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思崖門主牧塵，方有無傷挽回之法。”
二日晌午時分，泉港，王家大堂。
坐在主座上的鶴蒼雲沉吟出這句無頭無尾的話。
威赫如日中天，更是王氏宗族的現任家主，刻意留著兩撇長長小鬍子的王慈，此刻卻併攏雙腿，恭恭敬敬地只用半個屁股坐在側座的冷椅子上，口乾舌燥，旁邊茶几上就擺著茶，也不敢喝一口。
因為在主座上坐著的鶴蒼雲很久也沒有動他旁邊的茶水。
“主人”不動，“客人”哪有先動的“道理”？
雖然這實在是很沒有道理，身為家主的人坐在側座，而客人卻坐在主座上，但是任憑是如他平日裡橫野霸道的王慈，此時此刻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鶴蒼雲是何等人，而他是何等人？哪怕整座王家全部家業，再把上上下下的人都賣了，所得的也不值鶴蒼雲一個腳趾頭。
普通人都只知有官府與屬國，而將鶴蒼雲這樣的仙人視作是傳說，而唯有像是王、趙二家如此規模，才真正知道官府算個**，真正有權的，還是這些飛在天上的仙人。
只需要他們一句話，就能讓一家興，一家滅。官府還可以用錢收買，而仙人——哼哼！哪怕蕩盡家產，送一個家中的外圍僕人去哪怕是做仙人屁股後面九萬九千九百個小跟班之一，也是值得的！
更何況，在五年前，還發生了一件令王家和這些“仙人”們發生了間隙的事情。
總總這些，讓哪怕再目中無人的王慈，也不敢怠慢鶴蒼雲。所以，就算是聽不懂鶴蒼雲說的是誰，他還是小心地賠笑道。
“不知道長說的這牧門主是哪位呢？如果有個詳址，我們也好去探訪。”
鶴蒼雲心中恥笑王慈的無知，轉念一想，無思崖只有修仙之人才知，他雖為一族之長，不知卻也是應是常事，便解釋道。
“如真見了他，你應稱他‘牧塵’門主才是。‘牧塵’乃每任門主之名，無論之前姓字名何，一旦任門主，都為‘牧塵’。而無思崖乃是和絕情谷齊名的聖者醫道。絕情谷主外，擅皮膚臟器治傷，無思崖主內，擅醫氣道功力，你兒被剝離魂魄，屬內傷，非無思崖不可，而傷之重，非門主牧塵不可。”
一番解釋後，王慈仍是雲裡霧裡的，但終於算是抬頭見了一點兒眉目，知道那叫“牧塵”的傢伙才能救自己兒子王雲南，便真切地問道。
“道長，不知到哪兒可以找到那，那位‘牧門主’，哦不，‘牧塵門主’呢？”
鶴蒼雲自信一笑，談道。
“雖無思崖離此地不過百里，凡人難以尋其路徑，但因月旬後便是‘昇仙大會’，今天一早，我已讓鶴兄銜我之書，前去邀請牧塵門主了。而我鶴兄縱翼小半日，便是百里，想來門主馬上就到。”
“那就好，那就好……”
鶴蒼雲話音剛落，王慈連連慶幸這會兒，就聽外面一聲長長的鶴鳴。
是那只仙鶴回來了。
鶴蒼雲在前，王慈候在後，出了大堂，準備迎接駕鶴前來的“牧塵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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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想到，鶴倒是側停在了堂外的空地上，鶴背上卻空無一人。
“這是怎麼回事？”
鶴蒼雲有些愣神，不知何事。
仙鶴通靈，用長喙指了指它的腳。
鶴蒼雲隨著看去，才見到腳上綁了一小竹筒。
他上前去，將那竹筒取下，開啟來，見裡面是小小的一張折起來的黃葉。
無思崖少用紙，多就地取材，書寫信件，以枝做筆，以汁為墨，以葉做紙，鶴蒼雲見過幾次，此時已經是見怪不怪。
想到可能是牧塵門主有事耽擱，暫時來不了了，但可能耽誤不了月後的昇仙大會，只是可能要麻煩一些，王家小友的兒子的病可能要耽誤一點兒，鶴蒼雲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非是多耗費一點工夫而已，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便抱著平常心，將那葉子開啟來看。
可是，一掃上面了寥寥數語之後，鶴蒼雲就驚呆了！
正巧一陣風吹過，將他手裡拿捏不穩的那片枯黃之葉吹落在地。
在旁的王慈也得以見到上面的字。
仙人用的字和凡人用得並無太多差別，因此他還是認得的。
只見上面寫著這樣一句話。
“我門主昨夜突逝，昇仙會之事，實為抱歉。”
王慈也愣住了，久久的地，他和鶴蒼雲都站立在原地，無話，又久久地，都暴出一句粗口。
“我**！”
……
時間轉回昨夜。
泉港，棚戶區。
“牧爺爺！牧爺爺！”
一群可憐小乞丐的老大“小張哥”跑到中間一棚，跪在一名躺著的老者旁邊，呼喚起來。
趙四和小潔也緊跟上來，就在這棚子之外，因為棚子很小，只夠一人躺在裡面，剩下的人進去都不能站起來，所以他倆也就是站在老者腳邊而已，離得很近。
趙四見到那“小張哥”臉色很是欣喜，又見白日裡剛剛施捨的那小女孩就跪在另一邊，見她一手拿著一隻缺口的土碗，碗裡是黑乎乎的，像是泥漿的東西，並散發著濃濃的中藥味，另一手則是拿著一把調羹，正把碗裡的東西往老者嘴裡送。
似乎老者之前是在昏迷狀態的，這會兒清醒了過來，才讓那“小張哥”這麼興奮。
趙四這樣猜想著。
這會，他才注意到中間躺著的那自稱“老夫”的老者。
因他身上被一床破且髒的薄被蓋著，只得看得到他的臉，見他臉上的皮膚已經很皺了，而且有許多黑色的老年斑，而且已沒有了頭髮，頭皮就像是多了一層，攤到了額頭前來，顯得雙眉很是突出，眉前多出一塊來。
而這老人深凹下去的雙目卻是很是清明，看來趙四，又看去小潔，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才緩緩地開頭，一字一字沉重地道。
“該來的，還是來了啊！”
趙四眉頭一皺，問道。
“什麼來了？還有，你是誰？”
老者目中精光一閃，有些詫異地問起。
“難道，你們不是絕情谷的人？”
趙四更是摸不著頭腦，甚至被這沒頭沒尾的追問，搞得有點惱火，就罵道。
“什麼絕情谷？我tm又不是楊過！你到底是誰？”
“楊過是誰？”
趙四不料，這老者也大為困惑，反過來又問了一句。
“我**！”
和第二天某地某倆人一樣的粗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