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上空,
一道身形驟然,轉瞬即逝,很快來到了一處府邸,立在上空。
人形衣袍獵獵,氣機強大,看容態是個老者。
正是魔業教大護法。
“哦?”
南城太守獨孤田冷眼瞧著此人,“原來是你!”
空中的老者緩緩落下,
看見獨孤田,少有的露出笑容,
“師弟,別來無恙?”
這兩人竟然是師兄弟。
“呵呵,魔天化,少來和我認親,你不過是正陽派不認可的外門弟子,後來反出門派,居然墮落成魔頭!”
獨孤田隱隱自傲,看的魔天化很是不爽,“哼!當年我和你同時入門,只是因為你是皇子,這才成為門內弟子,而我的資質和你不分上下,卻只能成為外門弟子,這公平麼?”
“自然是不公平,但你將自己的不公平轉化成仇恨,殺死自己的師父,又成為魔業教大護法,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何來責怪別人?”
獨孤田冷哼一聲,眼神當中甚為不屑。
“多說無益,你就不問問,我今日為何來此?”
“莫不是你魔業教也看中了南城?魔天化,你該知道,你們要動易水城,我不管,也管不了,可要動南城,休想!”
獨孤田手中斗笠落地,強大氣機瞬間覆蓋整個太守府邸,氣勢澎湃,撼山越海!
嗡!
立在原地,魔天化面前形成防護罩,微微笑道,“你多慮了,這南城的事情,我不會插手。今天來,只是想要你幫忙做一件事情。這件事你幫了我,我魔業教便會暗中幫助你鎮守南城,如何?”
“這事怕是有違天理吧?”
兩人認識了百年,
獨孤田對於自己的這位師兄,瞭解的很。
這傢伙向來是無利不起早。
“談合作嘛,難道不先聽聽?你就這麼有把握能守得住南城?我方才可是聽到了你和那個人的謀劃,居然還想護住南城方圓百里,師弟啊,你的野心有點大。”
獨孤田頓時皺眉,“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說了,是合作!”魔天化重複道。
“好!你說說看......”
屏退了所有下人,魔天化走到了原本為舒雲龍準備的椅子前,摸了摸扶手,徑直坐下了。
“小師弟,你也坐。”
這語氣神態,好似在自家一樣。
獨孤田神色如常,目光冷冷,“你說吧,什麼合作?”
隨手抄起一個茶杯,魔天化正要品嚐一下這太守府的茶葉,卻驀然看到,茶杯裡都是泥沙,頓時皺了皺眉,“你就喝這個?”
“有話快說,我的耐心有限。”
將茶杯重新放下,魔天化抬頭緩緩說道:“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
“你一個煉神巔峰,手裡有各種傳承,只要你全力出手,這天下能從你手裡逃出去的,沒幾個。魔天化,你該不是要殺你們教主,你好自立為王?”
“自然不是,我對魔業教忠心耿耿。好了,獨孤田,你也不用亂我的心境。我要殺的人,在這裡。”
從懷中掏出一張畫像,款款展開,是一個俊朗的青年,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樣子。
獨孤田冷哼一聲,“這人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幻化?”
修煉到了高層次,
修煉者可以用氣機來改變容貌,
有些人看著年輕,實際上已經活了百年。
因此獨孤田第一眼認定,這傢伙能讓魔天化有所忌憚,修為甚高,那必定是改變了容貌的百年以上的人物。
“不是,只是個青年,真實年齡在二十多歲。”魔天化冷冷說道。
“什麼?”
獨孤田微微一怔,顯然不敢相信,“你在開玩笑?”
“這人斬殺了我魔業教三大護法,又在易水城留下了劍陣,防止我魔業教入侵,我去看過了,那劍陣,我破不了。”
“連你都破不了的劍陣?”
