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怕需要殿下答應我幾件事，”許言沉聲道，“第一，是足夠的信任。至少在我離開諾夫哥羅德的這段期間內，不論不論有誰對我表示質疑，都一定要堅定不移地支援我。”
“對您的支援和信任？這當然是毫無疑問的！”
“如果我一直在你身邊的話，我也相信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如果有這麼一段時間我不在你的身邊，而且不停地有人在說我壞話……那就不一定了。”
賽斯不禁瞪大了眼睛：“誰會說您的壞話呢？”
“安德烈逃走之後的這段時間裡，大家都注意到我了，尤其是我在你面前的份量。不管遇到了什麼事，你似乎都希望找我商量，讓我幫你出主意。這種關係，必然會被一些人所嫉妒。我還在你身邊的時候，那些心懷妒忌的人大概還不會表露出來，但等到我離開以後，如果有誰說我壞話……”
賽斯拍了拍自己的左胸：“請您放心，我從未懷疑過您的能力和品德。如果有人膽敢進那種讒言，我一定立刻將他押到黑牢裡去！”
許言卻微微搖頭：“不，不要做得那麼絕。至少當著所有人的面，你要表現得猶豫不決，這樣就會有更多的人跳出來對我落井下石，然後你就可以分辨出哪些人是不可靠的了。之前在安德烈面前你的演技很不錯，以後手握大權，就更需要演技了。”
“真的會有人趁著您不在的時候說您的壞話嗎？”賽斯皺著眉，目光中頗有些困惑。
“相信我，一定會有的。只是到時候，你千萬不要真的開始懷疑我就好。然後就要說到第二件事了，在充分信任的基礎上，我需要你保密，絕對保密。我去了哪裡、去幹什麼、帶了什麼人、要離開多長時間……這些事情，統統不要告訴任何人。”
“請您一定放心！”
“所以我出發的時候，你也不要來送我或者搞什麼多餘的儀式。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讓我靜悄悄地出城就好。”
聽了這話，賽斯的神色卻不禁有些猶豫：“可是，如果沒有儀式，會不會……不太吉利？”
“我的命運掌握在我自己的手裡，跟眾神沒有關係。而且讓更多的人知道了我的傭兵團以後，反而會增加不可控的風險。這座城裡，很難說還有多少人投靠了安德烈而沒有被發現。我們的清理行動，最多只是解決了潛伏的私兵，但並沒有拔掉他的探子。”
“城裡還有安德烈的探子嗎？”
“這個……誰知道呢？謹慎為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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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宣戰，就沒有多餘的時間用來磨蹭了。收到宣戰書之後的第二天，許言便率領著樺木板傭兵團的全部成員，帶上了充足的口糧，從南城門離開了。
出發的時刻，是天色矇矇亮的清晨。然而，儘管已經事先說過不要吸引任何人的注意，但許言還是無奈地發現，自己被一個人盯上了。
蘇菲婭，就站在南城門的門口處，等著許言。那個包裹在銀白色斗篷中的身影，孤單佇立於偌大的城門前，顯得格外瘦小單薄。
冬天是一年中最為寒冷的季節，清晨是一天中最為寒冷的時刻。
許言讓傭兵們在原地稍等， 自己走到了少女面前，問道：“殿下，您來幹什麼呢？”
蘇菲婭的臉蛋被寒風吹得紅撲撲的。而她的鼻尖則由於毛細血管的受凍收縮，白得像象牙一樣。少女盯著他瞧了許久，忽然說道：“出征之前，要舉行歡送和祈禱的儀式——不管在哪個地方，這都是慣例。如果沒有這場儀式，戰士們會寒心，而且還會錯過屬於他們的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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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嘆了口氣。他還想解釋一下自己並不在乎神國宣揚的說法，但看少女那出奇堅決的眼神，他卻閉上了嘴巴。
少女白皙而纖弱的雙手，從斗篷裡探了出來。那左手託著一個小巧的方形金缽，而右手則伸進缽口，用指尖蘸了少許清亮的油脂。
“這是……聖膏油？”許言輕聲問道。
少女點了點頭，然後鄭重其事地用蘸了油膏的指尖點觸在許言的額頭上，吟誦道：“願諸神見證這戰士的勇氣，庇佑他的性命，為他指引迷途。願我們的戰士帶著敵人的頭顱，凱旋而歸。”
蘇菲婭選擇的祈禱詞是最短的，儀式也是最為簡樸的規格。除了油膏和祈禱以外，便沒有別的環節了。
許言等她唸完了之後，輕笑道：“凱旋是當然的，但我並不喜歡帶著別人的腦袋到處跑。”
蘇菲婭白了他一眼：“您就不能配合一點？”
“我很配合啊，至少沒有不讓你做這個儀式，或者中途搗亂……”眼看著少女的眉頭越皺越深，許言伸出手去輕輕揉了揉她的眉心，“好啦，總而言之，多謝殿下的祝願。”
“我——”蘇菲婭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就在此時，她卻詫異地望向了許言背後。
只見一個嬌小的女孩子，揹著大大的行囊，正在快步往這裡走來。
許言注意到了蘇菲婭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叫道：“喂，你來幹什麼？”
“我當然是要跟你一起行動啊。別忘了我的職責，如果你出了什麼不測，我大概會被那位大人直接弄死的吧。”說話間，女孩已經走到了許言和蘇菲婭身旁。
蘇菲婭不禁又皺起了眉：“許言先生，這位……是誰？”
瓦拉克的名字早已上了神國的通緝名單，所以許言沒有介紹名字，而是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她是一個商人，給我提供了一些必要的武器和工具。”
“嗯嗯，”瓦拉克笑著點了點頭，“許言先生是我們商會非常重要的客戶，所以我目前的任務就是全力為他服務。”
“服務？為什麼是這麼小……”蘇菲婭似乎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瞪圓了雙目，聲音也有些顫抖，“先生，您原來喜歡如此年幼的女孩子嗎！”
許言的嘴角抽搐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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