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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自大2_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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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的皇子身份確定後,朝中議論紛紛。

女皇給他辦了個盛大的加封大典,在大典上簡略地說了一下她與沈夜父親的過往。將當年私奔之事改成了被敵國挾持,兩人在這個過程中相愛,後來在追殺中分離。末了,女皇含著眼淚握著沈夜的手,激動地說:“孩子,你總算是回來了……”

“母後……”

沈夜也是演技一流,眼淚說流就流。

我漫不經心地看著這對母子演戲,上官流清站在我旁邊,微笑著問:“不知舒大人此刻是何心情?”

“心情嗎?”我笑了笑,“自然是為聖上欣喜。”

上官流清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今夜想請舒大人到醉仙樓一聚,不知舒大人意下如何?”

醉仙樓是過去我和婉清、流嵐常去的地方,自從流嵐故去後,我就沒再去過了。

我不說話,上官流清垂下眉目來,自嘲地笑道:“說實話,我很羨慕大姐。如今我代替她成了上官家的家主,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代替她,成為舒大人的朋友?”

“誰都代替不了她。”我淡淡地說。

上官流清低笑出聲:“大概吧。不過我總是覺得,我的存在,也不過就是為了將大姐的生命延續下去。守護她所守護的家族,所守護的朋友,所守護的愛人。”

“你會娶鄭參嗎?”我轉念一想,問出口。

上官流清目光有一瞬間茫然,卻還是說道:“如果他願意,上官家主君這個位置,本就是大姐給他留的。”

“你還愛著他?”

“你呢?”她卻將問題拋給了我,“你還愛著沈夜?”

我不說話,將目光靜靜地落到沈夜身上。

上官流清幾乎以為我不會再開口,也沉默了。

我道:“自然是愛的。”

我坦承這份愛意,如同沈夜所坦承的給我的愛意。然而這世上的事情,往往不是你愛不愛決定的。

上官流清愣了愣。

我又道:“夜裡幾時?”

“天黑就過去吧,我會在那裡候著你們。”

我點了點頭。

大典到了尾聲,百官跟著儀仗隊回宮之後,便各自散了。

等到天黑,我便去了醉仙樓。老闆與我熟識,引著我去了房間,絮絮叨叨道:“您與上官家的兩位大人許久沒來,小的本以為,流嵐大人去了,您與婉清大人就不會再來了……”

聽著老闆的話,我心裡突然湧出無盡悲涼,等站在常進的屋子門口,我一瞬間竟不敢開門走進去。燈火映著裡面人的身影,她坐在首位上,背挺得筆直,劍放在桌上,隨意盤著腿,端著酒杯抿酒。

我在門口站了許久,恍惚間甚至覺得,等我推門進去,就會看到流嵐坐在那裡,抬頭瞧著我,帶著淺笑:“你來了。”

這樣一想,心中不免有了那麼一份醉酒般的慰藉。然而等清醒後,升騰起來的卻是更大的痛苦。這樣的痛楚讓我清醒過來,我推開門去,看著上官流清坐在裡面,笑意盈盈。

她坐的位置,是上官流嵐慣坐的位置。不同於上官流嵐的內斂肅殺,上官流清常年帶著溫和的笑容,穿著月華色籠白紗長袍,看上去彷彿江左風流的世家子,讓人提不起半分不悅。

她招呼我坐下,溫和地說:“我同店家問過,往日你們三人來這酒館,就是這樣坐的。我坐這個位置,沒有什麼問題吧?”

“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流嵐的存在,”我終於忍耐不住,抬頭看著她,冷著臉說:“你想做什麼?”

“舒少主……不,家主,”上官流清搖著酒杯,笑意更勝,“始終不肯對流清表態,流清只能如此。”

“你要我表什麼態?”

“和上官家合作。”上官流清挑眉,“難道我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我將家中暗樁得到的訊息告知了你,讓你提前猜到沈夜的身份,這難道不是流清的誠意?”

“你要與我合作做什麼?”