魔天化站起來,遙望北方,“要是我所料不錯,這青年至少也是煉神巔峰的戰力。那劍陣,該是他利用某種傳承製作出來的,這才威力驚人。”
獨孤田輕蔑一聲,“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這青年的修為本身已經超越了煉神巔峰,在你我之上。”
“你覺得這可能麼?”
“的確不可能。”獨孤田也微微搖頭,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
二十多歲的煉神巔峰,
這在整個人世間,也是從沒聽說過的。
至於超越那個層次,
更是絕無可能。
人世間,
五十歲成就煉神巔峰,便已經是絕頂的天才。
兩人少有的達成了共識,
獨孤田說道,“所以,你覺得這青年手裡有製作法陣的傳承,而修為大約在巔峰甚至以下,你沒有把握殺他,來找我聯手?”
“殺了他,奪過來劍陣傳承,你們魔業教就可以重新入主魔業教。”
魔天化毫不掩飾的點頭,“不錯,我來正是為此。”
忽然,
獨孤田挺直腰身,查探周圍,在確定無人偷聽之後,手中出現一道金色光線。
光線遍布整個院子上空,形成一道如有若無的屏障。
做完了這一切,他方才看向魔天化,“你繼續說吧。”
看到這一幕,魔天化冷哼一聲,“你還是如此謹慎。小時候偷著下山,最後被懲罰的永遠只是我一個。”
“你是魔頭,要是讓人看見我和你密謀,對我名聲有損。”獨孤田澹澹說道。
“我不信你在乎這個。隨你了。這麼看來,有的談?”魔天化一挑眉,試探性的問道。
那位皇家老祖,現任南城太守順勢點點頭,“可以。”
“那就按照方才我說的,你和我聯手殺這個青年,我麾下所有魔業教眾徒幫你抵禦魔族入侵。”
“不行,我還要加一個籌碼。”獨孤田想了想說道。
“你說......”
“這青年的來歷,我還不清楚,萬一沒殺成,讓他給跑了,算是給我自己尋了個死敵,我可不想過整天提心吊膽的日子,何況,我對你們魔業教的承諾,也並不相信。”
“那你想要什麼?”一時間,魔天化多少有些看不明白自己的這位小師弟,當下問道。
“南城暫時我自己可以守住,若是有必要,我會尋你幫忙,可我還要一樣東西,天魔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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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魔天化當場愣住,隨即苦笑,“天魔尺可是我魔業教鎮教之寶,你這是為難我,還是說壓根不想合作!”
“確切的說,是鎮教之寶之一,你再怎麼說也是魔業教十大護法之一,拿到這東西對你來說,不難!”
“當然不難,可我們教主不會答應。”
徑直朝著田地裡走去,獨孤田邊走邊說道:“聽說,你們教主閉關了?”
望著小師弟的背影,魔天化冷冷說道,“你讓我去偷?”
“我無所謂你用什麼方法,只要拿來給我就行。”
到了田裡,獨孤田便化身老農,躬身灑水,料理菜花。
魔天化有些不解,
“若是教主同意給你,也就算了,可他要是知道是我偷拿給你,將來找你討要,你不還得乖乖交出去?”
獨孤田低頭回應,“這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不需要你管。”
“你要這東西何用?”
“無可奉告,帶來尺子,我隨你去殺人。”
說完,
週中的水壺一扔,獨孤田朝著空中一伸手,金色屏障迅速消失。
這是要送客。
魔天化深深的看了一眼,當即身形消失。
————
府衙門口,
走來一個青年,面如冠玉,身材頎長,對著門外的士兵拱手行禮,“勞煩通報,求見太守!”
那士兵看了一眼青年,冷哼一聲,“太守今日正在接見南城各大富戶,根本不見其他人。”
“哦?是麼?”青年質疑道。
“你在懷疑我?”
上下打量青年,士兵有些不耐煩,“要麼候著,要麼滾蛋!”
青年無奈,
正準備轉身離開,
忽然,
他耳廓一動,笑了笑,神情平靜道,“我想,接見結束了,我可以進了吧?”
