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啊？”周曉曦擋在了那個看起來很激動的警察面前。
錦念抬眸看時，眼前全都是人的重影。費了挺大勁，才把眼前晃來晃去的警察的形象合二為一。
“霍欽，市刑警隊三隊隊長，主辦今天庭審那個案子的警官。”
她當然認得他是誰，凡是與她經辦案件有關的人和事，錦念都會萬分的留心。
“你認識我？哼！果然是吃這碗飯的！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替他辯護？你知不知道為了把這個案子敲成鐵案，我們隊裡重傷了一個弟兄，到現在還躺在醫院的加護病房裡昏迷不醒。為了那種人渣，為了錢，你替他辯護，把他從審判席的救下，你的良心能安嗎？他手上攥著的是兩條人命！！兩條！！”霍欽怒不可遏，咆哮聲不絕於耳。
“霍隊長，法院不是我家開的，法庭上全憑證據來說話，既然我能把案子推翻，發回重審，其中必然是有你們沒有注意到的漏洞和細節。你先別生氣，不妨順著那些蛛絲馬跡來想一想，別冤枉到了好人。”錦念是有氣無力的樣子。
體力透支以後，她哪兒還有能力和個警察吼來喊去，辯論不停。
她現在已經開始在懷念醫院的那個小推車了，躺在上邊，有人推著，她閉上眼睛就好，隨便被帶到哪裡都沒關係，她只想休息。
“什麼全憑證據說話？警方提供的證據還少嗎？僅憑那些，足以證明王明輝就是殺人、傷人的兇手！！”霍欽憤怒已極。
“證據鏈不完整，主要證據存疑，警方提供給公訴方的證據並不足以將此案定為鐵案。霍隊長，我知道你不想放縱一個壞人，但請你也要注意不要冤枉到任何一個好人。”錦念頭痛的強調。
基本上，出了法庭，她便是不折不扣的和平主義愛好者，能不張口就不張口，嫌累。
“你的意思是我和我同事在冤枉那個殺人兇手嘍？”霍欽氣的抓了一把頭髮，暴躁的想要憤怒。
“在法庭的判決沒有執行以前，只能稱呼他為犯罪嫌疑人，霍隊長用詞不很恰當。別忘了，這個案件今天審理的結果是證據不足，發回重新收集證據。”錦念的腦袋側抵在了牆壁之上，力氣全無時，需要些支撐。
“你……牙尖嘴利！”霍欽憤怒的直跳腳，若不是中間還擋著個周曉曦，他一定控制不住的來拉扯錦念。
“事實如此，我依照的是證據……”錦念說著說著，聲音便小了下去，看樣子，好像是睡著了。
霍欽還在怒著，周曉曦一回頭看到錦念的身子軟綿綿的貼在椅子上，側臉煞白，但耳朵卻是通紅通紅。
“師姐？？”她喊了一聲。
不見錦念有反應，也沒答應。
“師姐！！”周曉曦急了，放棄霍欽不搭理，她趕緊去扶。
錦念的身子，一碰就倒了。完全沒有自控能力的那種倒下，周曉曦有防備，抓穩她也費了不少力氣。
“愣著幹什麼，幫忙啊。”周曉曦朝著霍欽抬高了嗓門。
霍欽一愣，發現不對勁，身為人民公僕的那部分自覺覺醒，短暫的忘記了之前的爭執，趕緊到另一邊來扶人。
“她怎麼了？”
“好像暈了！你扶穩了，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周曉曦的手指一直抖，把手機解鎖那麼簡單的動作，花費了她不少的力氣。
“暈了？跟我吵幾句，給吵暈了？”錦念畢竟是個女人，再可惡，她還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年輕、漂亮，讓人看了賞心悅目的女人。霍欽的火一沒了，那種男人把女人給欺負了的感覺便湧了出來。
“胡說八道些什麼，她身上帶著傷呢，就在腦後，你小心點別碰到了。”周曉曦沒好氣的反駁。
霍欽撩開了錦念的長髮，瞅了一眼，果然瞧見了傷，很嚴重的傷，不由的大吃一驚，“怎麼回事？！傷成了這樣還來開庭？”
這種傷應該直接趴到病床上去一動不動才對。
“霍警官，辦案抓壞人是你的工作，接受委託、為委託人提供法律幫助是我們的工作，大家都是在敬業的工作，就不要評價別人的堅持了，好嗎？”周曉曦是真的火大，不管霍欽的話語裡有沒有貶低的意思，她是一股腦的將好火氣才發洩了回去。“該死，10是怎麼一回事？竟然沒人接電話，這是要急死人嗎？”
“不用打電話了，我送她去吧。”霍欽將人抱了起來。他還是第一次託著女孩子柔軟的身子，和他過去擁抱過的同事、和觸碰到的任何一具身體都完全的不同。
出奇的瘦，也是極度的軟，身上不是香水刺鼻的味兒，可是特別的香，甜甜的，好舒服。
抱著一個人，原來竟會產生那麼多美好的聯想嗎？
