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們這位朋友適應得怎麼樣？”斯派丁爵士抿了一口手中的紅茶，抬頭問剛走進辦公室的皮特先生。
“還不錯，”皮特先生輕快地說，從爵士推過來的茶點盤中拿起一塊鬆糕。
“謝謝，爵士。說實在的，如果扮演一個布萊登科學家意味著每天下午都可以享用一份茶點，瓊斯先生是不會介意把他的名字稍微縮短一點兒的（瓊斯的原名是Harrison，現在是Harris）。儘管我相信如果用馬提克換掉紅茶會讓他感覺更自在。當然戒菸讓他的脾氣變大了一點，這讓他那個口頭禪出現的頻率變得更高了。”
爵士微笑了一下，能想象得出瓊斯那罵罵咧咧的勁兒。
“他的專業補習進度如何？”
“他的進步神速，讓負責上古神話學的老師瓦妮莎博士感到很驚訝。事實上，他沒讀過什麼書，但他真的是個聰明的傢伙。”
皮特說著，補充了一句：“當然，還很有魅力——尤其是在學會濃濃的布萊登口音之後。”
爵士微微一笑，接受了這巧妙的恭維：“配上布萊登口音的富有魅力的艾米人——我們像是在討論一個電影明星。”
皮特拂去西裝上的食物碎渣：“我們還給他安排了一些表演課程，讓他學會在公眾面前自然地演繹自己要扮演的角色。當然課時不多，畢竟我們並不需要去角逐影帝。”
爵士的目光又變得嚴峻起來：“也許他真的需要，佈雷迪。如果他被埃薩識破或者引起懷疑，他失去的不是金像，而可能是生命。”
皮特知道爵士沒有聳人聽聞。諜報工作從誕生的那一天起就充斥著危險，遠遠不是RBI的湯米所想象的那樣逍遙。雖然他這樣的職業特工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但瓊斯畢竟是個局外人——不，曾經是個局外人。要在短短二十幾天內讓他學會應對各種突發情況和陷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只能希望瓊斯足夠機靈，更重要的，希望幸運女神始終和瓊斯站在一起。
他試圖緩解一下壓抑的氣氛：“我感興趣的是，最後去參加隆巴德上古年會的，到底有多少會是真正的科學家。我猜這個星系裡所有星球的情報機構都會把自己的特工派到年會上。想象一下這幅場景會很有趣的：一大幫人在一起口若懸河，談論著有關上古神話的皮毛問題，而實際上他們對此全都一竅不通。”
斯派丁爵士的臉上也忍不住現出了笑意。他想起了什麼，揚了揚同頭髮一樣灰白的眉毛：“那個被懷疑是格米尼的小夥子怎麼樣了？”
皮特乾脆地回答：“我們已經向萊爾和費爾戈進行基於私人關系的問詢，但是他們都否認他在米亞米的出現和格米尼有關。他們都著重指出，四年以前這個叫韋基的小夥子就不再是格米尼的一員了。”
“四年？”爵士的眉頭皺到了一起，他專注地想了想：“四年前正是埃薩在星際的各個角落網羅暗能量研究專家的開始。許多專家被暗殺或者就此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和今天上古神話學家們面臨的境況驚人地相似，不是嗎？”
皮特聳了聳肩：“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爵士。”
“你認為那孩子的辭職會是格米尼精心策劃的一步棋嗎？”
“不，我不這麼看。這四年他除了讀書什麼也沒幹。誰能在四年前就猜到這一次會輪到上古神話學家呢？”
“是啊。”爵士喃喃地說，“這是很難想象。但是更難想象的是，格米尼會對埃薩在這方面的動向置之不理。一旦柏西安掌握了暗能量的秘密，首當其衝的就是蓋亞。”
他看了一眼佈雷迪·皮特，彷彿是漫不經心地問：
“我想，除了私下詢問，SIA一定還有其它可靠的渠道可以檢查萊爾的回覆的可靠性吧？”
皮特聽懂了爵士的弦外之音，他的臉上浮起出膩膩的笑容：“爵士，我相信，對於格米尼，您的軍情七處可以信賴的渠道不會比SIA更差。從瞭解到的情況看，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這個孩子的行動是出於萊爾或者費爾戈的授意。我認為他的確是去拜訪他的老師的，不過正好在一個錯誤的時間捲進了一場錯誤的麻煩。”。
他想到了RBI，湯米一定很惱火，不過這事兒還是SIA來辦更有把握。就如同湯米不信任SIA一樣，皮特也看不起RBI，認定他們不過是些街頭霸王，離開了艾米就會寸步難行。格米尼的那一套都是從SIA學過去的，因此韋基對湯米的戲耍讓皮特甚至有些欣賞的快感。
“從他回到亞森之後，我的人一直盯著他，沒有什麼異常。”
皮特有一種盡在掌握的優越感，縱然在斯派丁爵士面前也難以掩飾。畢竟，文明世界唯艾米馬首是瞻，即便是布萊登也不例外，也許更甚。
“不要低估這個韋基，佈雷迪，這是我——一個老頭子的直覺。老年人的直覺不見得比女人差。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也會同意這個說法的。”
啊，老年人的直覺！皮特在肚子裡暗暗發笑，他能理解這個聲名赫赫的特工之王不服老的心氣勁兒。但是屬於爵士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就像爵士所代表的那個老牌帝國已經日暮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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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掩飾，他伸手取過最後一塊鬆糕。
這時，他的通訊器發出了三短一長的鳴叫聲，那是可以不經請示的特殊外線，只用於彙報緊急的意外狀況。
是他派在亞森的一個特工。
皮特接通了通訊器。特工的全息影像“唰”的一下投射到房間中央，就像真人匆匆從天而降。
特工的樣子像是剛經過劇烈的運動，他的聲音夾雜著粗濁的喘息聲，聽起來急促不安：
“那個韋基，他把我們甩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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