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聰明人。”烏列爾淡淡道，掌心湧動的電光無聲地消散，重新拿起酒杯，靜靜地喝下最後一口酒。
大地永恆之使掌管秩序，掌管雷電和恐懼，是至高天道行走在人間的執法者而非傳道者。烏列爾並不需要向人們傳道，只負責清除一切挑釁至高天道的叛逆者。如果迪亞斯繼續質問他，他也不會告訴他為什麼，他只會出手殺死他。
“有時候我寧可自己蠢一點，死也死得轟轟烈烈，但這沒法選擇。”迪亞斯再次睜開眼時已恢復了平靜，卻也沒了笑容。他依舊恭謹地斟滿了烏列爾的酒杯，然後喝了一口自己杯中的清茶，卻發現茶水已經涼了，香氣變得極淡，飲下一口滋味寡淡，然後從舌底泛起濃濃的苦澀。
現世，凰火樓天一會議室。
“……天字組所有成員遵從自願加入，地字組九位組長遵從自願參與輔助，天字組成員參與前需簽下生死契，戰後存活者每人可在天一秘庫中自選神級以下藏品兩件，殉職者撫卹品全額發放至凰火樓內部指定人員或折半送到非凰火樓成員手中，以天地規則誓言籤訂契約。地字組所得為天字組的一般。”碧影說完，抬頭掃視一眼會議廳內的眾人，“有異議者可與組長或上級成員商議後主動提出。若無異議，按組別排名次序自願報名。”
等了數十息，見底下眾人沒有要發表意見的跡象，碧影點了點頭：“那麼，開始報名。天字一組。”
“天一組長、天一刺部‘淬毒暗殺者’蕭語默，參與。”
“天一副組長、天一戰部‘盾戰士’陳子釗，參與。”
“天一組組員……放棄參與。”
“天一組組員……參與。”
“天一組……”
……
“地九組組長、地九醫部‘藥劑師’冷逍遙，放棄參與。”
“天字組所有成員計八十一人，六十九人參與，十二人放棄參與。地字組組長計九人，三人參與，六人放棄參與。共計參與者七十二人。”碧影整理了一下手裡的資料，“放棄參與的十八人可以走了，參與的七十二人請再留片刻，一刻鍾後我會回來把詳細情報和大體計劃告訴你們。提醒一下參與的諸位，有關此次行動計劃的話，聽到的人要麼參與、要麼死，絕無機會反悔，現在改變主意的不必出聲，可以和放棄的十八位一起離開，以一刻鍾為限，逾期不候。”
“碧影姑娘。”開口的是天四組的組員，剛才說放棄參與的守部‘陣法師’韓守律，“我想問一句，選擇放棄的可以改變主意嗎？”
“抱歉，不可以。”碧影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拿著手中的資料站起身向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道：“一刻鍾後我會回來，各位，開弓沒有回頭箭，請仔細考慮。”
會議室裡響起了細微的嗤笑聲。
韓守律臉上閃過難堪之色，低下頭低聲罵了一聲“狗娘養的小賤人”。
嚓一聲輕響，一道碧綠的蛇狀光芒從頭也沒回的碧影指尖掠出，閃電般射向韓守律，綠光沒入韓守律左手手背的皮膚，伴隨著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鮮血從韓守律的手腕斷口處蜂湧而出，一隻斷手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皮膚泛起詭異的碧綠色，眨眼間那綠色已經蔓延到了整隻手上，不過片刻功夫，那只斷手竟變成了一灘綠色的液體在地上緩緩流動，看起來詭異而可怕。
“我脾氣不好，心眼也小，下次罵我記得挑我已經聽不見的時候。”碧影這時才頓住腳步，回頭冷冷地看了一眼抱著手腕慘叫的韓守律，“還有，罵我的時候請不要攜家帶口，我會連我家人的份一起報復回來。這一次看在樓主的份上只毀你一手，若有下次，爛的就是你的腦袋了。”
九節翡翠的可怕之處不但在於劇毒無藥可解，更在於造成的創傷是不可復原的，被九節翡翠的毒毀掉的手，哪怕吃一百顆神域特有的生身果也不會長回來，如果被九節翡翠的本命劇毒毒死，就是魂飛魄散，三顆心臟都會被劇毒化開，非領主之上的力量不可解。
“引以為戒。”碧影最後吐出這四個字，掃視一眼眾人，才又轉身走了出去。
一直低著頭擦拭匕首的蕭語默抬頭看了一眼碧影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已經暈過去的韓守律，冷冷地道了一句自尋死路。
蕭語默的話不少人都聽到了，選擇放棄參與的十幾個人彼此交換了幾個眼色，陸續離開了天一會議室，順便喊了幾個人來把韓守律抬去醫治。
“語默，你好像很偏碧影姑娘嘛。”長著一臉絡腮鬍子的陳子釗笑嘻嘻地用手肘捅了捅蕭語默的手臂，“說起來你也姓蕭她也姓蕭，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蕭語默淡淡看他一眼：“五百年？早五千年她就成年了，我還沒出生呢。”
“也是。”陳子釗摸了摸下巴上的絡腮鬍，“蛇中毒王九節翡翠，九千年化形，壽十萬載。哎，說起來我還沒見過樓主出手呢，你說她的式神都這麼變態，本人該厲害到什麼程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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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語默沉默一會兒，就在陳子釗以為他不會說話準備換個話題的時候，他用下巴向陳子釗身後示意了一下。
陳子釗順著他指的方向一轉頭，差點嚇得從椅子上滑下來。只見剛才還冷酷強勢的九節翡翠正引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女走進來，神情極為恭敬謙卑。那少女一身精緻華美的黑色宮裝，一頭水晶一般流光溢彩的灰髮綰成髮髻，以一根墨玉雕成的玫瑰髮簪簪起，眉心一個立體感極強、栩栩如生的黑色玫瑰紋身，臉上帶著黑色的面紗，面紗後一雙血紅的桃花眼波光流轉，卻絲毫不見柔情，而是冰冷而血腥，身上散發著屍山血海一般濃郁的血腥味和煞氣，眼神只隨意地掃過來，卻駭得陳子釗一個激靈，只覺得一陣寒意順著脊椎直衝後腦，一時寒毛倒立，整個人都僵在原地動彈不得，直到少女的眼神移向別處才放鬆下來，背後的衣衫竟已被冷汗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