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生靈塗炭
話沒落音，一柄墨黑色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嚨順勢一拉，一股血柱噴起老高。他想大喊，可任憑如何擠壓胸腔裡的肺葉，也只能發出如輪胎漏氣的噗噗聲響。鋒利的匕首割斷了他的動脈，也割斷了他的氣管。
他想呼吸，但噴泉般用處的粘稠血液已經填滿了他的肺。
他想凝聚靈力，可是力氣呢？力氣去哪兒了？只感覺腦袋越來越沉，思維越來越模糊。
他是老師，靈師學院受人崇敬的老師，享受聖巴羅帝國特殊津貼的老師，這個人怎麼能殺掉自己？他怎麼敢殺掉自己？
哈勃生命中的最後一秒，他用淒厲的眼神望著那個金光閃閃的背影。
它不是人類，它是惡魔、它是最惡毒的妖獸！
他詛咒它。
他恨自己，應該.....先....殺了...它！
“切！”作為兇器的黝黑匕首隨意的在屍體的禮服上擦了兩下，行兇者卡洛斯帶著惡魔般的嗜血微笑，把屍體拋下了城牆。
大雨，很快沖洗掉了裡面的血漬，淡紅色雨水四處滿溢，消於無形。
“哼！”一聲冷哼從卡洛斯的鼻子裡冒出來。
“戰前威脅主將，動搖軍心，理應當斬！”
“是是是是是.....！”
戰戰兢兢的官員和衛兵們目睹了哈勃被殺的整個過程。一個個挺直了腰桿，目不斜視，任憑溼透的身體不停的哆嗦，他們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盲目的附和著卡洛斯的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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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外的殺戮依然繼續著，鮮血依舊染紅了大地，任憑瓢潑的雨水如何沖洗，依舊洗不掉那刺目的殷紅。
城門外的流民們已經離開一小段距離，不再堵著城門，兩三百米外的妖獸們只顧著繼續殺戮和爭搶冒著熱氣的碎肉，暫時還顧不得這邊。
“放箭！”
“是！主將！”
富蘭克林的命令，卡洛斯很快轉述給了傳令兵。四百人編制的弓箭手方陣排著整齊的隊伍從甬道進入城牆。他們身背長弓，身穿皮甲，隨著傳令兵的一個手勢，彎弓搭箭。
“放！”
“嗖嗖嗖嗖~！”
四百支蝗蟲般的箭矢斜斜破開雨幕，飛上天空。看似威力無窮，卻被重力拉扯得急劇下落，全部落在兩百米以內的空地上，連獠牙獸的毛都沒碰到......雖然它們根本就沒有毛。
“咯咯！”身旁的侍女忍不住嬌笑出聲。
“呃！”富蘭克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揮手招來了卡洛斯。
“讓騎兵出去！”他有些神秘的捂住嘴巴，悄悄的對卡洛斯交待。
“可是主將......”卡洛斯剛想提出異議，卻被魯莽的打斷掉。
“讓你去你就去，這才多少妖獸？我看不過四五千，城裡可有兩萬的騎兵，先弄一半出去再說！”卡洛斯的反駁讓他很沒面子，沒有經過任何考慮，富蘭克林就做出了決定，兇狠的嚷嚷出聲。
“是！”他想說的是......妖獸看上去有......四五萬，算了，讓傳令兵派出三千騎兵吧，反正主將也看不出來三千和一萬的區別。
隨著沉重的石門在二三十個肌肉發達的守城兵的合力推動下緩緩開啟，一列列蒙著眼睛的駝獸以迅猛的速度衝出城門。背上的騎兵們身穿黑色的皮甲，一頂黑色的皮盔將他們的臉全部遮擋，只能看見他們剛毅的眼神。身後同樣黑色的披風隨著駝獸的賓士獵獵作響。五米長槍架在身下坐騎的兩角之間，鐵質的槍頭顯然剛剛經過精心的打磨，鋒利中透出寒光。
戰機稍縱即逝，先出城門的騎兵們在兩百米的空地裡擺開了箭矢陣型，這個陣型經過無數次的演練和證明，是最好的攻堅方式。箭頭處，唯一一名紅色披風的騎士長一騎當先。他抬起粗壯的手臂，高舉長槍，再猛然揮下，口中發出震天的吶喊。
“嚯！”
“嚯！”
整齊劃一的動作，如林的長槍狠狠的落下，訓練有素的騎兵們士氣如虹，他們跟隨著騎士長的背影，由慢及快的開始衝鋒。
不過，兩百米的距離，夠他們加速嗎？
其實，還沒等三千騎兵全部從城門出來，兩側迂迴逃命的流民們又燃起了希望，因為他們看到城門......開了。
兩萬多的流民好似兩塊扔不掉甩不落的牛皮糖，他們踉踉蹌蹌的又朝著城門跑回來。與賓士中的騎兵撞在一起。前面的流民想先後退，讓過騎兵衝鋒的道路，可後方人群的推攘哪裡容得他們止住腳步。
“咚咚咚咚！”的聲響中，騎兵與流民們撞在了一起，潮溼的土地上一陣陣的人仰馬翻。倒下的流民無一例外的被數不清的駝獸蹄踩成癱軟的肉泥，甚至倒下的駝獸也不例外。
於是，大量的屍體開始出現在衝鋒的道路上，騎兵們更加無法加速，大量人類和駝獸的肉味彙集在一起，隨風蔓延到了妖獸的陣營裡。
