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方東玄莞爾笑開:“您說呢?”
寧王咬牙踏前一步,“唰拉”一聲拔刀。
“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他一拔刀,四周的禁軍也隨之拔刀而起。一時間,寒光、火光映亮了乾清宮的大門,眼看禁軍與錦衣衛的流血衝突已不可避免,那兩扇禁閉的朱漆大門,卻突然大開。
“大膽趙析!竟敢帶人直闖朕的寢宮,這是要造反了嗎?”
負手立在那宮門口的人,正是須已花白的洪泰帝。
他的身後,立著永遠冷氣森森的趙樽。
寧王素來害怕他爹,被洪泰帝一喝,面色頓時青白交加。只見他上前一步,單膝跪在地上,身上的重甲摩擦出一陣“鏗鏗”的聲音來。
“父王,兒臣有事啟奏。”
洪泰帝冷笑,“有事為何不上殿再奏?”
寧王慢騰騰起身,手上兵器發著刺目的光芒。
“父皇,請恕孩兒不孝。”略一遲疑,他索性也不裝了,“今日的一切,都是你逼孩兒的。您那麼多的兒子,在您的眼中,只有大哥,只有十九弟,我是您的嫡子,卻連庶子都不如,甚至連趙綿澤那個庶皇孫都不如。您明明知道的,綿洹為什麼傻?一定與趙綿澤那個嫡孫的身份有關,您卻不查。你心裡雪亮地知道楚七的女兒之身,老十九是早就知道的,可您也還是包庇……”
一字一字的說著,寧王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
“父皇,您什麼時候又多看過兒臣一眼?小時候兒臣功課不好,您聲色俱厲的罵。後來兒臣****努力,功課好起來了,卻不見父皇你也贊我一聲好兒子。這不是你逼我的,又是怎樣?”
洪泰帝氣得手都在發抖。
“愚蠢,你們都是朕的兒子,何來的親疏?”
苦笑一聲,趙析的臉色在火把的光線下,有些扭曲,“果真沒有親疏嗎?父皇,你摸摸您的心,真就沒有親疏嗎?是,兒臣向來愚蠢,入不得您的眼,也入不得您的心。所以今日,兒臣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對,兒臣就是來逼宮的,太子死了,兒臣也是您的嫡子,為什麼兒臣就不可以?請父皇下旨,太子已歿,冊立皇三子寧王趙析為太子。”
洪泰帝看著他,突然滄然一笑。
“不然呢?你就要殺了你的老父親?”
“兒臣不敢。”
趙析再次單膝跪下,抬起已然溼潤的眼睛,狠狠咬了一下牙關,“不然,兒臣只能讓父皇您安養天年,不問朝政了。”
洪泰帝狠狠閉了一下眼睛。
“老三,到底誰借給你的膽,敢如此給朕發難?你得知道,不是朕看不上你,而是你實在難堪大位。論謀略,論聲望,論功勞,如今的你也都擔不起敢與朕刀兵相見的結果。這步棋,你走得真差,簡直丟了朕的老臉。”
趙析目中含淚,“是,兒臣永遠都是您的兒子中,最丟臉的一個。只是如今,兒臣也不怕明說了吧。整個皇城都在兒臣的掌握之中,京畿之地的駐軍,也都將會聽從兒臣的命令。父皇,事已至此,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扭轉局面了,您就下旨吧,兒臣不會傷害您的。”
“京畿之地的駐軍?”
洪泰帝挑高了眉頭,冷冷的看著他。
“是!”寧王又起了身,目光突兀地掠過趙樽一成不變的冷臉,有些得意地揚了一下手。他的掌心之中,是一隻金光燦燦的虎符。
“父皇,老十九丟了虎符,卻秘不上奏,不巧讓兒臣有機會尋得了它。如今整個京師郊營的軍馬,都在兒臣手中。您下旨,還是不下旨?兒臣實在不想與你動武,只是想讓您正眼瞧一下您的兒子,他不是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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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讓朕另眼相看。”洪泰帝冷笑一聲,“朕就沒有見過像你這樣愚笨如豬的人。”
“好,父皇,那就怪不得兒臣了。”
他毫不留情的責罵,讓寧王趙析火起,也不再哆嗦了。
“兄弟們,上,今日之功,來日趙析必將重賞。拿下乾清宮,請陛下退位。若有抵抗,格殺勿論——”
他的話意味著什麼,大家自然都懂。
一時間,那些原本已經將乾清宮給層層包圍著的禁軍們在刀戟的“鏗鏗”聲裡氣勢洶洶的撲了上來,而全部身著稿素的錦衣衛亦是拔出繡春刀嚴陣以待,橫立在乾清宮的臺階之上,將大門口的洪泰帝緊緊地護在身後。
一場宮廷譁變,在喊殺聲裡開始了。
而一旦出手,就開弓沒有回頭箭,除了血濺五步,再無退路。
冷風陣陣,殺聲四起。
禁軍與錦衣衛纏鬥在一處,現場混亂不堪!
就在這時,卻見那宮外甬道突然闖入一人,人還沒有走到,便已大喊出聲“禁軍全部聽我指令,放下武器,不得傷害陛下。”說罷他不待別人回應,“嘩啦”一聲,重重地跪在地上,“父皇,兒臣救駕來遲,請父皇恕罪。”
那滿臉都是鮮血,一路殺進來的人,竟然是六王趙楷。
他手下禁軍一看是他本人,紛紛面面相覷,停了手。
一場干戈,頓時成了靜默。
趙析眼睛一花,以為自己沒有看清楚。
握住鮮血淋淋的刀鞘,他壓抑住心裡翻騰的惱意,望向來人。
“老六,你在做什麼?”
趙楷卻並不理會他,只是不停磕著頭向洪泰帝請罪,“父皇,兒臣死罪,兒臣今日因大哥的過世悲傷過度,多吃了幾杯酒,調兵手令被三哥拿了去,兒臣死罪啊,父皇。”
“老六——”
趙析面色蒼白,“你怎可以如此待我,不是你說時機已到,可以動手了嗎?”
一聽這話,趙楷又一次“咚咚”磕頭。
“三哥,你何苦到這個時候,還要陷我於不義?”
趙析心中大震,嘴裡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才出口,“六弟,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不是都商量好的嗎?”
“三哥——”趙楷眸中驚疑,懵懂地看著他,惶恐不安,“三哥,你不要栽贓我……父皇待我恩重如山,我怎敢生出弒父之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