“我不願沈夜稱帝。”她垂著眼眸,“這樣聰明的人當了皇帝,對於你、我,乃至所有世家,都太危險了。”

我不說話,只是抿酒。

“我有把柄在他手裡。”

“哦?”我抬起眼眸。

上官流清苦笑了一聲:“他手裡……有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所以,你要我做什麼?”

“明面上的事,你來做。”

“把舒家當刀使,你倒是打了好算盤。”我冷笑出聲。

上官流清面色不改:“暗中的事,我來。”

“你能做什麼?”

“上官家的暗衛,我調一半給你。刺殺之事,我來。”

我不說話,繼續喝酒。

“上官家得到的所有訊息,我都可以共享給你。”

我給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依舊不說話。

上官流清嗤笑一聲,搖頭道:“好吧。如果你起兵,上官家的兵馬,可以供你調遣,如此,可算表達流清的誠意了?”

“好。”我等的,不過就是這句話,“你在沈夜手裡的人是誰,我幫你把他帶出來。”

“不用了。”上官流清搖頭,“他在那裡過得很好,我不打擾他。等真到了你與沈夜兵戎相見之時,我們再把他接過來吧。”

“好。”我點了點頭。

上官流清靜靜地望著我,片刻後,她忽地笑了:“你與我姐姐,真是越發相似了。”

聽到這句話,我不由得笑了:“大約是做了家主後,我也沒什麼參照人物吧。”

我心中最完美的少年家主,也不過是一個上官流嵐。

上官流清神色暗了暗:“我是不是一輩子都比不過她?”

我搖了搖頭:“你與她,無須比較。”

上官流清坦然笑道:“你不問我,為什麼這麼主動參與這皇位之爭嗎?”

我看著她,等她的回答。

她垂下眼眸,終於收斂了笑意:“我的姐姐,我能動得,他人動不得。上官家的人,只有上官家的人能動。”

“所以舒家主,你是否真的明白了我的意思?”

“明白。”我點頭,“你要的不僅是沈夜登不了帝位,你還要今上,不得善終。”

上官流清笑著舉起杯來,我舉杯同她相碰,酒杯撞在一起,發出清脆聲響。

我低聲道:“我也是,正有此意。”

流嵐的命,總該有人償還。

上官流清笑起來。

門外有了人聲,片刻之後,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是上官婉清。

我收斂了笑容。上官婉清挑了挑眉,搖著扇子走了進來,坐到她位置上,仿若舊時一般,倒了杯酒,玩弄著酒杯道:“我倒不知,表姐還請了舒城。”

“若是知道了,你還來不來?”上官流清看著她,仿若只是開了個玩笑。

婉清沒有說話,她提酒走到我面前,將酒壺猛地砸到我桌前,然後盤腿坐下,盯著我道:“一個男人而已,舒城你還行不行了?”

我笑出聲來,抬頭看她,忍不住說:“不行的是你。”

“你怨我。”她神色澄澈。

我挑眉:“難道不該嗎?你喜歡沈夜,你與沈夜是舊識,你卻為他欺騙於我。我與你什麼關係?你我從不識字的時候就在一起,你的作業是我做,你群架是我打,你犯錯了是我抗,你離家出走是吃我的,我對你這麼好,你就為了個男人來騙我!”

“對,我騙你。可我就騙過你兩件事,一是我喜歡沈夜,二是讓你去找沈夜。除此之外,我沒有其他騙你的地方。”說著,她端起酒來,“所以會傷害你的事,我不會做。如果早知你和沈夜有今日,我絕不會讓他見你。”

“你和他怎麼認識的?”我審視著她。

她面色不改:“十六歲時,我去逛了鳳樓,對他一見傾心。”

“為何不曾告訴我?”

