臉上現出一抹憤懣之色，不過很快被他壓制下去。
“你可知道‘血扇公子’的名頭是怎麼來的？你想要讓我少殺些人？豈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關血扇噙著嘴角，冷冷道。
二祭祀低頭沉吟一番，似
乎做著極為激烈的心緒鬥爭。片刻後，只見他一臉堅毅的抬起頭，語氣森然道：“一切隨你！”
關血扇臉上閃過一道只有他自己懂的神采。
......
“谷中來了一老一少兩個魔頭，這兩個魔頭見人就殺，已有數十人死在了他們的手裡，他們還脅迫了二祭祀！”
三人深入谷中，見人就殺。恰好某一刻，他們殺人的一幕被遠處的一個蠻石族人看到，這人哭天喊地的跑回蠻石族人聚居的地方，將這個天大的壞消息告知眾人，當即，谷中炸開了鍋！
蠻石一族雖然與世隔絕，但崇尚力量，自然不是逆來順受的主，於是，幾乎全族之人盡皆聚集在一起，或手握重斧，或拉開強弩，殺氣騰騰的向著出谷的方向而去。這麼大的事，自然有人跑去更深入地底的祭祀堂傳遞訊息......
關血扇知曉這座谷中能給自己造成些許威脅的只有兩個，一個是地底守護神草泉的那個畜生，另外一個就是大祭祀。
不過那頭畜生從來不會離開神草泉方圓百丈範圍之內，而數年前還堪與自己一戰的大祭祀也被自己種的血毒折磨的苟延殘喘，早已失了戰力，因而面對遠處漸漸靠近的一族眾人，他沒有絲毫擔憂，反而好整以暇，雙眸流露出的光，像點好菜等待上桌的老餮，毫不掩飾流露著躍躍欲試。
世人皆知血扇公子是這個世間年輕一輩首屈一指的魔頭。魔頭......怎能不殺人？
咻！一道箭矢破空飛來，威勢驚人。
關血扇伸出一指輕點箭尖，那箭矢就這麼原路倒飛回去，洞穿幾名蠻石族人的胸膛，將幾個人串成了‘冰糖葫蘆’。
幾乎在箭矢插入第一人胸腹的一瞬間，關血扇如影隨形跨過十餘丈的距離，出現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他一掌輕輕拍出，一股大風轟然吹過最近的數十人，這些人像秋風掃中的落葉，‘轟’一聲被卷出數丈距離，像一灘灘爛肉倒在地上，七竅流血而死。
蠻石族人悍不畏死，關血扇這一掌沒有將他們鎮住，反而激發了眾人的兇性。眾人突然將身上的獸皮衣盡皆脫掉，赤裸上身，然後只見每個人身上像被人行筆走墨，突然出現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紋身’。這些紋身出現的一瞬，眾人身上的氣息突然暴漲。在關血扇的感知中，起先蠻石族人渾身氣息幾乎都在清字境左右，但這一刻，竟幾乎人人強自提升擁有了堪比玄字境的威勢。
“有點意思！”關血扇皺了皺眉，嘴角反而嗪出一抹笑。
他的身形忽然極閃，連懷中抱著的胡琴都沒有用，將它往背上一縛，兩手握成爪狀。他的身形在人群中穿行如飛，留下一道道殘影，眾人只能隱約看到他肥大的袖袍亂舞，所過之處，‘嗤嗤’亂響，再也沒有任何一名蠻石族人能夠保持站立。地上灑滿被撕成一片片的碎肉，連一具完整的屍首都看不到......
除了關血扇大殺四方，紅衣女童也殺入人群。本來蠻石族人都不相信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童竟也是來殺人的，只是親眼看到女童揚起那雙粉嫩的拳頭當場將數人轟成一團團血霧後，再也沒有人敢心生小覷，咬牙向著女童圍攻而來。
女童的殺人方式遠沒有關血扇那樣令人眼花繚亂，她只是簡單的握拳，再揮拳，凡是接近她身體三尺範圍之內
的蠻石族人，盡皆化作漫天血雨。這種殺人方式看似單調，但是死人的速度，絲毫不比不遠處的另一個戰圈慢上半分......
蠻石族人悍不畏死，只是敵我實力太過懸殊，因而只是在送死......
二祭祀冷冷看著這一幕，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雖然他已決心叛出神草谷，但如果要他親手屠戮蠻石族人，他依然做不到。於是，他只能將自己當做一個局外人，就這麼旁觀著......
遠處傳來一聲聲骨笛聲，笛聲並不高亢，但卻清楚的傳入了每一個蠻石族人的耳中。殺紅了眼的蠻石族人在聽到笛聲的一瞬，突然由一盤散沙變得有理有條起來，眾人邊戰邊退，雖然又被關血扇和女童殺了十數人，但餘下眾人盡皆脫離戰圈，遠遠退出十餘丈，在極短的時間內擺好一個詭異的陣型。
從人群後走出幾個老者，每個人手中都橫握一根長短不一的骨笛，放在嘴邊輕輕吹奏，立足在人群最前。
一來自負蠻石一族沒有人能真正傷害到自己，二來那沉悶的骨笛聲中竟暗含某種靈識攻擊手段，關血扇二人並沒有再行攻上，只是冷冷望著出現在人群最前面的這幾名老者，目光閃爍。
一道笛音悠悠傳入站在關血扇身後不遠處的二祭祀耳中，二祭祀身體突然一僵，臉上露出一抹自嘲苦澀的笑。
“敵人強大，我們纏住他們，你藉機脫身，而後我們合力催動獸潮，讓獸潮來對付這兩個魔頭！”
骨笛是蠻石一族幾位祭祀才有的祭器，二祭祀當然聽得懂笛音中傳達的意思。只是......
二祭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幾位祭祀目露不解之色，還以為他已被敵人以某種手段制住，於是只得臨時變調。
骨笛聲突然變得斷斷續續，谷外傳來一聲聲妖獸吼叫聲。然後只聽大地震顫，谷口位置衝進來無數妖獸。妖獸匯聚成獸潮，向著關血扇二人滾滾流來。
關血扇和女童皺了皺眉，雖然明知那些妖獸沒有高品級的存在，但那種數量，依然讓人頭疼。關血扇向二祭祀投去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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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遠處的蠻石族人一片目瞪口呆以及匪夷所思中，二祭祀猶豫一番，從袖中緩緩掏出一支骨笛，放在嘴邊，輕輕吹響......
兩股笛音沒有匯聚一處，反而音調相反，彼此敵對。除了臥床不起的大祭祀，谷中沒有人的笛音能壓過二祭祀。潮水般湧來的獸群本來殺氣騰騰，但某一瞬間，卻突然開始騷亂，妖獸目中盡皆流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開始向著谷外退去......
至此，再傻的人也已明白，二祭祀，哪裡是被人脅迫？他分明是聯合外人來殺害自己的族人！
“難道，是老天要亡蠻石一族嗎？”
僅次於大祭祀二祭祀的三祭祀向遠處那名熟悉的老者投去一個憤恨的眼神，一邊以笛音與之周旋，一邊指揮族人向著谷內深處退去。
關血扇知道神草谷只有一個出口，並沒有阻攔人群的後退，不是因為他仁慈，而是明知困獸尤鬥，先放任之，再揮刀斬之，如此殺人後，更容易逼出這些人的心尖血......
藏扇三千，以血畫扇。用以畫扇的血，是每殺一人從其心尖逼出的唯一一滴血......這才是關血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