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如果這樣就說得通了。
冷紅的大腦飛速運轉著。
如果是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暮竹冕下轉世後莫名其妙地收一個只有十一歲區區武級修為的人類異能者孤兒為手下，對這個手下明裡暗裡表現出種種特殊對待，暮竹冕下隨著年紀增長愈發嚴重的病症和愈發頻繁的發病，還有近幾年突兀地喜歡上穿廣袖的長袍、和他們相處時總是有意無意藏著袖中的左手……
“不，等不及了！”不知不覺間冷紅的額頭上已經密密層層地佈滿了冷汗，他先示意小蠻佈下隔音結界，然後快速開口，語氣極為嚴肅：“薇兒，立刻把我傳送到影瑰冕下那裡，片刻都不要拖延！暮竹冕下那裡你想法子幫我遮掩著，隨便找什麼藉口，總之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我去找影瑰冕下了。還有，等零海回來見過暮竹冕下之後你暗中知會她和石離，就說事關暮竹冕下，讓他們隨時做好一級準備！具體情況我回來之後會跟你細說，現在馬上傳送，快！”
小蠻吃了一驚，但看到冷紅近乎發青的臉色，知道事情定然不同尋常，當下也不多話，再次佈下一層隔離結界後便施法將冷紅傳送離開。
Z國首都，凰火樓總部。
“屬下冷紅，求見影瑰冕下。”樓蘭正在自己的房間裡一邊由碧影伺候著梳洗，一邊吩咐她一些瑣事，卻聽見房門被敲響了。
冷紅？這個時候，他怎麼會來？樓蘭細長的眉輕輕一挑，隨即想起什麼一般，唇畔略一揚，勾起一抹笑意，碧影看她的表情，不必她吩咐便展開屏風分隔內外，然後才繞到外面打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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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影姑娘。”冷紅見一個身材嬌小碧發碧眸的小女孩開了門，饒是心中砰砰直跳也沒忘記打聲招呼。別人不知道他們四個卻是清楚的，別看碧影外表是個小女孩，實際上年紀比他們四個加起來還要大得多，而且出身深淵魔族，原形乃是蛇中毒王九節翡翠，更是在一千五百歲及笄前就襲承爵位成為當時深淵唯一一位女侯爺，原名蕭清姝，後又因為某些原因自願以式神的身份向樓蘭效忠，改名為“碧影”，追隨後者足有六萬多年。就算不提她在深淵西疆戰場上立下的赫赫軍功，單是她當初以“血殺”二字封侯，就能知道這位外表柔弱的女子決非心慈手軟之輩。
“參行者多禮了，小姐正在梳洗，還請隨我移步外間稍等片刻。”碧影外表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身段十分稚嫩樣貌卻不青澀，一顰一笑帶著成熟女子特有的妖嬈媚態，風情萬種，嫵媚卻不會讓人覺得輕浮不矜，笑起來的時候唇邊會浮現出一個小小的梨渦，平添三分嬌俏甜美，唯有眉心一個栩栩如生的綠蛇吐信紋身顯現出與她外表氣質不符的陰冷和凌厲。她向冷紅微微點頭權作行禮，而後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他跟自己往外走。
冷紅卻沒有動，而是再次行了一禮：“屬下有要事向影瑰冕下報告，事態緊急，請碧影姑娘向冕下通報一聲。”
“何事？”碧影蹙眉。
“碧影姑娘恕罪，事關重大，屬下實在不敢妄言，請姑娘向冕下通報。”冷紅滿頭滿臉的冷汗，臉色微微發青，碧影見他焦急至此，似乎想到了什麼，便微微一笑：“如此，參行者進來吧。”
碧影引著冷紅進了偏廳，等樓蘭整理好儀容走進偏廳坐下便轉身守在廳外，並且佈下結界隔離。
“什麼事這麼急，和無邪有關？”樓蘭看冷紅幾乎是坐立不安的樣子，也有些詫異了。
“是，關於暮竹冕下……”冷紅此時也冷靜了一些，理了理思緒便將君無邪的病情和他要求自己向樓蘭隱瞞的事一股腦的說了出來，說完後見樓蘭並無驚色，又猶豫了一下才道：“屬下還有一個猜測，只是不敢確定，但事關重大，不敢向冕下隱瞞……”
“說。”樓蘭點頭。
冷紅便說了君無邪對血月態度詭異以及似乎對自己的病情還有所隱瞞的事：“屬下猜測，暮竹冕下的病可能比屬下等知道的還要嚴重，甚至可能危及生命，還有血月，屬下猜測，暮竹冕下對他的態度，可能與血月的血統有關……”
“血月的血統？”樓蘭眉頭一皺，神情嚴肅起來，“你繼續說。”
君無邪轉世後莫名其妙地收養一個孤兒，還傾力培養他成為自己倚重的下屬，這件事樓蘭自然也關注過，但她的力量不夠，也看不清血月究竟特殊在哪裡，只能卜出他並非普通人類——但她奇怪的是，連她都看不破血月的底細，君無邪為什麼會知道；更令她驚訝的是，冷紅竟然也對此有所猜測。
“冕下大概不知道，血月是有天疾的。”冷紅低聲道，“屬下偶然一次看到他發病，他才告訴屬下的，他說是孃胎裡帶來的毛病，但是除了每年生辰前一天的子時發病一次以外沒有別的症狀，人類和異能者的能力也都發現不了，屬下看到他那次發病時的症狀，就是全身無力、四肢痙攣、出虛汗、目不能視，和休克的症狀類似，只是瞳孔會變成金色。哦，他還說每次發病的時候胸前會出現一個貼身的掛墜，屬下看過了，是一把金色的鑰匙，像是水晶的質地。”
冷紅一席話說出來，樓蘭的臉色已經整個變了！
每年生辰前一天的子時發病一次、症狀類似休克、瞳孔變成金色、貼身的水晶掛墜……
對，她知道這是什麼症狀。
——天底下，絕沒有第二個人比她更知道！
天疾？可以這麼說。
不過更準確的叫法，應該是“天棄”。
因為擁有蒼天都要驚豔嫉妒的天賦，反而被蒼天厭棄、命途多舛，每年生辰前一天子時的“發病”，其實就是渡劫，克死一個血親渡過一次死劫，等克盡了六親，便要在劫雷之下灰飛煙滅。
血月二十四歲的生辰就在兩個半月後，生辰前一天的子時，就是君無邪的死期。
無數瑣碎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漸漸串聯成一條完整的因果。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