“我喜歡一個人,我知道不可能,為何還要告訴別人?既然知道不可能,就該讓他埋在心裡,爛死在時光裡。”

“上官婉清……”我冷笑道,“這麼多年,我似乎第一次認識你。”

上官婉清沒有說話,她抿了一口酒:“我和你、流嵐不同,我想,流清表姐可能更能明白我。”

說著,她看向上官流清:“我們這樣庶出的子弟,不能像你和流嵐一樣。年少時太優秀,容易被嫡出忌憚,所以我從小就學會了掩藏。可是舒城,除了沈夜,我從未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年紀小的時候我裝作不學無術,讓你替我抄作業,可是你有沒有發現,每次你睡過去後醒來,作業似乎總是比你記憶中要寫得更多;我惹是生非,都是你替我解決,可誰要是打了你,事後總是會倒黴出事;我犯了錯,總是你幫我頂缸,可那些告狀的人,總是會在路上被人打。你以為,這些都是誰做的?”

“你十歲那年被刺殺失蹤,是我最早得到訊息,我帶著人找了整片荒山。我明明知道不能讓嫡出的人知道我手裡有可用之人,最後卻還是帶著人去找你了。為此,我辛辛苦苦養的十二位死士,一個不留地被上官家給殺了。為此,我再也不再能進國子監,時時刻刻被人監視。如果不是我小心謹慎,早就死了上萬回。”

“你道你情誼深重,難道我的情誼就如此不堪嗎?”她抿了一口酒,語帶委屈。

我沒說話。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上官婉清年少時的模樣。她從未同我說過這些,在我的記憶裡,她一直是散漫不羈的人物,似乎除了吃喝玩樂,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十幾歲的時候在國子監裡被人發現偷盜試卷被開除後,從此她的人生就更加浪蕩。

因為被國子監除名,她無法參加科舉,上官家也一直沒有人願意給她推薦,所以當我在朝中已經位列四品時,她還是一介白衣。好在她為人聰慧,好賭能玩,在經商方面頗有建樹。最後是我鼓起了得罪上官家的勇氣,向吏部遞了薦書,才把她放進朝中來。可她劣跡太多,入朝這麼多年,也不過才混到從六品禮部掌事。

我以為這是因為婉清志不在此,此刻才知道,是因她的人生,比我艱難太多。

她被開除的那年,她被人壓在地上,暴怒著嘶吼:“我沒有!卷子不是我偷的!”

那時沒人相信她,連我……都沒有。

我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你為何從不同我說這些?”

上官婉清沒有說話。許久後,她終於說道:“我不願你我之間摻雜這些。舒城,我認識你的時候,從未想過你會是舒家少主。”

她的話我明了。她與我的身份雲泥之別,要是我知道了這些,必然會出手幫她。可是一旦幫了她,我難免就會在有一日懷疑她接觸我是否是別有用心。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將酒倒進我杯子裡,淡淡地說:“男人是男人,你我是你我。如若你願意原諒我,那我們就幹了這一杯,就當所有的事都過去了。如果你還是覺得我不堪,那我自己飲了這一杯,從此你我就是陌路人。”

我沒動。

上官婉清苦澀一笑,端起酒來,一飲而盡。然後她便回到自己位置上,笑眯眯地說:“大姐,叫幾個美人來玩唄!都是女人,有什麼意思?”

外面傳來敲門聲,我的侍衛走了進來,在我耳邊低聲道:“主子,主君在家中鬧了起來,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我點了點頭,同上官流清、婉清告辭,而後便走了出去。

走出大街上,我思緒還是有些紛亂。下人們趕著馬車過來,有人在我身邊喊著:“大人,賞點錢吧。大人……”

我轉過頭去,本打算隨意扔點碎銀,卻發現,這個只有雙手匍匐在地上的女人,似乎有一些熟悉。我蹲下身去,認真打量著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人是個人販子。當年我纏著上官婉清帶我逛元宵節,於是上官婉清刨了個狗洞,帶我鑽了出來,結果一個不慎,我就被這個人販子抓了去。我中了迷藥昏迷不醒,等出了城郊,我本來已是絕望了,卻突然看見上官婉清騎著馬,跟在馬車後面緊追不捨。

