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便是秋闈狩獵，你可想去看一看？”
秋闈狩獵？顧婉瑜這才想起那夜的迦若寺之約，短短不到半個月，如今看來好似過了千年萬年一般。
當時她是怎麼回答長孫夜的，如今的她可要赴約？可她如今已經是文宣世子的未婚妻，想到此顧婉瑜微微斂眸道：“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我還是不去了，若無別的事，我就先退下了”
顧相爺點了點頭，也不再強留，他能看得出這個女兒和他在一起很難受，可這能怪誰呢？一切都是他的錯。
透著窗子望去，直到走廊盡頭再也看不見那身影，顧相爺才收回了目光，看向桌子上那一封展開的信。
原本他覺得陛下正當盛年，一切都不必考慮那麼早，而且顧府一向是純臣不站隊。
可是如今他們這位陛下的手段讓人壓根摸不著頭腦，而接二連三的異象，加上皇上的異常，一切顯得那樣不同尋常。
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大皇子聖宣王戰功赫赫手上握有九城兵馬司十萬大軍的權利，勢頭頗盛，無人出其左右。
可最近那些御史們連連上奏彈劾聖宣王在汴梁收受回扣，還有他府中的門人留戀煙花之地風評極差，這原本私下都是清楚的也都揣著明白裝糊塗，可是就在最近全都被翻出了檯面。
而二皇子原本要遣送回封地，卻在前不久上書請求等他的側妃顧無雙守完母親的頭七，一同離去。
這理由聽起來可行卻實在站不住腳，顧無雙只是個側妃，二皇子完全可以先去封地然後再將這位側妃接回去。
可是沒想到隆豐帝竟然給準了，而這還不算奇怪，那麼如今的聖宣王在汴梁賑災，至今未歸，九城兵馬司統領由海宴暫代，今日早朝隆豐帝竟然將以前往秋闈狩獵，皇城恐無人鎮守，特將九城兵馬司二分。
一半由二皇子暫代。一半由海宴統領隨著聖駕前往狩獵。
且不說二皇子不久就要離開燕京，而這權利一旦下發，想要收回來就難了，一切全憑勝意裁決。
前一段時間隆豐帝就讓長安王掌禁軍管慎行司，隆豐帝這一舉動明顯的在瓜分聖宣王的勢力。
照這樣發展下去，聖宣王即使能忍，那他背後的海氏家族怎會坐得住，更何況還有宮中的那位坐鎮。
目前的聖宣王雖處於劣勢，可是他想過不了多久這境況將會有所不同。
這一切就連他都有所察覺，可皇上卻無任何舉動，那麼只有一個解釋而皇上是裝作看不見，或者說這一切就是皇上想要的局面？
顧相爺所料的不錯，即使聖宣王一時沒動作，可他身後的人怎麼會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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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鍾粹宮燈火徹夜未滅，諾達的宮殿靜的好似一座空殿。
大約到了三更天的時候，一抹黑影晃動繞著窗戶一閃而過，快的一眨眼就消失無蹤。
殿內，海貴妃坐在圓桌前，修長的指尖微微彎曲輕叩著桌面，一下一下，神色晦暗莫名。
燭光搖曳一陣風拂過，海貴妃這才收回心思看向來人：“今早的事情你如何看”
“皇上這是在瓜分聖宣王的勢力，若在繼續下去，怕是後果不堪”海宴垂眸道。
“你說得對，所以我們不能再忍了，我們要反擊，皇上想要利用那沒用的二皇子來對抗我的宣兒，簡直是異想天開”海貴妃滿面怒氣。
海宴聞言，雙眉緊蹙遲疑道“可是父親說現在為時過早，一字錯滿盤皆輸”
“父親就是總愛瞻前顧後，當初顧氏得皇上寵愛，顧相爺又是皇上得左膀右臂，若不是當時我手段果決，那麼如今後宮早就沒有本宮的位置了”海貴妃聞言輕笑出聲。
“那長姐打算如何辦？”海宴道。
海貴妃想了想海獅詢問道：“你去給宣兒送信，他可曾說什麼？”
“聖宣王說在汴梁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他定會在狩獵那日趕回來的”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按原計劃進行，我倒要看看若最後沒有了選擇，皇上還能怎們辦？”海貴妃眯了眯眼說道。
海宴聞言終歸感覺有些不妥當，提議道“眼下的情況我們自然要反擊，可是如此明顯的招數，皇上怕是會生疑，若那二人命喪當場，皇上肯定會徹查，到時候難免會有些蛛絲馬跡”
