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上午，錫澄國防線的惠山陣地。
史營長幸福地看著眼前的戰鬥，真的捨不得離開這裡。
他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這樣的戰鬥看著就非常的讓人興奮啊。
不過想到團長還在等著回電話呢！
上級的電話是必須要去回的，只是這個林連長確實太忙，真的是分分鐘收穫幾個鬼子的性命。
史營長自己都覺得這種時候，讓林連長回到指揮所去回電話，這是一種犯罪。
於是李顯就代替了林凡，回到史營長的指揮所。
作為特種連的連副，他是有資格的。
對著電話那頭盛氣凌人的問話，李顯平靜地說道：“我是八十八師特種連連副李顯。”
八十八師這個番號把對面的團長唬住了，也讓他愣住了：“八十八師？你們的防線不在這裡！
你們是怎麼上到前線來的？”
李顯報告：“我連正在進行拉練訓練，路過惠山。
恰好看到這裡正在跟鬼子打仗，眼看著防線不穩。
我連路見不平，撥刀相助！”
這個團長有些凌亂了，八十八師的戰鬥力他是知道的，那是一個主力師。
他們不是回到南京去了嗎？
回頭想想，管他是那個隊伍的，只要能夠舒危解困就了了。
當下他說道：“讓史營長接電話。”
李顯笑笑，電話遞給史營長，自己又到前線去了。
史營長趕緊把剛剛看到的情報，原原本本地彙報上去。
聽說這個連至少上千人，把對面進攻的鬼子打退了不說。
竟然還能夠把鬼子的大炮搶回來。
把電話對面的團長，聽得一愣一愣的。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裡面的也能夠到這邊打·炮的聲音。
史營長結束了通話，從觀察孔裡面看出去：衝得最快的鬼子已經到了自己陣地前面三十米的距離。
剛剛繳獲回來的火炮正在怒吼，自己陣地上的機槍、步槍都在開火。
眼看著那些衝鋒的鬼子，像成熟的稻穀被興奮的人們一捆捆地收割，不斷地倒在陣地前面。
六門火炮開始打·炮，就不在停止下來，慢慢延伸著射程。
從五十米到一百米，再從一百米到二百米。
林凡對自己手下的這些士兵們的狂轟濫炸，一點兒也不心疼。
就在這個時候，史營長看到天邊突然出現了幾個黑點。
這種東西，每一個從淞瀘戰場上下來的士兵都非常熟悉。
敵機！
隱蔽！
史營長大喊起來。
自己的陣地上有一個臨時的炮兵陣地，如果被鬼子發現了，一定會是它們的重點打擊物件。
史營長看著陣地上面的那些人，好像沒有看見一樣。
還在忙碌著打·炮。
自顧自地向著鬼子開炮。
天邊的黑點，這個時候已經長大了不少，變成小鳥一樣大了。
史營長真的急了，顧不得自己也應該在敵機轟炸的時候躲在掩體裡面。
他衝出指揮所，營長衝出去了，他的通信兵劉能也只能夠跟著衝出去。
跟在史營長身後的還有他的一個警衛班。
史營長在衝鋒，他是要衝上去把特種連的炮兵喊回來。
不能夠讓那些炮，就這麼被鬼子的飛機炸了。
還沒有衝到陣地上的史營長，看著陣地上面的情況，眼裡露出興奮的神情。
那支剛剛才拼完刺刀的隊伍，現在又衝出陣地去了。
他們這是拼刺刀上癮了嗎？
陣地前面雖然用火炮耕地一樣地用炮火耕了一遍，總還有那些比蟑螂還要頑強的鬼子，倖免於難。
這些鬼子現在還在趴在地上，努力地尋找著掩體，一面躲避著守軍的槍林彈雨，一邊試圖繼續頑抗到底。
“這是一支有著頑強意志的隊伍！”雖然雙方是敵對，林凡也不得不對這支隊伍作出客觀的評價。
不過這並不影響林凡的作戰意圖，他喜歡砸硬核桃。
今天既然遇到了，他就要把眼前這個有著頑強作風的鬼子隊伍的士氣給打掉。
讓它們在這塊土地上永遠不敢抬起頭來。