那時候她也才十二歲,揣著一把短刀把馬車攔下來,就和三個人販子打了起來,結果沒幾下,就被人綁了起來。但也就是她拖著的那麼一會兒,官兵就趕了過來。其中一個人販子抓著我,拿我當人質,想要逃脫。正當所有人無可奈何的時候,上官婉清突然撲上來,死死咬住了人販子的手。我趁亂從人販子懷中掙了出去,那人販子怒極了,一刀砍到上官婉清手上,上官婉清的短刀就直接捅進她的胸間。

兩敗俱傷。

我把上官婉清從那人身上拽下來時,另外兩個人販子已經和官兵纏鬥著跑了開去。上官婉清手上流著血,慘白著臉,卻安慰我:“沒事了。你別害怕。”

“我怕什麼啊!”我哭著說,“我好好的,我怕什麼!”

上官婉清笑了笑,就昏死了過去。

那人販子後來一直沒找到,我本以為,他們就這樣銷聲匿跡了。然而她此刻竟出現在這裡,我不由得有些好奇。

“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我的話,那人販子微微一愣。

我淡淡地說:“當年你拐了我,你的朋友還砍了上官家的小姐一刀,你忘了嗎?”

“大人……”那人顫抖起來,拼命用頭砸著地板道,“大人……是小人錯了。是小人不該聽他人指使綁架大人。看在上官家的小姐已經懲治過小人的面上,大人饒了我吧……”

“你的腿,是上官家的人砍的?”我皺起眉頭。

那人忙道:“對……對。是婉清小姐親手砍的。小的已經受過懲罰了,小的那個相好也死了,指使我們的人也死了,大人饒了小的一命吧……”

“指使你的人是誰?”

“是王家三小姐……可她被婉清小姐殺了……”

王家三小姐王瑜,這個人我倒是記得。她同我在國子監時就互相看不順眼,我出事不久後,她就似乎在郊外踏青時,不慎墜崖了。當時王家口口聲聲說王瑜是被人所害,還查到我頭上來過,但查來查去沒有頭緒,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如今來想,這大概是上官婉清的手筆。

這個人販子的話,讓我對上官婉清那一份芥蒂終於釋懷。

我想,上官婉清對於我的感情,便一直是如此。在她心裡,我如此天真軟弱,她就幫我把所有見不得光的事都做了。王瑜害我,她就殺了王瑜,無聲無息得讓我根本不曾想道,同窗曾對我有這樣惡毒的心思。他人刺殺我,她為我犧牲了手裡的底牌,被逐出國子監,她也從不曾告知我,用這樣安靜的方式,讓我心安理得地活了這麼多年。

這樣的上官婉清,哪怕她在沈夜一事上騙了我,那又怎樣呢?我本來就欠了她這樣多,若非沈夜想要太多,她騙我,也不過是給我多了一樁良緣。

我已經失去了流嵐,還要因著一個男人,再失去婉清嗎?

我不由得笑出聲來。我吸了吸鼻子,轉身回了酒樓廂房中。

上官婉清正和上官流清說著什麼,笑意盈盈,見我進來,她不動聲色地垂下眉目,彷彿沒見到我一般。

我走過去,翻過一個酒杯,將酒倒進酒杯之中,舉杯碰到她的酒杯上:“這杯酒我幹了,今日家中有事,改日再來喝酒。”

說完,我在上官婉清詫異的神色中將酒一飲而盡,而後轉身就走。出門前,我頓住步子,低聲道:“婉清,日後有事要和我說,我並沒有你想象中這樣軟弱不堪。你我是朋友,我從不覺得伸手幫助朋友,會玷汙了你我之間的情誼。你保護我這麼多年,我轉頭護一下你,又有何妨?你須記得,我已是舒家家主,當朝二品尚書令,你不必再過當年的日子了。”

沒等她應答,我便提步走了出去。

回到家中,白少棠正在房間裡到處找著什麼。我提步進去,下人們正滿臉焦急地看著他,想要阻攔,卻又沒有人上前。

“阿妹……阿妹……你在哪裡啊?不要躲了,哥哥來找你了。”

