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碎磚鋪成的蜿蜒小道，在梧桐、馬尾松與各式灌木混雜而成的叢林中穿過。透過樹枝與葉片的縫隙，可以看到平緩的小河。
許言帶著喬納斯穿過了校園邊緣的叢林，在河邊的石頭上坐下了。兩人是面對面而坐的，相距不到兩米，而喬納斯坐的那塊石頭高度略低些。於是，他就只能微微抬頭仰視著許言。
這樣的姿態與兩人此時的處境也很契合——他們到這裡來，是為了找個安靜的環境補習。當然，是許言輔導喬納斯的學習。
課程開始了一個多月，三門課程都已然講授了不少內容。而這三門課中，舊時代歷史大概是最簡單的。喬納斯的記憶力並不差，再加上刻苦的努力和許言的講解，歷史課便成了喬納斯的強項。相較而言，英語和數學就是地獄級，尤其是數學。要知道在此之前，喬納斯連小學程度的數學知識都沒學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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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輔導喬納斯的數學，對於許言來說幾乎成了一種折磨。明明很清楚那些初中甚至小學級別的題目是怎麼解的，然而講了半天，對方還是回以茫然而無辜的眼神……
“……先不說這道幾何題了，你還是背單詞吧。”許言嘆了口氣，站起身。
喬納斯很聽話地拿出英語書開始背單詞了。
許言走出幾十米，拿出了手機，撥通了所羅門王的熱線——這些天來，他胸中始終存有一個疑問，而且愈發強烈。到了今天，他終於忍不住去詢問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喂”的一聲後，許言便說道：“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
“什麼問題？”
“我在亞特蘭蒂斯看到的這些……尤其是學院裡人們的生活和學習方式，有點奇怪。”
“奇怪？”
“用神經直接連入網際網路的技術，你已經推廣開了。這樣的話，教授的課堂完全沒必要開在現實的教堂裡。在虛擬的網絡空間裡上課，既節省資源又能提升效率，那樣豈不是更好？況且亞特蘭蒂斯位處於深海裡，空間和資源應該都比較有限。特意建設一個漂亮的城市和三大學院就顯得很多餘了。如果讓這裡的大部分人都躺在有網路插針的床位上，在虛擬世界裡學習和工作，肯定會更節省資源，也更高效一些吧？既然七十二柱統領的利維坦都可以採用這種模式，亞特蘭蒂斯有什麼理由不用？”
所羅門王聽完，笑道：“確實，但我不能冒險，不能讓網路佔用人們太多的時間。”
“是為了規避風險麼？”
“對，網際網路是將所羅門成員全部連接起來的。那些利維坦倒還好，如果亞特蘭蒂斯裡的人們也都習慣於整天掛在網上，萬一哪天網路崩潰，所羅門也就徹底玩完了。”
“規避風險這個理由我倒是想到過，可是……”許言猶豫道，“感覺似乎有點牽強。”
“你的心思倒真的很敏捷。不過更深層次的原因，恕我不能透露。至少，現在還不能透露給你。”所羅門王悠然說道。
沉默片刻之後，許言問道：“如果我能在科研領域有所發展，那麼是不是可以瞭解更多這方面的機密？”
“你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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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許言去了數學教授卡爾達諾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不算很大，而且還亂糟糟的，因而更顯得逼仄。那個佝僂的小老頭就坐在一大摞書本和廢紙裡面，埋頭趴在桌子上，似乎在聚精會神地閱讀什麼。
許言敲了敲門。
卡爾達諾教授抬起頭，皺眉打量著，問：“有什麼事？”
“尊敬的教授，您為什麼不用網際網路搞研究呢？”許言的語氣很輕鬆。
“網際網路是我用來儲存備份資料的，我喜歡紙和筆，”卡爾達諾的嗓音很是低沉，“你難道沒正事？”
許言聳了聳肩：“當然有。我有個朋友，對於數學感到比較吃力。所以我打擾您一下，想問問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提升學習效率，比如網際網路上的學習資料什麼的……”
“哈！”卡爾達諾嘲弄道，“朋友？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不，我的數學沒有任何問題。實際上，就算現在參與最終考試，對我而言也不存在什麼問題。”
“口氣倒是挺大……你過來，看看這道題！”說著，卡爾達諾教授隨手拿過一張白紙，畫了一張圖並添上幾行字。
許言瞥了一眼，發覺這是一個高考難度的立體幾何題。
他從教授的手中接過筆，站在桌旁就算了起來。只用了幾分鐘，他便得出了結果，還在那張紙上留下了完整的推算步驟。
卡爾達諾教授盯著他，目光中有一絲驚疑。
然而許言並沒有就此擱下筆。紙上還有大片空白，許言在那裡隨手寫了一句話：【請證明，任何一個正整數均可寫成四個整數的平方和。】
卡爾達諾教授盯著那句話，眉頭微皺。然而漸漸地，他的眉毛狠狠皺了起來，眉心處幾乎要糾結成一個團了。
四平方和定理，舊時代的數學家們早在18世紀就給出了證明方式。但若是對尤拉恆等式之類的內容沒什麼瞭解，對於數學中的數論領域理解不深，那麼想要在短時間內就解決這個問題無疑是痴心妄想。
於是當年路綾給他安排的“小作業”，如今被許言隨手甩出來裝逼了。
卡爾達諾教授發呆的時候，許言看了看攤在桌上的紙——用英文寫成的實驗報告，而且看起來似乎是這位教授自己負責的實驗。
“有機化學的實驗麼……藥品測試？進度受阻了？”許言只是瞟了一眼，便瞧出了許多熟悉的詞彙和語句。
抓起實驗報告再多看一會之後，他更是忍不住翹起了嘴角——當初在為自己設計身體改造方案的時候，他恰好研究過其中的好幾種成分。
“誰讓你亂動了！”卡爾達諾教授這才意識到弟子的實驗報告被許言拿了過去，一拍桌子怒而站起。
許言卻是一臉輕鬆愉悅的微笑。他把實驗報告放在桌子上，翻了幾下，然後用手指著一段文字說道：“這個實驗過程，你最好檢查一下。這裡的前體物質是手性分子。你們的實驗之所以出問題，大概是因為這裡。”
卡爾達諾教授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目光頓時便有些呆滯了。他越看，越覺得這個地方確實可疑……
要知道，他剛才看了半個小時都沒檢查到這個細節。而他的那幾個得意弟子，更是在這項實驗裡困了一個多星期而毫無進展！因為該實驗出奇的複雜，涉及到的前體物質和中間產物足有幾十種。實驗程序受阻，可能牽扯到的原因更是數不勝數。而一眼挑出這種細節……卡爾達諾簡直要懷疑眼前的青年是不是所羅門王的分身了。
“很顯然，你對力量一無所知……”許言微笑著搖了搖頭，“這才是真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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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預告，下一章重回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