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妍在家呆著沒意思，白天閒的時間還是四處亂逛，偶爾找到份工作，幹個一兩天也就膩了，再重新換。
梁晨偉依舊是繼續跑他的新聞，之前還有時間，偶爾也到我那看一看，間接的也跟吳妍混熟了。現在眼看秋天就要來了，他最近在忙於換季的雜誌方面事宜。
燕都市長姓吳，小名“吳老二”，背地裡人都管他叫“二先生”，略有諷刺之意。因那天我幫了他閨女，今天閨女準備出院，便給我打電話過來，說非要請我吃頓飯以聊表謝意。
我聽說梁局長也在，左右推辭不掉便去赴約。二先生穆王府設宴，出手毫不吝嗇，我到後，一家人已等候多時，莫凡見我能來甚是欣慰，上前拉著我的手說聲謝謝，後引入座中。
二先生首先客套一番，介紹了自己家人。有二先生夫婦、女兒吳莫凡，一旁作陪的是身為教育局副局長，兼文化局局長的二先生弟弟、市公安局長梁居正，還有他當城管隊長的小舅子。除去二兒子吳莫離沒到外，家人算是齊了。我暗想好傢伙，這一家子高官，我恭敬回禮，說辭完畢，服務員開始上菜飯。
莫凡坐我側身，二先生坐我右邊。笑著跟我拉起了家常。二先生問我家住哪裡，親人尚可安好。我說家住竹林路，父母英年早逝，只有祖父一個親人，現今在北京任教。
二先生搖頭惋惜，很同情我的身世。我趕忙岔開話題，問莫凡身子好的利索了麼，莫凡點頭微笑著說：“全靠姐姐幫忙，現在好利索了。”
莫凡母親說：“是啊，真沒想到冷姑娘年紀輕輕就有敢作敢當的勇氣。現在年輕人真是少有。老吳啊，這是你閨女的恩人，你可得好好感謝感謝人家。”
二先生笑道：“那自然，我吳老二最是個講義氣的人。”
除卻梁局長外，一旁眾領導們也幫忙大力吹鼓，都說二先生是個講究人，做事光明磊落。我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話說這市裡，就沒有二先生做不到的事，二先生咧嘴一笑，似乎對這種阿諛奉承並不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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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謝他好意了，現在吃穿不愁，沒有什麼奢求，不想要什麼回報。
“冷姑娘客氣個啥，現在在什麼地方工作，心儀不？”
不知道他問這話何意，我回答說：“在一高中教書。”
“姑娘放心，教育局長在這呢，回頭讓他去跟你們領導說說，提拔提拔你，給你要個主任噹噹。”
我心想原來是這樣，忙說不可以，推辭說幹不了。主任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的，職責僅次於校長，經驗靠得住的的人才能勝任，哪有隨隨便便讓沒經驗的年輕人承擔的理兒。
“冷老師何必謙虛，這事就這麼定了，明兒個我親自去說，心裡要是還有什麼事儘管開口。”
我見推辭不掉，姑且應允下來。既然當面見到市長心中個疑問，便對二先生說：“我聽聞城東那塊地要賣，不知道市裡作何打算。”
二先生突然板起臉：“工作的事就不要提了，今天咱不談這個。”二先生有意迴避這個問題！這其中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見他不做回答，這種場合下也不好再問，便埋下頭來吃飯。
桌上菜並不是鮑魚龍蝦的山珍海味，都是我叫不上名的菜色。眼前有一盤半條狀透明的東西，加起來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是什麼，細聞起來鮮香四溢，莫凡母親說這事涼拌魚翅，是新鮮上品的。
我放下了筷子，沒去動那東西，公安局長梁居正端起酒杯來敬她說：“衝著冷老師不怕訛，敢於出手的俠義心腸，老梁我敬你一杯，要是喝不慣酒可以用可樂代替，這裡不講究這個那個。”我倒了一大杯白酒。回敬道：“先幹為敬。”
局長笑說好酒量，也幹下去。我細細品嚐這酒的滋味，辛甜甘美回味無窮，怕是窖藏了五十年以上的茅臺，這一口下去，起碼得進去三五千塊，當官的真有錢。