衝上陣地的史營長，在震耳欲聾的炮聲裡，指著天空中已經能夠看得非常清楚的飛機吼了出來：“敵機！敵機！趕快隱蔽啊！”
現在不知道還來得及嗎？
史營長不知道，不過不努力一把，那是肯定來不及的。
看著史營長焦急的神情，聽著他說話時候的語氣，林凡笑著拍拍正在操作的高炮。
笑著說道：“不用隱蔽了！我們有它。”
渡邊生寺太郎是一個老飛行員了，上一次轟炸江陰縣城的時候他在。
他嚴格按照羽田大隊長的命令，在還沒有開始第二輪的俯衝轟炸時候，就早早拉起飛機，遠離了江陰那個不祥之地。
倖免於難！
再往前些的六號那天，海軍進攻江陰要塞的時候，他也出擊了的。
那一次他是所有在中隊，排得比較後，還沒有等到它們的機群進入要塞防空範圍的時候，早早就繞開了要塞，飛回去後把炸彈扔在了當時還在上海的那些國軍陣地上。
雖然這兩次他都沒有把炸彈投到目標上空去，但是卻讓他完美地避開了死亡陷阱，安全著陸了。
從那之後，渡邊生寺太郎就對出擊有了恐懼感，他總是害怕自己飛起來後，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是害怕去江陰，特別害怕。
好在今天的臨時任務不是去江陰，是去江陰邊界處的惠山。
這是一個好地方，守軍的防線上面，只要不去江陰，就不會有危險。
現在渡邊生寺太郎駕駛著的飛機衝在最前面，他開的是載有五人的大型轟炸機。
前面的戰場能夠看得清楚了：帝國軍隊正在遭受守軍的炮火轟炸。
這完全搞反了吧！
這些日子以來，它們看到的都是帝國的炮兵在轟炸，國軍的士兵、國軍的陣地在承受著炮火。
今天看到的這種情形。
不只是渡邊生寺太郎感覺受到了侮辱，跟在它後面的三架轟炸機，二架攻擊機和一架戰鬥機的夥伴們都有了同樣的感受。
他的無線電裡面傳來藤田的誇張的聲音：“天啦！陸軍那些馬鹿就是這樣打仗的嗎？
竟然被國軍的隊伍炮火轟炸，陸軍的火炮呢？”
佐藤隊長在無線電裡面笑著說道：“帝國的隊伍推進的太快，炮兵跟不上了。
現在是我們表演的時候到了。”
說完他加速向前面的戰場衝過去。
一邊衝他還一邊在指揮：“守軍有一個暴露的炮兵陣地，至少十門炮。
他們還有一門防空炮，注意！
注意……”
佐藤隊長的指揮在一聲巨響中停止了。
史營長焦急地盼著這個連長能夠把炮兵陣地撤退一些。
現在鬼子的飛機已經來了，想要全部隱蔽起來，已經不可能的，如果想要隱蔽起來，這些迫擊炮還是可以隱蔽好的。
可是這個連長去油鹽不進，無論情勢多麼緊急，他都只管調整著自己手裡的這門防空炮。
他手下的這些兵也是一樣的，根本不理會自己的請求。
史營長的職務可比連長大上兩級，他不得不拿出戰場紀錄來：“林連長！在這裡我是營長，你是連長，你應該無條件地聽從我的命令。”
林凡裝作聽不清的樣子：“啥……”
吳小寶年輕，耳朵好使，就算是他在開炮後的炮聲轟隆中，也聽清楚了史營長的話。
他笑著對趙龍說道：“這個營長是傻子！”
也不管趙龍聽到沒有，繼續抓起炮彈向炮筒裡面丟下去。
這個時候林凡操作的防空炮，終於打出去了一枚炮彈。
史營長剛剛要繼續吼出來的話，被炮彈發射時候的響聲給震了回去。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著炮彈在飛行，如果自己的目光能夠引導，一定要把這枚炮彈引到飛在最前面的那架敵機上面去。
史營長心裡在祈禱！
然後他的眼睛就睜大了，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他的祈禱竟然生效了，得到了回應。
剛剛那枚炮彈真的打爆了飛在最前面的那架敵機。