白少棠臉上全是淒涼的神色,他到處檢視著,屋裡的桌子已經被他推翻,衣櫃也被開啟,衣服亂糟糟地翻在地上,一片狼藉。

我忙走上前去,握住白少棠的手腕,溫和地說:“少棠,你怎麼了?少芷在雲州啊。”

“在……雲州?”白少棠愣愣地開口,看見我,他瞳孔一緊,猛地抓住了我,大聲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阿妹沒了,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不會,少棠,你冷靜點。”

“你去找沈夜了……”他眼裡全是眼淚,“你要和沈夜成親了對不對!你要休了我……不……不……我要找舒城。阿城呢,她在哪裡?阿城……”

“白少棠!”我怒喝一聲。

他微微一愣,不再亂跑亂叫。

我抓著他,將他推到椅子上,扶著椅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已經休了沈夜,我也不會去找他。白少棠,你是我舒家唯一的主君,你明白嗎?!”

白少棠愣愣地看著我,眼裡一片茫然。

我的聲音軟下來:“你別怕了,你不走,我就一直在你身邊,嗯?”

白少棠終於安靜下來。我讓人端了水來,親手給他擦乾淨臉,喂他吃了東西,幫他洗漱過後,帶著他上了床。做完這一切,我感覺特別疲憊,自己抱著自己,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上朝時,我還有些恍惚。所有人的話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只大概明白,陛下要將江左一案交給沈夜來辦,禮部尚書死活不幹,以皇子不得干政來和陛下拉扯,一群人拉扯了半天,最後陛下把禮部尚書拖下去打了,才終於沒有人敢說話了。

下朝後,我似乎聽見沈夜叫我,我當作沒聽見,徑直離開。

回府之後,我讓人請了大夫過來。大夫給我診過脈後,有些擔心地說:“大人思慮太多,這胎相孱弱,有不穩之勢。還望大人平日放寬心態,莫要太過憂心勞累,老朽先開幾服方子給大人。”

說著,大夫就給我開了藥方。我讓人送走大夫,一個人坐在屋子,突然覺得有些茫然。

這個孩子要不要?

如果要,大臣懷胎四月,就要上報朝廷,然後回家備產。陛下若以此為理由讓我離開朝堂,等我生下這個孩子,舒家還能完好嗎?舒家如今就靠我撐著,而現今局勢緊張,瞬息萬變。血契在沈夜手裡,只要她拿到血契,知道這血契是假的,她必然就要動手了。

我若不在朝堂,如今舒家除了我就沒人主事了,一旦陛下動手,可能等我回去時,舒家也就被陛下把爪牙全拔乾淨了。

可是不要這個孩子……

我撫上肚子,內心始終沒有辦法做出不要這個孩子的決定。想了許久,我終於還是去找了母親。

這一次受傷,她傷了元氣,頭髮都白了許多。我進去的時候她在睡覺,我就默默守著。等她睡醒過來,瞧見我,便溫和地問:“城兒怎麼了?有什麼難處,告訴母親。”

“我懷孕了。”我沙啞出聲,“我不知道怎麼辦。”

“你想留這個孩子?”

我沒說話。

母親點頭道:“也是,這是你的第一個孩子。當年我生你大姐的時候,也是無論如何都未曾想過要拿掉她。”

“其實你也會發現,坐在這個位置上,無論任何時候都不適合生孩子,每個孩子的出生都異常艱難,你想生,那就生吧。”

“可是……”

“生吧,有我。”母親打斷我的話道,“如今我們有兩個選擇,要麼在你肚子顯出來之前直接動手,然後你安穩生產,要麼等到你肚子凸顯後,我就回到朝堂去替你撐著。”

“母親……”我紅了眼眶。

母親握住我的手,溫柔地說:“這麼大個家族,還保不了一個孩子嗎?”

我點了點頭。下定決心要保下這個孩子後,我便讓人寫信給沈夜,讓鄭參來替我看診。

沈夜很快回信,順便讓溫衡駕著馬車到門口迎接我,言明鄭參在陛下為他新建的皇子府中,讓我親自上門。

我沒有推辭,直接就上了溫衡的馬車,淡定地說:“走吧。”

溫衡是個很沉默的人。如果是牡丹來,我可能會頭疼一會兒,然而溫衡一直一言不發,倒讓我有些詫異。下車前我忍不住問他:“你不問我什麼?”