我一口氣幹了杯酒，幾位局長竟紛紛過來相敬，再推辭已是失禮，沒辦法，我幹了四五杯。眾人又是一番輪敬，看這架勢是不想讓我回家了，我心想那你們就錯了。
一來回又是四五杯，眼看著空瓷瓶一一被拿下去。不知不覺間大家已喝了二十餘瓶。跟我比酒量那是自討苦吃，這些人酒量再好也是支撐不住輪著幹白酒，我看幾位都趴桌子上起不來，想想也是時候走了。
二先生身為市長，自然不會跟我賭酒，而且二先生也是真心誠意感謝我。但我自認為做的不過舉手之勞，用這些山珍海味來招待，想是太過浪費。一桌飯菜少說上萬塊。那經得住這般感謝，自知有愧，飯過中時，看時間不早了，便起身要告辭。
莫凡上前要留我多坐一會兒，莫凡媽也要留，二先生說：“冷老師也有她自己的事，將來日子長著呢，也不急於這一時，以後要多來聚聚啊。”我答應說好的，拿上外衣向門走去。二先生快步趕上來，說來送送，我沒拒絕，二人一齊出了包間。
走著走著，二先生突然語重心長的說道：“冷老師以後跟我做事吧，你的為人品行現在社會少有，而我們正缺像你這樣的人。以後聽我的跟著我幹，我會好好提拔重用你，前途不可估量呀。”
看二先生意思是要我到機關工作，我笑道：“市長高看我了，我一女流之輩，年青膚淺，學的專業也不對路。再說我不喜好公務員這行，幹不來的。”
二先生搖搖頭，嘆口氣。：“我的孩子們都像你這樣，我得省多少心。”
聽這話裡不對，問他何事為難，二先生冷哼一聲。說：“還不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到處闖禍惹事。昨天要不是梁局親自把他接回來，那小子早讓市民收拾死了。”
我聽明白個大概，二先生是在說他二兒子吳莫離。接著又說：“莫凡由她媽管著，性子比他弟弟溫和，莫離這小子性子野，他自小學習不好，現在在工校上學。
也怪我平時很少陪他，我們感情一直不和。出去打架我也管不住。今年三月初給我來了一封信，本以為他學好了，想跟我說說心裡話，又不好意思開口，所以才寄信來，當時我挺高興。可開啟一看，誰承想就兩句話：江湖救急，速寄五百元來。
信上連個最起碼的稱呼都沒有，沒他媽把我氣死。可氣歸氣，細想是不是真有難處了正急需用錢？也不是啊，上半年所有學費我都交齊了，伙食費也沒少給他，怎麼這快就花光了？料想肯定闖禍了。
我二話沒說就去了他們學校，老師說他一天都沒來上課。我又到他宿舍找。你猜怎地！那臭小子竟然在宿舍光著個膀子，跟一群小子打撲克呢。我這才弄明白，原來他是打撲克輸了，沒錢還債，我上去蒿他頭髮就是一頓好打。”
作為教師的我，這會兒聽著心裡也怪難受的，暗自感嘆，毛澤東時代的青年們講究的是團結，現在的年輕人盲從的追求個性。
像現在的年輕人這樣自甘墮落的也不在少數，其原因很多，在這物質文明為主流的社會，必然會衍生出一批以自我為中心、一味的追求享受刺激，而不懂得體貼他人的狹隘人群。
我說：“打不會解決問題，只會讓他越來越恨你。教育下一代並不是去要求他怎麼怎麼樣，當家長的也要樹立榜樣，應該以身作則，《易》曰：蒙以養正，聖功也。教從何處？上所施，下所效也，長善而救其失者。”
我只顧自己說了，卻沒注意是不是有些失禮，這才醒悟過來，不知二先生在不在意。二先生並沒生氣，豎起大拇指連說不錯。說你能有這般見識，真是個人才。見他這樣回應，點到為止，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說著已到樓下。
二先生似乎意猶未盡，有繼續談的打算：“今天遇見知己，我本應該好好留你再喝上幾杯的。”
我搖搖頭說不行了，實在喝不動了。後來又想到一件事，那日莫凡被撞，交警到後為什麼一聲不吭地就把那個總經理和日本人給放了？佐藤翔的身份，市長是否知道一些呢？我問了出來，況且那天到醫院後的二先生，揚言要好好收拾這兩個小子，不知道他找到二人沒有。
二先生聽到這兩個人時，瞬間陰沉起臉來。說道：“哼，我本打算好好收拾他們來著……，可聽交通局長說，那個日本人惹不起……。”
我心中一驚，惹不起？這還有比市長厲害的人物？佐藤翔究竟什麼來歷？
二先生一笑：“咱不談這個，對了姑娘，你可知道我是怎麼用人的麼。”他有意岔開話題，我也不追問，只是看著前方點點頭，心裡卻還在尋思其中有什麼緣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