興奮的史營長，這個時候完全忘記了剛剛想要說的話。
聽到身邊又是一聲巨響，他的目光再次向飛得更近一些的敵機看過去。
這一回史營長看的是現在的第一名。
不過讓他失望了：第一名還好好的，倒是飛在最後一句的敵機，在半空中突然爆炸了。
唐精忠聯隊長從指揮著自己這個聯隊開始衝鋒的時候，就在後悔不已：
對面的這支隊伍實在是太奇怪了。
炮火轟炸如果有選擇的話，誰不是打先頭衝鋒的隊伍？
可是對在的守軍打過來的卻是自己這些人。
難道他們知道自己這個聯隊長在這裡指揮衝鋒嗎？
唐精忠聯隊長心裡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釋，轟炸他們走在隊伍最後的炮火，只是扔下了幾枚炮彈，就轉移了目標。
這還差不多，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對面的那些守軍，打·炮的能力不行，應該還在調整。
然後唐精忠聯隊長就看到守軍的炮火從自己這個聯隊的後軍，一直慢慢地向前面移動。
這些炮火一直移動到了戰場前面二百米處，然後又把炮火向自己頭上砸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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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二輪了。”聯隊長心裡非常鬱悶。
這個時候他想起了自己聯隊的炮兵，想到了自己聯隊裡面那些輜重隊伍：
它們都是吃屎長大的，現在自己這個聯隊長都已經活不下去了。
它們還在後方慢慢地把自己的那些火炮拖著，沒有送上來。
想到這裡的時候，唐精忠聯隊長有些後悔了：今天自己不應該這麼衝動地就發起了進攻。
還是應該等到所有裝備全部抵達後才開始進攻。
現在所有的後悔都已經晚了，對面的轟炸就這麼任性。
他們是真的不轟炸衝在是前面的隊伍。
唐精忠聯隊長知道，對面的守軍絕對不是因為尊敬衝在最前面的那些勇士。
對面的守軍一定是準備更加兇殘的事情，在等待著自己的先頭部隊。
當它看到特種連用搶來的火炮轟炸衝在最前面的那些鬼子時候。
唐精忠聯隊長的第一個感覺不是害怕，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揭開秘密的如釋重負。
立刻它就認識到自己的這種思想是不對的，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憤怒，應該想辦法壓制對面的炮火。
就在這個時候，聯隊長聽到了頭頂傳來的發動機轟鳴的聲音。
這聲音它是太熟悉了。
唐精忠聯隊長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太激動！
航空兵的指導終於來了。
那些轟炸機扔下來的航空炸彈往往十不中一，雖然扔中了的效果非常顯著。
但是唐精忠聯隊對轟炸機是沒有寄與多少希望的，他的希望在那些攻擊機身上。
攻擊機上的機槍，能夠把對面那些完全暴露的守軍炮兵陣地撕碎。
想到這裡，唐精忠聯隊突然想到了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
如果飛機能夠把對面的炮兵陣地給壓制下來，自己這麼多人的人海戰術，完全能夠把陣地搶過來。
存炮失人，人炮皆失，存人失炮，人炮皆存！
對自己的機智，唐精忠聯隊長點了一個大大的贊。
正在他浮想聯翩的時候，空中一聲巨響，無數的火球在半空中散開。