悲劇，再次來臨。
在兇猛的獠牙獸面前，失去速度的駝獸騎士和肉雞沒什麼分別，一爪之下，看似堅固的皮甲變得如紙糊般脆弱，看似威武的五米長槍根本無法揮動攻擊。駝獸頭頂那雙鋒利的尖角根本擋不住獠牙獸們的狼群戰術。
駝獸嘶鳴，倒下。
騎兵慘叫，倒下。
流民哀嚎，倒下。
那個紅色披風的騎士長被包圍在獸群裡面，在他的身邊已經堆積了一大圈的妖獸屍體。騎士長就站在高高的屍堆上不停躲避著從各個方向襲來的利爪。他的坐騎早已被當做美食被抓得四分五裂，無法揮舞的五米長槍也早已不知道丟在了哪裡。紅色的披風早已破爛不堪，只剩下很短的一截垂在身後，彰顯出他不一樣的身份。
氣喘吁吁的騎士長只是靠著腰間那把鐵質匕首苦苦的支撐，越來越大的暴雨流過他的眼瞼，模糊他的視線。他已分不清著落下的雨到底是水還是血，因為視線裡只剩下紅色。
多年的軍旅生涯中，看慣了兄弟們的離去，這次終於要輪到自己了麼？不知道明年這個時候，有沒有人在他的墳頭添一捧土。
也許，不會有墳，這些妖獸怕是連屍骨都不會留下。
他的心裡很矛盾，既期盼著那個金光閃閃的男人可以派出援軍接應，又害怕其他兄弟們落到跟自己一樣的下場。
終於，身後的騎兵們一個個倒下，百米之內只剩下他自己，他強壯的肌肉到達了極限，他耗盡了力氣。
腳下一個踉蹌，他後退著被凌亂的屍體絆倒，然後七八只妖獸撲了上去。
“這麼短的距離讓騎兵出擊......多麼愚蠢的富蘭克林！可惜了這麼多兄弟！”
他哀嘆著，緩緩閉上了雙眼。
其實，卡洛斯估計的沒錯，眼前看得見獠牙獸數量最多五萬，但也僅僅是看得見的，它們後面四五公里的地方還有一股漫山遍野數不清的獸潮因為血腥味的吸引，緩緩的朝著東德洛佩從郡移動。
三千騎兵、加上兩萬多的流民，讓每只獠牙獸都吃了個飽。城牆內傳出濃烈的人肉香味，吸引著它們徘徊在屍骨遍野的空地上，久久不願離去。
直到另一股獸潮到達城下，與之匯合。無邊無際的灰色妖獸趴滿了目所能及的所有範圍，沒人能出去，沒人能進來。
史書記載，西特里大陸，西曆631年秋，二十五萬獠牙獸殘殺兩萬農夫，圍困東德洛佩從郡，富蘭克林主將派出三千騎兵營救失敗，三千騎兵，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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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牙獸只有本能，沒有智慧。它們只在城門附近徘徊。因為城門的縫隙裡飄散出人肉香味是最濃烈的。
於是，四方形的東德洛佩從郡只有北面的城牆被圍困。東西南三個方向依舊可以自由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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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密密麻麻的獸群不走了，就等在那裡，它們或趴著、或坐著，瞪著猩紅的雙眼，等著有人出來，然後一口咬斷他的脖子。
市民們心中忐忑，許多人來到城牆上，躲在弓箭手們的身後偷偷觀望這難得的壯觀場面，他們相互扶持著指指點點，人類身上的味道飄散空中，引得獠牙獸一聲騷動。特別是夜晚，一雙又一雙發光的獸眼就彷彿密集的星河，嚇得許多人都尿了褲子。
富蘭克林跑了，城牆下的瘋狂殺戮和慘狀嚇破了他的膽。當時他的故作鎮定欺騙了所有人。
本來想著城中的六七萬軍隊應該可以抵擋一陣。
結果，第二波獸潮的到來，徹底打消了他想要建功立業的想法，繼續呆在這裡危險，還是溜之大吉的好。
於是，膽小的富蘭克林又一次帶著卡洛斯逃跑，從東門逃向父親的所在：聖德洛佩主郡。
被拋棄的市民們很快醒悟過來，這麼大的城市沒有首腦可不行。他們自發的組織了一場全民參與的選舉，從二十多個德高望重的官員當中選出了一名代城主，來主持整個東德洛佩城的所有事物。
其餘的官員們依舊是原班人馬，就是的當初站在城牆上眼睜睜的看著哈勃死去的傢伙們。
代城主霍克斯·克萊夫，原本只是克萊夫家族的族長。家族在東德洛佩從郡經營了一百多年，漸漸成為一方富豪。克萊夫家族在城裡有著強大的影響力，甚至可以決定某些官員的前途。
霍克斯作為族長，很是有些本事。裝模作樣的推脫了幾番後，順利的坐上了城主的寶座。
上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了兩撥官員，第一撥到南、西、北三個從郡和聖德洛佩主郡求援，第二撥強行收編周邊善戰的部落人員，補充東德洛佩從郡的兵力，隨隊出發作為威懾力量的是：一千騎兵和五百弓箭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