“大人的決定,溫衡問了又有什麼作用?”溫衡笑得溫和。

我點了點頭,也不多說,徑直進了皇子府中。

皇子府是參照鳳樓內院的格局修建的,我一進去就發現了,想來這府邸的修建,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於是我不由得覺得有些嘲諷。

進了主閣,沈夜和鄭參正在下棋。見我進來了,沈夜笑起來,站起身道:“坐這裡來吧。”

我點了點頭,坐到沈夜原先的位置上。鄭參一顆一顆地撿起棋盤上的棋子,沈夜溫和地說道:“怎麼突然想要找鄭參,是哪裡不舒服嗎?”

“尚好,只是想找人看看,以防萬一。”

沈夜的表情更是溫和了幾分,他站在我身側,言語中是按捺不住的欣喜:“你還在意這個孩子,我……”

“這是舒家的孩子。”我提醒他。

沈夜也沒多說,笑眯眯瞧向鄭參,略有些驕傲地說:“這是我的孩子。”

我不再言語,等棋盤的棋子撿乾淨後,將手放到棋盤上。

鄭參垂下眼眸認真診脈,片刻之後,皺起眉頭。

“你這是怎麼回事?”他有些惱怒,“這脈象居然能虛弱成這樣,你不吃飯的?”

“吃。”我抬起眼,“怎麼,這孩子保不住了?”

“不可能。”沈夜看向鄭參。

鄭參不耐煩道:“多吃少想,比什麼都好。”

沈夜不說話,繼續盯著鄭參。

鄭參咳了一聲,終於道:“其實沒什麼事,是我嚇你們的。是舒大人憂思太過,以致脈象孱弱。平日多休息,多吃點,作息有規律,就好了。我再給大人開個方子,養過這個月就該穩下來了。”

說著,他端著棋盒往外走去:“我先出去,你們聊。”

他一走,所有人都跟著走了,很快,房間裡就只剩下我和沈夜兩個人。

我站起身來,走到另一邊的座椅邊上,端起剛剛泡好的茶,抿了一口:“你想說什麼?”

“阿城……”他有些忐忑,“你最近……很累嗎?”

“剛剛繼任家主,事務繁忙,難免如此。”

“阿城,”他皺起眉來,“有什麼事你讓我去做就好了,你……”

“你做不了。”我打斷他,抬頭瞧他,“你還有什麼事?”

他不說話,靜靜地注視著我。片刻之後,他走到我身前來,將我攏入懷中,溫和地說:“我想你了。”

我沒說話。

他便大著膽子,吻上我的額頭,然後一寸一寸吻了下來。

我也不動,任由他親吻,撥弄著手中的佛珠,心中一片清明。

他向來甚是擅長此道,不一會兒我便喘息起來,便乾脆回過身,撩起披風,就坐到了椅子上。

他面上一片通紅,眼神有些迷離,似乎不理解我在做什麼。

我坐在椅子上笑著看他:“殿下怎麼不繼續?”

“阿城?”他似乎是有些茫然,不理解我在做什麼。

我調整了一下姿勢,笑著打量著他。

沈夜真是有一副上天眷顧的好皮囊,此刻他穿著白色廣袖長袍,散著頭髮,臉上尚帶著幾分迷離,膚如凝脂,眼若星辰,好像是把天上的神仙拽到凡塵之中,沾染了紅塵歡愉,更讓人蠢蠢欲動,心猿意馬。

我撥弄著手中的佛珠,觀賞著他的姿態。

“殿下真美。”我讚歎道,“能在殿下身下風流一場,舒城真是死而無憾矣……”

“你在胡說什麼!”他低喝道,神色清明了許多,“不要故意擺出這副姿態來說這種話。”

