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貴族們而言，與家族內的成員們一同用餐是生活中的常態。繼承了公爵頭銜之後，賽斯並沒有特立獨行。只是如今，留裡克家族主系只剩下了賽斯和蘇菲婭這一對兄妹，而普洛夫忙於軍務無暇入宮，因此這偌大的餐廳便不免顯得有些寂寥。
不過在賽斯的命令下，負責膳食的大內總管提供了三套純金的餐具，以及相應的精美餐點——多出來的這個名額，無疑屬於許言。
這一頓午餐的氣氛很沉默。賽斯明顯有些心不在焉，而許言似乎也在沉思著什麼。至於蘇菲婭，也只能時不時地觀察一下賽斯和許言的神情，然後默默地將目光放回到盤中鮮嫩多汁的牛排上……
沒過多久，許言站起身，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公爵大人，我要去處理一下內閣的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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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嗯？”賽斯回過神來，微笑道，“那麼，辛苦你了。”
許言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但在轉身的一剎那，他看向蘇菲婭，眨了一下眼睛。
蘇菲婭裝作沒有注意到似的，繼續低頭忙著消滅牛排。
許言的腳步聲消失了。
忽然，賽斯也站起來身，一言不發地就要往外面走。
蘇菲婭連忙叫住了他：“賽斯哥哥，我想問一下……”
賽斯轉身看著少女，皺眉道：“你想問什麼？”
“昨天下午……我看到了那位天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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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菲婭和賽斯說話的同時，許言正走在宮廷的小道上。而那對兄妹的談話內容，正透過他剛剛放在餐廳中的竊聽器，傳到他此刻戴著的耳機裡……
“你們，都出去。出去的時候把門也關上。”賽斯對周圍的侍衛吩咐道。
耳機裡，可以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後是門軸轉動以及關門的聲音。
沉默了幾秒鐘之後，賽斯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蘇菲婭小聲答道：“我看到她在你面前，幾乎快要落到地上——”
“你想問什麼？”賽斯打斷道。
“我想知道……那位天使到底為什麼要降臨？她說了什麼？”
隨後，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
許言也不禁放慢了腳步。他此行的目的地確實是內閣，但去內閣處理政務一事的重要性顯然不如此刻耳機裡的內容。
許久之後，賽斯終於打破了沉默：“告訴你也好。不，應該說，也到了該告訴你一些事情的時候了。你畢竟也是留裡克家族的一份子，而且你和許言的關係也很不一般……我這麼說吧，許言並不是普通人。”
蘇菲婭：“他當然不是普通人呀。在認識他以前，我還從未見過年紀輕輕就那麼厲害的人呢。”
賽斯嗤笑了一聲：“年紀輕輕？這可不一定。說不定他的年紀比我們的父親還要大。”
“那怎麼可能……”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他的年紀一定不會小，因為他可是遠古邪魔。”
耳機裡傳來了蘇菲婭倒吸冷氣的聲音。
許言面無表情地繼續聆聽著。
這個竊聽器是臨時安置的，別說賽斯，就連蘇菲婭也毫不知情。因此，他便得以聽到這一對兄妹最為真實的反應。
賽斯又說道：“認識他沒多久，我已然有所懷疑。還在迪化城附近的時候，我就基本可以確定他是一個遠古邪魔了。在那之後，我便再沒有試探過他，因為根本沒有必要。”
蘇菲婭的聲音在顫抖：“既然知道他是遠古邪魔，那你還……”
“但我還是很倚重他，很信任他。這原因其實很容易理解，因為我並沒有別的人選可以信賴。不過這段時間的事態發展，證明了我當初的那個大膽猜想是正確的——遠古邪魔並不是一群滅絕人性的惡魔，只是舊時代的遺民。我猜，神國之所以要對遠古邪魔趕盡殺絕，只是為了懲罰舊時代人們的傲慢罪行，以便讓我們保持謙卑順從而已。”
“哥哥，這……”
賽斯鄭重其事地道：“你聽好了，我現在說的這些話，絕對不能講給別人聽。雖然這世界上或許有很多人都對神國有怨氣，可是絕對沒人敢說出口的。哪怕是我這樣的公爵也不例外。”
蘇菲婭弱弱地說：“這種事情，我不會亂講。可是你為什麼對神國……”
“為什麼我會對神國這樣不尊敬？原因很簡單啊。我登上公爵之位的這一路，神國沒有提供絲毫幫助，反倒是暗地裡偏向安德烈那個混蛋。只在安德烈的死透了之後，他們才假惺惺地祝賀我的勝利，送來了冠冕和權杖！而真正對我幫助最大的是誰？是身為遠古邪魔的許言啊！”緊接著“砰”的一聲，顯然是賽斯激動之下猛地拍了桌子。
安靜了片刻之後，蘇菲婭小聲問道：“那位天使到底說了什麼啊？”
賽斯冷笑道：“天使大人告訴我，在諾夫哥羅德城內暗藏著所羅門的惡魔，讓我警惕起來。”
“我們周圍真的有所羅門惡魔嗎？”
“或許吧，但我覺得更有可能的是——神國又在找藉口，強取豪奪凡人的權力了。”
蘇菲婭：“可是，哥哥你都說了許言是遠古邪魔，天使又告訴你城裡有所羅門惡魔，會不會……”
賽斯：“哦？蘇菲婭，你也開始害怕許言了？你不是一直都對他很感興趣嗎？”
蘇菲婭：“我只是擔心……”
賽斯：“沒什麼可擔心的。其實就算他和所羅門有關聯又能如何？我不覺得他會謀害我。你跟他也相處了這麼長時間，難道連這點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嗎？況且，對於我們留裡克家族而言，最危險的其實並不是所羅門，而是高高在上的神國啊……”
許言忍不住微笑起來。
耳機裡，又是一段長長的沉默。
忽然，賽斯問道：“我聽說，你昨天在酒宴上……很引人注目地把許言叫出去了？而且，就是在卡爾採夫向許言推薦他女兒的時候？”
“啊？呃……”
“我說真的，蘇菲婭，你是不是對許言有特別的想法？”
“那是因為昨天我看到了天使找你的那一幕啊，跟什麼卡爾採夫的女兒可沒有半點關係！”
“不，我其實想說，”賽斯的聲音裡帶著笑意，“如果你願意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給他賜婚……”
“我，我今天下午還有點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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