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繼續向前，走過了兩個街區。
文子已經開始感到鞋裡的雙腳在腫脹。步行十里路平時對她並不算什麼，但是穿著出席宴會的尖跟鞋就是另一回事了。
即使把腳磨破，她也不願停下來，但是韋基察覺到了她的侷促。
“需要我為你叫一架穿梭機嗎？”他關心地問。
“不，謝謝，我能行。”文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麼，我建議你先讓你的腳休息一會兒。離松丸區可還有三倍的路程呢。如果從鳥町穿過去，可以少走十二裡。”
文子難以置信地笑起來：“是嗎？我真懷疑我們倆到底是誰住在西京？你不會把整個西京的地圖都印在自己腦子裡了吧？”
韋基微微一笑：“我在訂旭日酒店之前提前瀏覽了附近五個街區的主要資訊。我們現在離旭日酒店就只有半個街區。”
文子的心砰砰直跳：他在暗示什麼嗎？我應該提出去他的房間嗎？
可是韋基指向西側的一排大廈：“如果地圖沒標錯的話，這後面應該有一個小公園。我們去坐一會兒吧。”
地圖沒有錯。公園雖然小，但是很幽靜，除了他們以外一個人也沒有。文子為此感到愉快。她在一張長石凳上坐下，解開尖跟鞋的鞋帶，把兩隻腫脹的腳抽了出來。
韋基看了看尖跟的高度：“下次如果你還要買這樣的鞋的話，只需要兩公寸高的跟就可以了。”
文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有什麼講究嗎？我平時只穿平底屐，不知道尖跟鞋應該穿多高。”
“這其實取決於你的身材。你只要讓穿上鞋後從鞋跟到腰的高度和整個身高的比是0.618就可以了。”韋基笑著說。
“0.6多少？我對數字一點也不在行。”文子說著，不知為什麼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0.618，這是個著名的常數，我們一般把它叫做優選值。可是上古文化有更漂亮的稱呼。那時候的地球人叫它黃金分割。他們相信符合黃金分割的身材是最完美的。”
“這可真奇怪。”文子若有所思地說。她仰頭看向夜空，那些星星像鑽石一般點綴在黑暗的蒼穹間，似乎也在看著他們。
“奇怪什麼？”
“那個承載著上古文明的地球，像你說的，在一個很遙遠的星系，我們甚至看不到它。可上面的人的身材卻和我們一樣。而就在我們這個星系裡，卻有那麼多不同的種族，長得和我們差別那麼大。”
“這也許正說明我們是從那兒來的。”韋基讚許地說。
“可中學的歷史書不是那麼說的。歷史書說，我們是從烏託尼亞星系上的古生物進化而來的。歷史就是歷史，是不會錯的，對嗎？”
“歷史不會錯，但是歷史書就不一樣了。”
文子想了一想，笑起來：“也許你說得對，尼爾。但是歷史書都是官方審定的，而且是整個星系議會共同透過的啊。”
韋基搖了搖頭：“是的，星系議會確實給了我們一個統一的說法。但是為什麼星系議會規定的就一定是對的呢？”
文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從來沒想過這些。她早已習慣於接受被灌輸的一切，不管來源於老師、父母、官方、還是他們。
“那麼，你在研究這個囉？”
“這是我研究的課題之一。”韋基含糊地說。
“多有趣。你得到什麼結果了？”文子轉頭看著他，感興趣地問。
“不，只是一些猜想，還沒有確切的證明。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撐，一切都只能算是猜想。”
“收集證據很難吧？”
“是的，需要時間和精力，還要從許多似是而非的東西裡進行鑑別。這可不是件輕鬆的活兒。”韋基佯裝嘆了口氣，半開玩笑地說：“要是像小松教授一樣有一個既能幹又美麗的助手就好了。”
文子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她幾乎要脫口而出：“你現在就有了。”
“要是哪天教授把我辭退了，我就去申請做你的助手。”她假裝漫不經心地說，突然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在稱呼他“你”了。
“那看來我是沒有機會了。教授離犯糊塗的時候還早著呢。”韋基笑著說。
文子的笑容黯淡了下去。
除非他們派給她別的任務，她一直都只能是小松的秘書。就算是別的任務，她也不會有辭職的機會，永遠不會。
韋基注意到了她的失落，心裡升起一絲憐憫。他轉換了話題，把手指向公園的側門：
“那邊應該就通往鳥町吧。奇怪，我們來的地方燈火通明，那邊卻是陰沉沉的一片，怎麼看也不像住宅區。難道地圖真的錯了嗎？”
“哦，沒錯。那邊的確是鳥町，但是地圖上不會告訴你那是豬人的聚居區。”文子回答。
“豬人？”
“對，我們最好別從那兒過去。他們都是些小偷、乞丐——”文子停住了，迅速扣上鞋，抓住了韋基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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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爾，我們快離開這兒，回到主街上去——他們來了。”
PS:在前一個大綱裡，青木文子還是個打醬油的角色，但是隨著情節的展開，作者自己越來越被這個角色打動了。寫完上一章以後，繪夢君“掩卷太息”的吐槽讓作者又有了新的感慨。我希望這不是一本爽文，而是一個能打動人心的故事。因此這個星期改了兩次大綱，一週三更拖到了週末。為聊表歉意，今天明天雙更，時間都在上午11點和晚8點，多謝各位書友的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