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畫舫聽琴賞月
黑夜降臨,九都城內處處都掌了燈。
熒熒燈火將夜的陰影驅散,在一片漆黑中點綴出一副溫暖平和的畫面。
大街上的行人依然很多,但一些偏僻些的小巷中,卻已寂靜無人。
黑袍人在前面先行,雲客在後面緊跟,兩人相距不足一丈,已在夜色降臨後穿越了好幾條長長的街道。
在易寶閣中,黑袍人突然主動提出可以將他所拍得的血靈石借予樂心,同時,也提出了一個古怪的條件。
只有雲客跟他走一趟,待他將血靈石用完後,才可以交到雲客手中。
面對這怪人提出的古怪條件,周蝶衣樂心等人都不放心雲客前來,但那人卻堅持只有如此,他才會將血靈石相贈。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雲客決定答應這人的要求。一來他真心實意的想要將樂小木身上的毒治好;二來其實他也有些好奇這神秘人到底有什麼意圖;三來他不相信自己身上有著鳳歌千翼,有著化作玉墜的小黑,有著堪稱神器的玨心,對方還真能把他怎麼樣......所以,他便來了。
一出易寶閣,雲客便辭別樂心等人,跟上了這黑袍人。
黑袍人領著雲客在城中繞了好幾圈,直到此刻夜色已深,他才筆直的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兩人來到一條幽深的小巷。小巷裡面沒有一處燈火,沒有一個人,更沒有一絲聲音,氣氛顯得極為詭異。
雲客憑藉著自己銳利的眼眸才在漆黑中穩穩吊住那黑袍人的背影,然而卻在此時,一件古怪的事情發生了。
或許周遭環境實在太黑,或許是那黑袍人所穿長袍太過寬大的緣故,走著走著,雲客突然產生了某種錯覺。
那昂首闊步,龍行虎步的黑袍人,姿勢竟似乎變的窈窕起來。他的步伐不再鏗鏘,反而變得極為聘婷;他的腰腹不再筆挺,反而擺出一個柔媚的弧度......在這片刻間,他似乎便由一個英氣逼人的漢子變作了一個嬌媚的女子。
雲客稍稍頓足,使勁搖了搖頭,才將這片刻出現的旖念從腦海裡面驅逐出去。
“怎麼了?”那黑袍人也察覺到了雲客的異樣,停下腳步轉頭問道。
“沒什麼?”雲客抬起頭,才發現兩人竟早已走出了那漆黑的小巷。定眼一看,眼前的黑袍人哪裡變成一個女子?分明還是一開始那副樣子。
“剛才想事情太過出神了?”雲客解釋道。
“哦?是嗎?”黑袍人不置可否,但也沒有繼續深究的意思。說著他一轉身,讓出半個身位。
“嗯?”雲客只覺得鼻中傳入一陣似曾相識的幽香,眼中忽然映入一片清新的景象。
淡淡星光下微微盪漾的是一片綠波,綠波掩映中是一顆顆閃爍的漁火。
原來,不知不覺間,兩人已來到了雲客一行人白日裡遊賞過的那片湖泊處。
“走吧!”雲客還未從驚奇中反應過來,那神秘人便再次率先向著湖畔走去。
前行幾步,前面突然現出一艘畫舫。畫舫裡面燭火通明,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麼人。
“進去!”雲客剛一隻腳踏上花舫的甲板,還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走進船艙中,那黑袍人突然閃身來到他的身後,輕輕一推,便將他向著那帷幔遮擋的船舫推去。
一個踉蹌,雲客險些摔倒,待他站定時,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在了畫舫中。
細綢軟帛將舫內裝飾的極為華美,數百支燃著的紅燭更是將舫內映照的一片燈火通明。然而最吸引眼球的,既非那些綢帛,亦非那些紅燭,而是那輕紗般單薄的一扇屏風後一道玉人的窈窕背影。
那是一個女子,觀其背影,還應該是一位極美的女子。
“你回來了?”這女子沒有轉身,只是淡淡說出一句話。她的聲音清脆溫婉,極為好聽,但不知為何,雲客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在他為這種感覺詫異不已時,又聽到那神秘黑袍人道:“是啊,回來了。你的傷勢今天恢復的如何了?”
“還能如何?香血谷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能痊癒的?”
“自然,不過你不用擔心,今日我給你帶回來兩味良藥,相信咱們服用後,很快便能夠好起來!”
......
......
兩人一問一答,視雲客為無物,徑自談論了好久。而對於他們的對話,雲客卻聽得一片茫然。只是其中‘香血谷’‘兩味良藥’等幾個詞語卻引起了他的注意。隱隱間,他覺得有些不對。於是他的心神沉入手腕上的儲物玉鐲,便將鳳歌千翼和夜麒麟所化的黑玉同時攥在了手心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那黑袍人似乎才想起雲客來。他示意雲客坐下,自己卻向著屏風後面走去。
“桌上有茶,你若口渴自行飲些。你且在此等待一會兒,若是倦了,伏在桌上小睡一會兒便是。待我用完這血靈石,你明日便可將它帶走!”
“這麼簡單?”雲客看著那消失在屏風後的身影,皺眉暗自忖道。
從那小巷開始,雲客便覺得黑袍人便變得愈發古怪起來,只是哪裡不對,他一時間卻說不出個所以然。所以他只能將鳳歌千翼掛在頸中,左手手心緊緊攥著黑玉,緩緩進入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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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來之,則安之,不能猜測出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他只能進入這種看似散淡的戒備狀態。
......
畫舫緩緩漂向湖中心,陣陣夜風穿過帷幔鑽入舫內,若不是此中氣氛詭異異常,倒的確是一個觀賞夜景的極好所在。
屏風後幽幽傳來一陣香氣。那是很濃郁的一種香,但是飄入鼻中,它又絲毫不會讓人感到太過刺鼻。
雲客輕輕呼吸著這幾乎無孔不入的幽香,再一次生出了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在他翻動腦海中的所有記憶,盡力搜尋著有關這幽香的資訊時,那屏風後又漸漸響起一陣悠揚的琴音。
叮咚清脆,如玲瓏泉水敲打山石;鏗鏘厚重,若疾風驟雨摧殘芭蕉......
琴音與幽香合於一處,幽幽傳來,將雲客的身影籠罩,將他帶進一種奇妙的韻律之中。
雲客突然覺得自己好累,他的眼皮像千斤一般沉重。此時的他,突然想要進入甜美的夢鄉,無拘無束的睡上一覺。那種疲憊感,竟是如此強烈,如一陣驚濤駭浪,向著他清醒的意識不停發起一波又一波的衝擊......
漸漸的,那種幽香變得穌媚,那多變的琴音,也變得單調纏綿起來。
恍恍惚惚中,猶如一個柔媚的女子在耳邊輕輕呢喃,發出令人心顫的旖旎聲音。
在幽香與琴音的兩重攻擊之下,漸要進入夢鄉的雲客,再也支持不住,緩緩閉上雙眼,意識不知去了哪裡?
他表面看起來陷入平靜,但是他的體內,卻才剛剛掀起一股狂躁的浪潮....
雄渾靈力汩汩流動,竟已有了失去控制的趨勢。皮膚底下一股強烈的熱流從軀幹流淌到四肢,又從四肢流回到軀幹,洶湧澎湃,如烈火燃燒,似乎隨時都會從皮膚底下噴湧出來.......
這熟悉的感覺,這熟悉的幽香......突然之間,一道火紅的身影,在雲客模糊的識海中愈發清晰起來。他終於想起來了一切。只是直到此刻才想起,似乎稍晚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