那個士兵皺了皺眉頭,“你在胡說什麼?”
話音剛落,
裡面傳來錯雜的腳步聲,正在富戶門一個接一個的走出來。
士兵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青年默而不語,仍舊是溫和的笑著。
一群人魚貫而出,
各自低著頭沉默,不敢多言語。
這裡畢竟是太守府衙,亂說話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哪怕心裡有諸多不滿,也得憋著。
因此就看到有人臉色陰沉,拳頭握緊了,可連個屁都不敢放。
他們也是從舒雲龍那裡聽到了太守交待的事情,心情複雜!
放田,放糧,放銀,這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他們只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這些人當中,
唯有一人始終神情平靜,氣定神閒的跟在最後,在走出南城府衙的那一刻,還對著守門的士兵拱手行禮。
這人正是舒雲龍,舒家家主,
即舒二孔的父親。
青年就站在那裡,
很是顯眼,
只有舒雲龍注意到了,略微有些驚訝,多看了一眼。
青年倒是也不客氣,
雖說素未謀面,但是早就聽說過這人,
當然了,
都是從舒二孔嘴裡聽來的。
看形象氣度,
一眼就認出來,
這是舒二孔的老子!
但青年不動聲色,只是上下打量,雖然有些不禮貌,眼神卻很是平靜。
這令舒雲龍生出了一種感覺,
要麼這青年在等他,
要麼,
他們應該是認識的。
舒雲龍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一個青年,於是開口問道,“你在等我?”
收回目光,
項薄平靜道,“我來見太守。”
說完,
他對著守門的士兵說道,“可以去通報了麼?”
守城的士兵並不認為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青年有資格見太守,
正要讓他滾蛋,
舒雲龍走過來再次拱手俯身,“勞煩大人通傳。”
士兵很是受用,麵皮動了動,“你們認識?”
“素未謀面,但我今日觀之,太守勤政為民,若是知道有百姓想要見他,應該不會拒絕。”
話說完,
那士兵略微沉思,“你等著……”
這時,
空中忽然傳來一道微不可查的聲音,
在場,
只有青年注意到了。
他微微抬頭,空中一道屏障籠罩。
“哦?”
青年驚訝一聲,隨即耳廓一動,聽到了那屏障裡的交談。
於是,
他阻止了那個即將離開的士兵,“等一下吧。你們家太守還在接見客人。”
“你!”
那士兵才剛剛抬腳進去,聽到青年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只以為在消遣他!
也不回頭,不停留的朝著裡面走去。
沿著府衙內院兜兜轉轉,
來到了後方的菜地一樣的院子,
正看見太守在裡面。
不對,
裡面還有一個人。
兩個人似乎在商討什麼?
士兵頓時想到了青年,“那家夥該不會掐指會算?”
然後發現,
自己好似無法前進了。
前方,
好似有一層薄薄的障礙在阻擋,看不見,摸不著,
可就是無法前進,也根本聽不到裡面兩個人的對話。
無奈,
他只好轉身回頭,卻看見椽筆盯著他。
“你來這裡做什麼?”
守門的士兵頓時尷尬,“這個……我……”
一時間語無倫次,有些窘迫。
“太守正在接見客人,不見任何人,退下吧!”
這書生模樣的中年椽筆也是心神微微一動,就知道這人怕是來通傳的了。
“小人這就退下!”
那士兵急忙忙離開。
卻說,
青年在這裡等待,
舒雲龍正要離開,聽到身後青年說道,“舒老爺,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什麼事?”
舒雲龍有些困惑,兩人非親非故,也沒有商業往來,這青年能告訴什麼?
“是關於令郎的。”
舒雲龍當即明白,
敢情這青年又是自己那放浪兒子結交的狐朋狗友了,當下臉色有些不悅。
“二孔?”
