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手術室驚魂。
郭力源瞠目結舌。
朱德文驚愕失色。
後面圍著的規培生、研究生和實習生們一個個都目瞪口呆。
最淡定的是謝宏，他也不自覺地睜大了眼睛，挑高了兩條眉，一語不發。
林陽為了追求速度，在後來的分離時直接上了鈍剪刀。
速度快到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剪刀到了手裡林陽就上手一邊剪一邊分離，咔咔咔幾下就分離了最後的頸動靜脈周圍的組織。
謝宏都沒來由地愣了好一會兒。
等林陽弄完了謝宏才在心中暗罵林陽不當人子，這可是他平時用來裝比的招數！
不曾想他的裝比技巧現在被一個年輕的規培生在他面前完完整整地使出來了，而且速度比他快，出血還比他少！
器械放下，林陽長舒了一口氣。
系統的鎮靜在剛剛就已經結束，此時他的心跳已如擂鼓，汗水瘋狂地外冒，沿著兩鬢不斷下滑，手套裡的手掌心已經被汗水浸透。
心你就跳吧，盡情地跳吧，此刻手術已經完成，緊張也無所畏懼了，林陽油然而生一種酣暢淋漓的享受。
由於震驚帶來的沉寂終於被一句話打破。
“咳，腫瘤拿去做切片。”謝宏最快回過神兒來，開口說道。
腫瘤在術中切除後都要立刻送到病理科，會有專人切片做冷凍快速病理檢查，如果於腫瘤中發現惡性變，則需要視情況繼續手術擴大切除甚至做淋巴結清掃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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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德文此時也反應過來，他捧起了這顆比他頭還大的腫瘤，默默地遞給了器械護士。
器械護士當然也完整地看到了剛剛的那一幕，所以她此時滿眼小星星地看著林陽，腫瘤都到面前了她才反應過來。
“呃，要切開嗎？”她連忙出聲問道。
“切開看看吧，估計是多形性腺瘤。”謝宏兩手空空放在臺上，活脫脫化身為一個口頭司令。
朱德文輕輕點頭，然後在不鏽鋼盆裡頭默默切了一塊腫瘤組織。
眾人只見腫瘤剖面呈魚肉樣，看上去很是誘人。
“大概多重？”謝宏又問道。
“可能有五六斤。”朱德文答道。
“幫林陽擦擦汗，林陽你是下臺還是來我這位置歇著？後面的我來做吧。”
謝宏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早就注意到了林陽頭上近乎溼透的帽子，還有他兩鬢幾乎要流到口罩上的汗水。
“我下臺吧，別汙染了術區。”
林陽也感覺到了自己的狀態，急忙後退一步順勢下手術檯。
如果汗水滴進術區，無菌區就被汙染，那就犯大錯誤了。
林陽離開了手術檯才感覺到了身上的疲累。
果然，系統是用透支身體為代價來強行鎮靜。
還收了那麼多感激值，林陽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扣了多少……林陽心中不由得懊惱，混蛋系統，還我的感激值！
【一切皆為宿主要求，還望宿主不要拔槍忘情，得了便宜還賣乖……】
……什麼叫拔槍忘情？說的什麼鬼話。
林陽脫掉了帽子和無菌衣，又扯掉了已經儲蓄了一堆手汗的手套。
那邊的急忙張豔麗拿起毛巾遞給了林陽，林陽道謝後開始給自己擦汗。
視線沒離開他的學生們都注意到了，林陽短袖手術衣背後的一片深綠色，已完全被汗水浸透。
“你們不要學林陽啊，我不知道他哪搞的神來之筆，給我咔咔幾下就搞完。”
“你們沒有這樣的天賦，一切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循序漸進，走都沒學會別想著飛！”
謝宏走到主刀位置，對著後面的學生們說道。
學生們一個個齊齊點頭稱是，心中都暗道不會學的，這丫剛剛那個二倍速表演簡直不是人！
這是一個規培醫生嗎？我願稱之為醫界BUG！
哪有瞎搞胡搞隨便搞的？什麼人嘛，怎麼能這樣做手術！也太強了吧……
可愛的學生們心中五味雜陳，默默地感嘆起變態和普通人的區別。
“你們看看他現在的樣子。他剛剛肯定是用了什麼辦法激發自己的潛能，一下子激素分泌，肉體和精神的多重爆發，強行給你們表演了一下。”
“就像練武術，總有一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來激發潛力，最後對自己沒一點好處。他今天回去之後肯定要大病一場！”
“林陽你以後不許再這樣，你告訴我，這麼拼了老命做是為什麼？累了就下臺啊，我在這裡站著呢……”
謝宏不愧是一個德高望重的主任，一下就看出來林陽的作弊器。
林陽確實是激發了潛能，但不是靠自己，而是系統……
要知道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沒有那一劑鎮靜，林陽的表現絕對不可能這麼令人瞠目。
林陽抹了抹頭上的汗，心一橫，強撐起丹田氣，朗聲回答道：“謝主任，我想有做主刀的機會。”
手術室裡一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轉頭看向這個靠在牆壁上擦汗的年輕人。
林陽清朗的聲音似乎還在他們耳邊迴盪，竟與此刻他勞累的樣子奇跡般地融為一體。
學生們忽然生起了雞皮疙瘩，他們居然在現實中看到了一個年輕人證明自己的過程，而且這個人已經穩穩地抓住了機遇。
朱德文瞪大了眼睛，腦子裡忽然浮現的是二十年前意氣風發的自己。
謝宏則忍不住笑了起來。
“呵呵呵呵……”
他低沉的笑聲響起，落入思緒各異的眾人耳中，眾人的頭皮上都不由得陣陣發麻。
林陽感覺自己的身子慢慢沉重起來，太陽穴開始瘋狂跳動。
他兩手死死按住牆壁，用力地睜大模糊的雙眼看著謝宏。
“當然可以，你這水平，想要幾張床都……”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當然可以這四個字在林陽腦中迴盪，他沒有聽見後面的其他話，此刻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手術室的眾人就看見林陽面帶著微笑，然後緩緩閉上了眼前，順著淡綠色的牆面緩緩滑落在地……
牆面上只剩下了林陽背部印上的汗漬和兩個大大的汗手印。
謝宏話沒說完，見此情形眼睛一瞪道：“張豔麗你快看看怎麼回事！我去，就一個多小時就虛脫了？”
其實沒等謝宏發話，張豔麗已經兩步作一步地跑過去了。
只見此時的林陽安靜地蜷縮在地上，嘴角掛著祥和的笑容。
只有髮絲和眉毛邊上懸掛的汗水說明了林陽的經歷。
張豔麗拍了拍林陽，迅速而嫻熟地判斷了一下心跳呼吸後，她抬頭道：“沒事，估計低血糖暈厥，我先帶他出去掛葡萄糖？”
謝宏聞言松了口氣，道：“去吧去吧，我宣佈，這人現在是我們組的頭號大寶貝了，你要照顧好他。”
張豔麗白了謝宏一眼沒說話，默默掏出手機給蜷縮得像小貓的林陽拍了張照片。
又看了兩眼之後，她還把手機湊近林陽，給臉部來了個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