唐精忠聯隊長看著空中已經四分五裂的飛機，臉上的表情，慢慢地凝固起來。
第一架、第六架，連續兩架戰機被打下來了。
空中現在還有的四架敵機當中，有三架轟炸機，一架攻擊機。
現在這四架飛機正在倉皇失措地四散奔逃。
已經沒有一架飛機敢於俯衝了。
攻擊機是輕盈的，輕盈的像是一片樹葉，它迅速地轉向，想要逃離這片受到詛咒的天空。
久仁崎司副隊長駕駛著飛機，剛剛轉了過方向，還沒有完全調整過來，感覺到左側突然亮起了一個太陽。
然後就覺得整個飛機猛地一抖，然後就全部散架了。
史營長和他手下的士兵們，這個時候也已經從隱蔽著的地方衝出來。
他們現在才明白了：這什麼剛剛衝上來的援兵竟然不閃不躲，一直在戰鬥。
人家心裡有底啊！
渡邊生寺太郎駕駛著轟炸機，他的這架飛機上還有四個機組成員。
現在這些人全都用絕望的神情，看著他。
人在半空漂，能不能活就只有看飛行員的本事了。
渡邊生寺太郎聽著無線電裡面不時傳來的驚呼聲：久仁崎司隊長也玉碎了！
……
他們這支飛行中隊的六架飛機中，已經爆了三架。
現在怎麼辦？
渡邊生寺太郎努力地穩住心情，現在他已經把沉重的轟炸機，開始轉向了。
就在這個時候，渡邊生寺太郎看到：他一直關注著的那門防空炮，又開火了。
這裡只有一門防空炮啊！
為什麼是自己？
渡邊生寺太郎帶著最後的想法消失在天空中。
史營長親眼目睹了六架鬼子的飛機，就這麼被眼前一個率領著一千多人，還是連長的青年給打下來了。
六枚炮彈，打下來六架飛機。
這種戰績，說出去都沒有人敢信啊。
這還沒有完，林凡已經離開了高射炮，回到了迫擊炮位，繼續操作著迫擊炮，開始打擊那些還在衝鋒的鬼子。
半空中的六聲巨響，終於打掉了重藤支隊唐精忠聯隊的士氣。
這些一心一意，想要抓住機會升官發財，改變命運的灣灣土著們。
終於認清了現實：今天他們踢到鐵板上去了。
士氣洩了，這些士兵們衝鋒的腳步不自覺地就緩下來了。
十幾門火炮的打擊，一直就沒有停下來。
林凡也跟吳小寶他們一樣，用炮彈轟炸跑在最後的那些鬼子。
剛剛特種連的士兵們才衝上陣地，跟上一撥鬼子拼刺刀的時候。
聽著他們喊出來的話語，明顯就是自己的同胞啊！
特種連的士兵們，現在還不知道：這些端著槍，拼死衝鋒的人，為什麼打起仗來，比鬼子還要兇狠。
對於這一點，林凡是知道的：這些二鬼子們，為了在主子面前表現出他們的忠勇，一定要比真正的鬼子更兇，更狠，才能夠得到主子的歡心。
林凡恨鬼子、更恨這些二鬼子，現在有機會，他是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這樣的二鬼子回去的。
有什麼樣的首領，就有什麼樣的兵，一支隊伍的軍魂，在第一任長官的時候就建立起來了。
林凡的情緒，明顯傳遞到了整個隊伍裡面去了的。
現在直屬隊的炮兵小隊伍在不停手的轟炸。
新搶回來的六門炮當中，馮俊雅繼續使用手裡的權利，操作著一門九二式步兵炮，再打得起勁。
不到一百米的距離，用這樣的大炮打人，明顯的就是大炮打蚊子的意思了。
偏偏特種連的士兵們對此都習以為常了。
無論是開槍射擊，還是用大炮轟炸，只要能夠打死鬼子的，就是好兵！
這是所有特種縱隊裡面士兵裡面的共識。
劉老炮一邊打槍，一邊看著馮俊雅打·炮，眼裡的羨慕嫉妒，非常明顯地表現出來了。
奈何這炮是人家搶回來的，他沒有份！
唐精忠指揮著自己的隊伍衝鋒已經半個小時了。
這個半個小時裡面，幾千的鬼子，竟然沒有一個衝上陣地去了的。
雖然他是存了不是佔領眼前的這個陣地，就是戰死在眼前這個陣地前面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