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志北推著林昭穎，兩人相攜走近：“K先生，事情進行的怎麼樣了？”
“我可是將顧宅的情報都告訴過你，別說這麼點小事都搞不定。”顧志北的言語裡，帶著些許嘲諷。
耳尖的人都能聽出來，他對K並非表面上那樣尊重。
甚至彼此合作，也不過是為了利益而已：“你要報仇，我要顧氏。我們本該合作無間，但不知道為何，一直不能達成目的。”
“是了，K先生對顧家的繼承人一直手下留情，連我那嫂子都捨不得傷害。這樣下去還想報仇麼？”
顧志北要的是顧氏，因此顧辛彥和舒念都不能存在。尤其是舒念，如果一直姓舒也就罷了，可偏偏顧威起透露的一絲，是要將那小子正式定為顧氏繼承人。
如果這樣，顧氏哪裡還輪得到他？
他的話，平白惹惱了K。
後者眯了眯眼緩緩道：“我做事不需要旁人提醒。顧志北，你好歹也是顧家的人，好像恨不得我把顧家的人都殺了，只留下你一個？”
“呵……他們從未承認過我，我還要拿熱臉去貼他們的冷屁股麼？”
“總之，夜長夢多，希望您多加考慮。”
舒蔚在男人懷裡醒來，身邊是厚實又溫暖的懷抱，耳朵裡聽見的是沉穩又有力的心跳。
手上摸著的是、軟綿綿的肉？
軟綿綿？
昨兒還是八塊腹肌來著，一夜之間就變成軟綿綿了麼？
“嘿嘿，好癢。”
清脆的嗓音劃破夢境！
舒蔚猛地瞪大眼睛，看見面前被放大的那張臉。
她眨眼，對方也眨。
幾秒鐘後，舒蔚才緩緩低下頭去看自己的手。掌心裡撫摸著一團肉，她細細看過去，才發覺那是小包子的手臂。
“你一直摸我，嘴裡還說火雞火雞的。”
小包子撓頭，有些不解：“媽咪，你想吃火雞了嗎？”
舒蔚窘內個窘，好在顧辛彥那廝也不是沒良心，至少在起床之前替她穿了件衣服，否則小包子衝進來，她這當媽咪的，哪還有臉見人。
廚房裡乒乒乓乓響著，小包子嗅到香味之後，一溜煙跑了出去。
她跟在後頭，便看見剛出爐的吐司和火腿。
男人穿著蕾絲圍裙，日光打在側臉上，竟也沒有不和諧的感覺。
“吃飽了之後，我們出去一趟。”
“去哪裡？”
顧辛彥眯了眯眼，似在控訴。薄唇緊緊抿著，許久之後才盯著舒蔚緩緩開口：“民政局。”
小包子被扔給顧晨晨照顧，舒蔚則被半強迫著換了衣服推到門外。
車上，顧辛彥滿面春風，臉上洋溢著的都是笑。
舒蔚嘴角抽搐：“顧總，別怪我沒提醒你，今天是週一人很多。”
“我知道。”
“你知道還……”
話說一半舒蔚自己憋了回去，以顧辛彥的脾氣，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住。
果然，到民政局的時候，外頭已經排了長隊。舒蔚看了看日曆，才發覺今天是個吉利日子，又正好碰上週一，等著領證的人坐滿了整個大廳。
顧辛彥一跨進去，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的小姑娘偷偷拉了拉男朋友衣角，指著他道：“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慚愧不？”
小男友有些生氣，瞪著顧辛彥的眼也帶著些氣憤。
他不說話，剛剛還帶著笑的眸子，因為看見大廳內人山人海的樣子而沉了下去。
舒蔚涼涼站在一旁：“也許到下班都輪不到我們。”
男人面色驟然陰沉：“不可能。”
顧晨晨領著小包子到公園裡逛，早晨還有許多大爺大媽在裡頭鍛鍊。見著小包子可愛呆萌的樣子，便一個個樂呵起來。
“姑娘，你這兒子生的可真俊！”
“老奶奶也很漂亮！”
小包子禮尚往來，總之別人怎麼誇他他就這麼誇回去。唔，媽咪是這麼教的不錯。
“這孩子，嘴巴真甜。”
小包子樂呵呵笑起來，唇角咧開兩隻小酒窩：“奶奶的牙齒也好看。”
顧晨晨窘，急忙把小包子拉到一旁：“念念，奶奶戴的是假牙。”
“什麼是假牙？”
顧晨晨剛要解釋，可視線透過小包子的肩膀，落在不遠處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身上。
她忽然警惕起來，神色立刻收斂。
小包子眨眨眼，也覺得哪裡不對：“姑姑。”
“念念，跟姑姑來這邊。”她當即牽著小包子，依舊像個沒事人一樣往外走。偶爾拿起化妝的小鏡子往後看看……
那個人，沒有離開！
在民政局坐了整整一個小時，某人終於耐性盡失。
“你別急，在這裡坐坐也挺好的。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上次來領證，來了就走，連民政局長什麼樣都不記得。”
男人被她扯住，身軀終於放鬆了些：“那是因為你心虛。”
是了，她欺騙他自己懷孕，逼他娶了自己。
可如今顧辛彥這麼冷漠的樣子，讓舒蔚心底忽然生出一股不悅：“你那時不情不願的，那現在呢？”
她重重伸出指尖，戳在堅硬的胸膛上。
男人的目光緊緊鎖住她，許久都不發一言。只是那雙透亮的眸子，總也捨不得離開她。