霍欽在一秒鐘內，收回了所有心情上的奇妙輾轉，他很認真的想起，自己堵住去路，明明是要和錦念來算賬的。
可最後，居然角色一下子轉換，他成了施救者。
“你的車在哪裡？”
外邊正在下著雨，周曉曦開啟了傘，撐在錦念的頭頂。
至於與她挨在一起的霍欽可沒那麼好的待遇了，周曉曦偏過去的雨傘，水滴全都落在了他頭上，他的頭髮全黏在了一起，警服也溼了一大片。
“好了，就是這部。”霍欽讓周曉曦來自己口袋裡取了鑰匙，等到車門開啟，他讓周曉曦先坐上去，然後再將錦念送過去，讓周曉曦扶著。
吵架的時候又兇又無禮又討厭。
可不吵架嘛，霍欽體貼也細心，讓人討厭不起來。
“我還是第一次坐警車呢。”周曉曦嘀咕，車後座上扔著兩副手銬，腳底下襬著一隻電棍，還有才脫下來的防彈背心，肆意的仍在那兒，散發著強烈的男士荷爾蒙的陽剛氣息。
周曉曦心驚肉跳，不敢亂瞄亂看，把注意力全集中回了錦念身上，“她在發高燒！！身上還有那麼嚴重的傷，疲憊了一天，又被你氣的夠嗆，哼！！”
“傷口發炎之後，高燒是其中的一種併發症。”他才不會隨隨便便的亂背黑鍋。
“沒人攔著，我早就把師姐送回家裡去休息了。”周曉曦嘴不饒人。
“自己暈在家裡，還不如暈在人前，出不了大問題。”霍欽也非省油之輩。
“你開快點行嗎？把警笛開起來，一路闖紅燈過去。”周曉曦惱火的不行。
“非公務期間，遵紀守法十分有必要，我是警察，我不能公然違法。”霍欽沒那麼容易被擺佈。
但他開車的速度也真是不慢，提速、換擋，一氣呵成。
就算不打著警笛招搖股市，照樣沒耽誤了時間，用最快的速度將錦念送到了附近的一家大醫院。
霍欽去辦住院手續。
周曉曦守在了急診室門外，等著醫生做臨時處置。
她也是那時才知道，錦念不止頭上有傷，手臂、雙腿以及後背，全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
庭審六個小時，滲出來的血水把紗布都染的紅了，醫生做處理的時候，眉頭皺成了一道弧度，從始至終都沒有鬆開過。
吊針打上後，錦念就醒了。
還沒張開眼睛，一聞到消毒水的味兒她就開始嘆氣，“又是醫院。”
周曉曦去打水了，霍欽在一旁守著呢，聽到錦念在那兒嘀咕，他忍不住覺的好笑，“能在醫院醒來，不是在路邊、不是在法院，更不是在什麼奇奇怪怪的地點，你應該高興。”
“也對。”錦念的眼皮動了動，花費了不少的力氣，才把眼睛掀開了一條縫。
霍欽看著她，眼中有很多疑惑。
“謝謝霍隊長了。”錦念有禮的道謝。
“你是得謝謝我，你欠了我一次。”霍欽的手機響了，打算了他和錦念之間的話，他做了個手勢，便走到病房外邊去接。
大約是刑警隊有了新的任務，電話那頭催促的很急。
霍欽連連大約，幾秒掛了電話，又走了回來，“錦律師，我要走了，你的同事很快會回來。”
“好。”錦念不能劇烈搖頭，只揮了揮手指。
“對那個案子，我依然保留最初的意見，不過，既然是發回重新收集證據，我尊重法院的判定，會再一次去重新收集證據，等再次法庭上見時，絕不會再給你任何推翻案件的機會。”有些事，一次已經足夠，霍欽印象深刻。
“嗯，加油啊，霍隊長。”錦念嘴角泛起一絲甜甜的笑，自己都狼狽悽慘到這個份兒上了，她竟然還有心情給霍欽火上澆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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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欽臉色冷了冷，“你是在嘲笑我嗎？”
“我的委託人會將案件的疑點部分送去刑警隊，霍隊長看到後，希望您能從不放縱一個壞人、不冤枉一個好人的理智角度出發，來重新審查一遍，如何？”說長長的句子，對錦念來說是十分費力的事，她的語速非常的慢。
“我會讓你心服口服。”霍欽如此說，便是答應了。
“好！我等著。”錦念不甘示弱。
霍欽直接走了。
就在這時，放在床邊的電話響了，應該是周曉曦幫她充好了電吧，那熟悉的音樂聲，叫人心情安定。
錦念摸到了手機，朝著電話螢幕望過去。
封龍霆三個字，一直在螢幕上閃來閃去，原來，他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她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