“姿態?”我低笑出聲,“殿下是不是還不明白你我之間的關係?你我之間早已不是夫妻,殿下如此做,無非是想勾引舒城。舒城一介女子,如殿下一般的美人求歡,自然不會拒絕。若殿下伺候得好,舒城也不介意為美人做些什麼。只要是不違背原則的事,舒城不會吝嗇。”

沈夜沒說話,他眼中透著滿滿的寒意。

我打量著他,回想著過往的歡愉,低啞著聲音說:“把衣服脫了。”

沈夜不動。他靠近我,雙手扶在椅子上,這樣的姿勢讓他顯得十分危險。

我換了個姿勢,抬著下巴,笑意盈盈迎上他的目光。

他低笑道:“我從來不知道,我的小舒城還有這樣一面。”

我笑而不語。

他溫和地問:“那你能給我什麼?我要那個帝位,你能給我嗎?”

“春風一度就想要一個皇位,殿下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我拉開他的腰帶,他的衣服敞開來,露出瑩白的皮膚,我不由得有些痴迷,“殿下確實是美豔無雙,真是無人能有殿下這般美色。”

說著,我便想親上去。

沈夜一把拽住我,沉音道:“你還見過誰的?”

“嗯?”我挑了挑眉,“殿下此話真是太煞風景了。”

“我走了,你和白少棠又睡一起去了?”他聲音有些急促。

我皺了皺眉頭:“與你沒什麼關係。”

“你!”他暴怒出聲,似乎是想對我動手。

然而我動也不動,迎上他的目光。他想了半天,卻道:“你還懷著孩子!”

“嗯,如何?”我有些不耐了,“你到底還做不做?我懷著孩子做不到底,但你以前做過的忘了嗎?”

“你……”他又羞又惱。

我伸手將他攬到懷裡,摸著他身上的皮膚,親了親他:“殿下別惱,除了皇位,其他的你要什麼你說,臣都願意給你。”

“舒城!”他終於發火了,從我懷裡掙脫出來,“你把我當什麼人!”

我冷下臉來,站起身,扣上頸間的釦子,怒喝道:“當了婊子還立什麼貞節牌坊,什麼都做過了裝還什麼清純!要做就把衣服脫了,不然我沒時間陪你耗!”

“以一介男子之身想要那個位置,”我冷笑出聲來,“還想要乾乾淨淨的?做你的春秋大夢!我給殿下出個主意,在我這裡您是別打那個主意了。不過以殿下的姿色,朝中很難有人能不被迷惑。上官家的上官婉清,王家的家主王瑾之,陳家家主陳姝……殿下一個個睡過去,待他日君臨天下,必不會有人說什麼。”

沈夜大概是被我氣極,反倒笑了:“我想坐上那個位置,需要如此行事?舒城,別為了氣我瞎了自己的眼。我與你……是為了這種事才在一起的嗎?”

“難道不是?”我挑起眉來。

沈夜不說話,他大口喘息著,朝我走了過來。

“我不和你計較,你生氣就生氣吧,你總歸是我孩子的母親。”他低下頭,親吻我。

“隨你怎麼說……你開心就好。”他聲音微喘。

我冷笑一聲,也不再言語,轉身便要離開。

他拉住我的袖子,低聲道:“別碰白少棠。”

“殿下,白少棠是我的主君。”我的聲音溫和下來,“我不介意將殿下養為外室,但殿下若敢上門讓我家主君知道你我之間分毫,別怪我心狠。”

“心狠……”沈夜大笑道,“舒城,你是不是覺得,我非你不可。”

我回頭看他,並不言語。

沈夜怒喝道:“你若真的覺得你我之間已無情誼,那沈夜絕不多做糾纏。明日我便向聖上請旨,嫁與他人!”

“哦?”我嘲笑道,“哪個世家貴女,會不顧顏面娶你這麼個下堂玩意兒?”

“我娶。”門外突然傳來了上官婉清的聲音。

我早知門外有人,只是沒想過,居然是上官婉清。

我不由得挑了挑眉。

上官婉清推門走了進來,看著我說:“若你真與他沒了情誼,是否介意我娶他?”