海貴妃揉了揉額頭，輕笑出聲：“晏兒難道你還不明白麼？若只對付二皇子，皇上查出來對我們有所懷疑，肯定會偏向長安王的，可若是將他二人都出去了，皇上膝下可就只有本宮的宣兒和言兒了，皇上若不像這大秦的江山後繼無人，那麼只有將這件事情按下去，你可懂？”
“只是長姐可考慮過，長安王背後勢力，且不說他的外家顧相府，他可是天門山的嫡傳弟子，也是天門山的少掌門，即使皇上不查，難道天門山能不管麼？”海宴頓了頓又道：“這長安王回京後雖然一直都無所事事看起來很是平常，可是從聖門山出來的又有幾個是簡單的，若我們的計劃出了差錯，那可怎麼辦？”
這事海貴妃還真沒想過，對於江湖這些門派她從未放過眼裡，可這聖門山與天機門並稱為仙派，裡面的人都是修仙的，翻雲覆雨都是手到擒來與凡塵並無太多來往。
“那你說該怎麼辦？”海貴妃有些煩躁。
海宴知道海貴妃之所以如此大膽妄為一點都不想遮掩，完全是因為她的計劃的確抓住了隆豐帝的心思，若只剩下聖宣王和四皇子，那皇上就算知道真相恐怕也只能忍了。
可是海貴妃卻漏算了一個人，那便是長安王，此人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簡單，在黑風山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只是海貴妃一向不待見長安王，他也就未曾多說什麼。
只是如今的狀況，若走錯一步反被人算計，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此，海宴思索了一番才緩緩開口道：“長姐的目的不就是希望他們兩個消失麼，與其沾染上殺孽，還不如讓他們自相殘殺，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若真有辦法不費吹灰之力，自然好，你這樣說可是有了辦法？”海貴妃挑了挑眉，對此甚是感興趣。
海宴垂眸道：“當日在黑風寨的時候，長安王對那顧大小姐似乎不同尋常，我們可以以此為突破口”
“長安王和顧大小姐？”海貴妃頗有些意外，有些疑惑道：”你可確定，當初顧三夫人的案子，長安王對此可是不聞不問”
“不聞不問？”海宴輕笑道：“若真漠不關心，為何偏偏將順天府的案子歸慎行司管，而且我最近才查到當日在朝堂上承認入府盜竊失手錯殺顧三夫人的兇手原本是慎行司釋放不久的囚犯，而在案子了結後，那囚犯的家人便已離開了燕京”
海貴妃遲疑道“你的意思莫不是那人是長安王安排的？”
海宴點點頭，繼續道：“我們可以利用顧大小姐來引長安王入局，刺殺長安王，再栽贓於二皇子，就算查出來也與我們無關”
“可若是顧大小姐不足以讓長安王自亂陣腳，那該如何？”海貴妃蹙眉道。
海宴唇角噙著一抹笑，似笑非笑道“顧大小姐身後牽扯的不禁是顧家和白家，如今還有文宣王府，此女若不能為我們所用，不管嫁給誰都對我們有害無利，所以若長安王沒有中計，我們便讓顧大小姐的死來做局，栽贓二皇子殺了她，然後將此事推給長安王”
“此計甚妙，就按你說的辦”海貴妃點頭一思索，當即拍掌應道。
翌日清晨時分，顧婉瑜一行人剛準備出門，就在府門前看到兩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大姐姐好，我們在這兒等你許久了”顧無雙面上含笑上前很自然的挽著顧婉瑜的胳膊。
顧婉瑜微微一愣，不著痕跡的抽出自己的胳膊，輕笑道：“你們這一大早可是要去哪兒？”
“我們自然也是和大姐姐同路的”顧無暇淺笑道。
“大姐姐難道不知，二姐姐本就在明德書院上學，只是前些日子請了假而已”顧無雙好似無所察覺，仍舊笑意吟吟道。
顧婉瑜雙眸微閃，看向顧無雙“二妹妹在明德書院就讀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只是我記得三妹妹怕是還有一年多才夠進學的年級吧！”
明德書院的女生年滿十四方可入學。顧無暇也是今年年初才入學的，而昭華公主也是因為身份破例進學的。
還未等顧無雙回答，倒是顧無暇在一旁開口道：“這些日子三妹妹心情不好，所以我特求爹爹孃親，允三妹妹去書院進學，一來為了散心，二來也是為了讓三妹妹多讀些書”
“小姐，時間不早了，再耽擱下去怕是遲了”九兒在一旁提醒道。
顧無暇笑著道：“的確，要不是這丫頭提醒，怕是真的會遲了，我們這就走吧！”說罷便轉身向著自己的馬車而去。
顧婉瑜點了點頭剛準備上車，就被人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