舒蔚眨眨眼，眸光澄澈：“如果不樂意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他無奈，斂起所有其他情緒，伸長手臂將舒蔚攬在懷裡，淡淡道：“沒有不情願，當年沒有、現在更沒有。”
那時的舒蔚與如今相差甚遠，小小的臉蛋，漂亮的眼睛總盯著他一個人。誰都知道，那姑娘喜歡自己。喜歡到無可自拔的時候，便耍了些小手段，逼他娶她。
他當時還以為，這輩子也就那樣了。這麼一個年華大好，又單純清澈的女孩願意好好陪著他，那便湊合著一起過吧。
顧辛彥直到很久之後才明白，若是不愛，怎麼會允許她闖入自己的生活？
“是不是呀，你又在哄我對不對？”
舒蔚眼裡心裡都是笑，眼睛彎成了月牙。就這麼盯著顧辛彥的時候，心底的情緒都被暖意充斥著。
手機鈴聲乍響。
修長的手指探進褲兜裡，看清上頭名字之後，緩緩開口：“晨晨？”
“哥，你和嫂子現在應該領到證了吧？我這邊，出了點事。”
“什麼？”他下意識攏緊眉宇，還記得顧晨晨今天帶著小包子。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而後顧晨晨的聲音壓得更低：“有人在跟蹤我們，不知道是我還是念念，從到公園開始就一直尾隨。現在還在。”
“一個人，175左右，穿著西裝，看起來不到三十歲。”
“我現在在公園西面，手機開了定位。正朝公交站走去。”
顧晨晨從小也受過這方面訓練，因此現在還能保持冷靜。畢竟是大白天，想來那人也不敢隨便動手。
至於究竟是純跟蹤還是另有所圖，她不敢胡亂猜測。
男人收起手機，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下頜緊緊繃直，看起來有些可怕。
舒蔚坐在他身邊，便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冷厲氣息，涼涼地嗓音竄入耳裡：“這證，先不領。”
哎？
小包子的事總是最重要，何況他們根本不知是誰在跟蹤他。
顧晨晨不敢打草驚蛇，見那人一直跟著自己，便裝作沒有發現的樣子，自顧自帶著小包子往前走。
直到兩人上了公車，他也沒追上，顧晨晨這才放下心。
回到公寓時，小包子臉色不太好看。
他敏感地察覺到出了什麼事，便一直乖巧地被顧晨晨抱在懷裡。
“哥，嫂子。”
舒蔚著急地打量著兩人，確定沒有受傷之後，才長長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小包子心裡還有些怨氣，好不容易出去一趟，竟然這麼快又回來。他嘟著唇，臉頰鼓鼓的。
“媽咪呀，念念還沒有玩夠。”
小包子捏著手，顯然沒有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他只可憐兮兮地望著舒蔚，晶亮的眼睛閃爍了幾下，似乎還想讓舒蔚帶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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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蔚看了看面色陰沉的男人，只得緩緩蹲下身靠在她身邊：“念念乖，跟媽咪一起到旁邊去玩好不好？”
“好嘛好嘛。”小包子不情不願地走遠，晶亮的眼睛眨呀眨的，看著一旁高大的男人欲言又止。
顧辛彥還是冷著臉，但表情在面對小包子的時候，總算有了緩和。
頎長的身軀緩緩蹲下，兩張極其相似的臉面對面。舒念黑黑的眼珠子轉了幾圈之後，秀氣的眉攏了攏。
那模樣，和顧辛彥一模一樣。
某人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
這顆小包子原來與自己這麼像，而他當時竟還笨到以為這不是自己的孩子。
“爹地……”
柔軟的掌心忽然撫上眉宇，軟嫩嫩的一隻掌心就落在額上，另外一隻則覆在自己額頭。
簡單的動作，彷彿就能連線起兩個人。
小包子抿了抿唇，偏頭道：“念念不喜歡你皺眉的樣子，媽咪說，念念皺眉的樣子、不好看。”
姑姑說，他和爹地長的一樣一樣的。
在小包子心裡，既然自己不好看的動作，爹地，也是不好看的呀。
只是這句話，沒來由地擊中男人心底。
他微怔，像在瞬間被閃電擊中。心底所有的情緒都湧了出來，讓他無所適從。
他不敢去體會這樣的溫暖。
好在，小包子在撫開他緊皺的眉宇之後，也終於收回手。轉而蹦蹦跳跳地走到沙發上，拿起遙控看電視。
不遠處，那道幽暗的目光始終跟著那道小小的身影。在小包子安安分分坐下之後，才終於起身。
“晨晨，你跟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