我嘆息道:“你若真喜歡他,我又如何會橫刀奪愛?不過就是還貪戀著美色,想養個外室,也並非非他不可。你若真想娶他,我自當奉禮來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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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做什麼?”沈夜看著上官婉清,滿臉冷漠。

上官婉清笑了笑:“本來想找你討個酒喝,沒想到……”上官婉清摸了摸鼻子。

沈夜冷聲道:“滾出去。”

“別啊!”上官婉清忙道,“你先告訴我,我娶你你嫁嗎?”

沈夜不說話,他冷眼看著我:“舒大人以為如何?”

我嗤笑道:“你的嫁娶,與我何幹?”

“舒大人要我嫁,我便嫁。”他目光定定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淡然道:“那就嫁吧。”

“好。”沈夜看向上官婉清,“那我就嫁。”

“好嘞!”上官婉清開心地拍上我的肩,“我先回去準備了,再會!”

說完,她便心急火燎地衝了出去。

鄭參在門外探了探頭。我面色不改扣上釦子,沈夜系上腰帶,鄭參咳了一聲,走進來將方子交給我說:“要記得按時服藥,不要弄錯了。”

我點了點頭,將藥方收進袖子裡,便往外走去。

走到門前,我瞧見沈從站在那裡,望著院子裡一株海棠發呆。

我笑了笑,問:“沈大人可介意送在下一程?”

沈從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舒大人。”

說著,他做了個“請”的姿勢:“舒大人請。”

我撥弄著佛珠,同他一起走在長廊之上。

天上烏雲密佈,我抬頭望了一眼天說:“來時還好好的,現在就烏雲密佈了,這老天爺真是陰晴多變。沈大人,你說這人心,會像這天氣一樣多變嗎?”

“他人不知,但沈從之心,卻從不如此。”似乎是明白了我話中的試探,沈從抬起眼來,“舒大人無須揣摩,沈從對大哥之心,向來無二。”

“是嗎?”我嘲諷道。

身後的侍從早已被遣散了,我低聲笑道:“既然無二,當初剛回楚都,沈大人進宮做什麼?”

沈從頓住了步子,靜靜地看著我。

我抬頭看他:“沈大人還記得,那個陛下安排在我們身邊,向她告知我懷孕訊息的侍衛嗎?”

“你想說什麼?”他聲音中滿是冷意。

我感嘆道:“那侍衛真是聰明,只當一個探子,太可惜了。大人知道那侍衛如今在哪裡嗎?”

“你要什麼?”沈從眼中劃過一絲銳利。

我將頭髮撥到腦後,溫和地說:“阿從,我娶你如何?”

沈從不說話,死死盯著我。

我輕笑一聲,抬起手來,撫向他的面容。

他驚得猛地退了一步,靠到柱子上。

我將冰涼的手放到他臉上,溫和地� ��:“你說你大哥要是知道,你對他的妻子懷著其他心思,他會怎麼想?”

“你……”他驚疑不定地開口道。

我靠近他:“你是不是在想,舒城這麼蠢,怎麼會知道?”

“阿從啊,”我嘆息道,“別以為任何人蠢,尤其是一個所有姐姐都死了,只剩她活下來的世家大族的少主。我不喜歡把人逼到絕路,總喜歡給人留點路走,你明白嗎?”

“舒城……”他閉上眼睛,聲音中滿是絕望,“你想怎樣?”

“還沒想好呢。只是沈從,近來乖一點,別給我弄出事兒來,嗯?”

我拍了拍他的臉,收回手來。

“謝沈大人相送,舒城先告辭了。日後若有難處,舒城再來討教一二。”

說完,我便轉身離開。

天空中傳來了悶雷的聲音,我站在馬車上回頭。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沈從如此恍惚的模樣。

我放下簾子,吩咐道:“影一,趕緊去找沈從當初說的告密的侍衛。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要是死了,就給我找個相似的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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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感覺影一走後,我閉上眼睛。

這世上很多猜測,都可以用試探證實。

而這世上很多謊言,也可以用猜測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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