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巴黎寒風凜冽。塞納河畔的陽光灑了下來，卻也只是聊勝於無。街上的行人都裹緊了大衣，埋頭步履匆匆。
當然，若是能坐在廂式馬車裡，那感受就要好得多了。不過馬車數量有限，而分配不均似乎是人們永遠無法解決的問題。況且同樣是馬車，有的破舊漏風，有的則是嚴嚴實實的橡木車廂，舒適度的差別也是相當大。有極個別的馬車甚至貼了金箔，隨便一瞧便能看出一股濃濃的貴氣。
舊時代的塞納河左岸，是集中了咖啡館、書店、畫廊、博物館……等的文青聖地。但到了三百年後的新時代，那些東西一點都沒剩下來。
如今，塞納河左岸是一條著名的美食街。而在眾多飯店之中風頭最盛者，無疑是一家近兩年新開的拉面館。
那家麵館的店門上方，掛著一塊寫有“騎士拉麵”字樣的招牌，每天都見證了無數食客的來來去去。尤其是到了天寒地凍的一月，如果能在店裡吃一碗熱氣騰騰的勁道拉麵，再大喝幾口濃香骨湯，那滋味，簡直能讓人感動得淚都流出來——這話毫不誇張，因為店裡的拉麵和麵湯都是下足了功夫，而且頗有秘訣的。否則，店門口也就不會排出這幾十米長的隊伍了。
店裡的主力拉麵師傅喬納斯，喜歡一邊跟客人聊天一邊拉麵。這位師傅的年紀不大，偏偏又生得一副正派俊朗容貌。而且他拉麵時的動作大開大合，有種金戈鐵馬的味道，相當帥氣。因此，有不少女顧客就是衝著這位小師傅成了忠實回頭客。
不過，輪到這一位客人的時候，喬納斯卻不禁愣住了。
嬌小的身形，火紅的長髮，精緻而略顯幼嫩的眉眼……這位女客人無疑相當漂亮可愛，但喬納斯之所以愣住，原因倒不至於客人的顏值，而是因為這位客人他認識。
“瓦拉克大人？”年輕英俊的拉麵師傅愣在了那裡。
女孩“哼”了一聲，道：“小師傅，我找你的師傅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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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走進拉麵店後堂的時候，瓦拉克已經坐在椅子上等待一下午了。他抱歉似地笑了笑，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了女孩的對面。
兩人坐在椅子上，面對面，中間沒有隔任何東西，相距只有不到一米。
於是瓦拉克毫不客氣地道：“為什麼讓我等那麼久？提醒一下，理由讓我不爽的話別怪我一腳踹翻你！”
許言聳了聳肩：“沒辦法，實驗做到了一半，不能停。”
“也不知道你在弄什麼實驗，神神秘秘的，具體地點連我都要隱瞞……”瓦拉克撅起了小嘴，雖然沒有真的動腳踹但目光裡也顯露出了相當不爽的情緒。
“實驗的核心內容很簡單，一個詞就可以概括——永生。之前不告訴你，是因為還沒把握。”
“怎麼，現在你有把握做到真正的永生不死了？”
許言笑了笑：“這事終究還是很難說。畢竟就兩種選擇，忒修斯之船或者意識數字化。既然不想選第二種，那就只能在第一條路上走到底了。”
“忒修斯之船是什麼意思？”
“古希臘傳說中在海上飄了幾百年的船。這艘船也會正常的腐朽，但是每一個零部件朽壞之後，船長就把那部件換個新的。然後幾百年過去，所有的部件全都換遍了，那麼請問，這船還是原來的那艘船嗎？”
瓦拉克不禁皺眉沉思：“這個……”
“一個純粹的哲學問題而已，不用想太深。我想說的是，哪怕是基因編輯之後，我們身上的組織也還是會衰亡，所以我們要用未分化且解除了限制的幹細胞，培育出新的組織來代替。這就是忒修斯之船。而雅威和劉子恆，是將自己的意識上傳到了計算機裡，成為了數字化的人類。這兩種不同的思路，都可以說是永生。不過相比於數字化的方案，我們正在用的這個方案還是有一些問題。”
“什麼問題？”
許言一攤手：“很簡單，並不是所有組織都能替換的。比如大腦，一個不小心給格式化了也有可能啊。”
“那你剛才說以前都沒把握……難道現在有把握了？”瓦拉克連忙問道。
許言微笑道：“確實有一些了。不過我和路綾的思路主要涉及到了分子化學和拓撲學，你確定要聽嗎？”
“……還是算了吧。”
“對嘛，還是說說你的問題吧。你不遠萬里，從北美跑過來找我有什麼事？”
說到這個話題，瓦拉克不禁嘆了口氣：“我和貝莉兒，已經在加利福尼亞建立起政權了……”
許言鼓了鼓掌：“不錯，這是好事啊。”
“我們想按照舊時代的方式，建立起一個民主制共和國。但是手下的軍人不怎麼支援，而且在一些村莊和城鎮裡我們試了一下投票選舉……”
“結果一團糟，是麼？”
“一團糟。”瓦拉克沮喪地點了點頭。
許言只是略微想了想，便笑著說道：“解決辦法其實很簡單。選舉投票權，只給退役軍人。沒有在軍隊裡服役過的人，不許投票。還在軍隊裡服役的軍人，也不許投票，更不許參政。”
瓦拉克皺眉思索片刻，眉頭漸漸地舒展開了。
“這樣肯定可以獲得軍人的支援，而且也剔除了不學無術之人，選舉的紀律也可以保證了……好像真的可行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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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別瓦拉克之時，夜已經很深了。
女孩的身影消失於轉角處之後，許言聽到了來自背後的熟悉聲音。
“又是一個後宮成員，嗯？”那清澈悅耳的嗓音，無疑來自於他那令人頭疼的妹妹。
許言轉過身，一臉誠懇地解釋道：“對我來說，瓦拉克只是個普通朋友，或者說戰友。真的，你要相信我！”
路綾白了他一眼：“切，你建後宮就建唄，有什麼不敢承認的啊？我才懶得管這種破事呢……我是來給你說一聲，剛才收到的訊息，西俄羅斯王國已經把克里米亞打下來了。”
許言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這樣啊，我想想……蘇菲婭的動作這麼麻利的話，咱們在其他地方的佈置也要稍微調整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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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後，路綾忽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許言不禁問道：“你笑什麼？”
“我是覺得，你這傢伙還真有點好萊塢幕後大BOSS的感覺，暗中操縱世界的那種。”
“有問題嗎？”
“沒問題啊，而且……”路綾忽然踮起了腳尖，“還挺酷的呢。”
許言感覺到了唇上的溫潤香甜，以及一絲滑膩……
然後他將少女攔腰抱起，往肩上一扛，便大步朝著住處走去。
“喂，放我下來！”
“居然敢伸舌頭……這可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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