青年點點頭,“你家裡的那個舒二孔,是假的!真的那個已經被你的弟弟給帶去大牢了。”
關於這件事,
青年其實並不著急處理,也是想看看舒家那個假扮舒二孔的妖魔想做什麼。
但是在這裡碰巧遇到了舒雲龍,也就隨口說出來了,算是給他提個醒。
舒雲龍身子一頓,不可思議的盯著青年,“你說什麼?”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想,你可以自己看到真假。那妖魔若是對你家不利,你可以用這個除掉他。”
說完,
青年解下來背後的斬妖劍遞了過去。
“這?”
舒雲龍沒有接,眼神當中充滿了狐疑。
這感覺,
就像是人走在大街上,
突然打對面來了個道士,神經兮兮的對你說,“朋友,我看你面色灰白怕是家裡有鬼啊。不如,我給你幾張黃符,回去鎮壓此獠,如何?”
等你猶豫了,甚至著急,恐慌了。
這道士就開始和你談談黃符的價錢了。
“多少錢?”
幾乎是下意識的,舒雲龍就這麼問了出來,讓他自己都感覺奇怪。
青年的話讓他半信半疑,身體卻不由自主,好像是不聽使喚了,伸出了一隻手將劍給接過來。
劍並不是很重,
早年間,
舒雲龍也是習武之人,看得出來,這劍非凡品。
想來價格不菲。
忽然想到這人和兒子舒二孔是認識的,舒雲龍頓時腦補出一個可能性,“這青年該不會是哪個大家族的少爺?自家的藏劍拿出來換錢?”
“錢?”
青年微微皺眉,想到了對方的商人身份,也就釋然了,微微一笑,“記得還我就行。”
“呃?”舒雲龍愣住了,問道,“不要錢?”
他這樣的反應不在青年的意料當中,
好傢伙,
這人怎麼光想著錢的事情?
他轉而提醒,“舒老爺,你的關注點似乎應該在你兒子身上吧?”
“你就不怕家裡的那個假兒子對家人不利?不怕你的那衝動弟弟一刀將真舒二孔給砍了?”
舒雲龍面色驚疑不定,越發覺得青年的話很是可信,當下立刻對著青年拱手作揖,迅速離開。
“事情了了,把劍給舒二孔就行。”青年的聲音身後傳來。
“多謝!”
舒雲龍規矩多,再次轉身拱手道謝,這才上了遠處等待的馬車。
馬車裡,
舒雲龍看著手裡的長劍,陷入沉思。
…………
青年仍舊站著等待,
方才雖然和舒雲龍有一番談話,可府衙裡,
那太守和另外一個人的對話也都被自己聽的清清楚楚。
這無形的屏障,蘊含皇道氣機,能夠遮蔽任何煉神境巔峰高手偷聽,可卻隔絕不了總有仙術的項薄。
如今舒雲龍走了,
項薄微微皺眉,因他聽到了一些對自己很不利的對話。
“兩個人要聯手,殺我?”
結合對話當中提及的易水城,項薄很快就猜出來這倆人的目標,
正是自己。
“天魔尺又是什麼東西?這南城太守怎麼會用這個當做合作條件?”
青年正想著,士兵從裡面走出來,“你說得對,我家大人正在會客!”
這一次,
他雖然語氣當中有些不滿,可並沒有明顯的表現出來,對於項薄的態度算是改觀了一些。
其實,
這也很好理解,
畢竟項薄居然知道府衙裡發生的事情,就這本事,說不得就是個高人。
“那我再等等就是了。”
對項薄來說,
在這外面偷聽,也是一樣的,若進去了,說不定還會被人懷疑。
不多時,
空中的屏障轟然消失,空中一道人影流光一般。
項薄笑了笑,“可以了!”
那守門的士兵這一次猶豫了下,“那我......還需要通傳麼?”
“例行公事吧。”
項薄說完,那士兵很快進去,又很快出來。
但見他面露困惑,對著青年說道:“你可以進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