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同胞兄弟的兩人在彼此對峙,
被項薄帶回來的舒二孔率先發難,“你是什麼人?居然敢冒充二爺我?”
對面的舒二孔同樣不甘示弱,“放肆!看看你這副德行,也好自稱二爺?”
舒二孔頓時一愣,
看了一下身上的行頭,
的確,
被山賊給洗劫一空後,自己穿的衣服相當平民化,
論氣質,
眼前這人和自己以往的形象更加貼合。
但是他清楚,眼前這人是假扮的,假的真不了!
“來福,你來說!誰才是舒家二爺!”
將躲在門口的來福給揪了出來,要讓他給做個見證。
卻說來福左右看看,
乖乖的站到了那錦衣華服的二爺身後。
眼看著來福站隊對面,
真身舒二孔勃然大怒,“來福,你忘了我十八歲的時候,放狗咬你的事情了?”
來福頓時一愣,
吃驚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這事就咱們兩個知道啊!”
“放屁!這事我也知道!”
錦衣舒二孔冷冷說道。
“雖說我放狗咬你,可是也讓翠花給你送了金瘡藥,你才有機會和翠花多說幾句話,二爺我用心良苦,你不是知道麼?”
“可惜你還是辜負了我的一番心血,沒能抓住機會,讓翠花嫁了人!”
錦衣舒二孔說完,對面的真二爺瞬間愣住,“怎麼會?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才是舒二孔,而你,不過是個想要騙吃騙喝的騙子!”
“來人,給我講這傢伙打出去!”
話音剛落,迅速從院子裡衝出十幾個護衛,膀大腰圓,身材魁梧,走近真舒二孔,怒目圓睜。
“你們好膽!”
真舒二孔忽然從懷裡掏出一塊玉牌,“這是家族玉牌,你們應該都認識!”
“等一等!”
來福眼睛很尖,瞬間認出來,當即跳了出來,來到面前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給我看看!”
舒二孔當即冷哼,隨手將玉牌遞了過去,“給我瞧仔細了!”
看到這一幕,
門口的項薄無奈的嘆口氣,搖了搖頭,心想,“這人真是個二愣子!”
只見,
來福小心翼翼的將玉牌捧在手裡,看的很是仔細,神情不斷變化,吃驚的重複,“是真的!”
反反覆覆在手裡摩挲,來福又重新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眼神當中帶著狐疑。
真舒二孔先是哈哈大笑,“怎麼樣?這下信了吧?”
接著,
他恢復少爺氣度,冷冷瞪了一眼來福說道,“之後再找你算賬!”
卻聽到來福問道,“算賬?是應該好好算賬!”
“什麼?”
來福忽然快去後退,來到了那錦衣舒二孔身旁,“少爺,就是這個傢伙,偷走了你的玉牌,要不要報官?”
“我去你大爺的!”
真舒二孔氣炸了,破口大罵,“來福,我扒了你的皮!”
“呵呵,你能活著再說吧!我家二爺玉牌早先時候丟了,原來被你給偷了,如今又冒充二爺,送到官府,我舒家上下一打點,你以為你還能活著?”
“二爺,您的玉牌!”
說完,
來福將玉牌遞給錦衣舒二孔,一臉諂媚。
“來福,你很不錯,我會犒勞你的!”
“二爺說哪裡的話,能為您分憂,是來福的福氣。”
好一副主僕情深的畫面,可惜真正的二爺此時卻看的怒火中燒,
身上唯一可以證明身份的玉牌如今也沒了。
想當初,
他在山間遭遇山賊,拼了命才守護了這塊玉牌,
現如今卻輕易的給了別人。
“來啊!給我拿下!”
來福一聲令下,
周圍的家丁護衛紛紛上前,眼看這位真二爺就要被摁住,扭送官府,忽然聽到門外一聲,
“住手!”
雄渾的男聲傳來,底氣十足,來人約莫五十多歲,身材健壯,頭髮略有些花白的,但精力充沛,眼放精光!
此人桌一身捕頭服飾,腰間跨刀,步履堅實走進來。
臨進門的時候,
略微看了一眼項薄。
男人走進來審視眾人,還沒等開口,就聽到有倆人同時喊了一聲,“二叔!”
舒家二大爺舒象山,南城捕頭,武功很高,深的南城太守器重。
“嗯?”
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侄兒,舒象山頓時愣住,“這……怎麼回事?”
瞧見自己的親二叔,剛剛歸來的舒二孔儼然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迅速撲到二叔大腿間,
“二叔,快將那個冒充我的傢伙給拿下!”
對面,
那衣著華麗的舒二孔也有些著急,“二叔,我在這呢,那是個冒牌貨!”
“他娘的,真是奇了怪了,我怎麼有兩個侄兒了?”
舒象山摸了摸腦袋,有些摸不著頭腦,隨即一把抓起腳邊的那一個,“嘿,小子,你給我起來。”
將他吊在自己面前,
舒象山仔仔細細的看了個遍,“嗯嗯,滿眼黑眼圈,這是縱慾過度的表現!你是真的!”
甚至不去看另外一人,
舒象山直接認定。
另外一人頓時急了,
跺著腳說道,“二叔,你很久都沒回家,哪裡知道,我已經很久沒有逛青樓了。這些日子一直在家讀書,準備將來進京趕考,全家人都可以做證!”
“嗯?”舒象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那放浪的侄兒還能有此轉變。
環顧四周,
來福迅速點點頭,那些個護衛也都點頭。
作為強有力的人證,他們的表態相當關鍵。
對比之下,
這邊的真舒二孔就悲催多了。
沒人站在他這邊,
哦,
有一個,
但是項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正看的熱鬧呢,從頭到尾也沒打算出手幫忙。
“說說看,到底怎麼回事?尤其是你,我記得你不是去京城送汗白絲綢去了?怎麼一直在家?”
來福見風使舵,知道自己立功的時候到了,迅速跳出來,“二爺本來的確是奉了大老爺的命令去京城的,可是半路遇到了麻匪,二爺和魏老三僥倖得了一條命,回到家中,二爺受到了刺激,終於明白老爺的苦心,於是決定奮發圖強,考取功名。”
一番話,
說的真舒二孔陷入沉默。
“真的是這麼回事?”
舒象山摸了摸鬍子,人在生死之際大徹大悟,也是常有的事,可這事真能發生在自己侄兒身上?
那個出了名的浪蕩公子,爛賭鬼,好色之徒?
怎麼想想,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二大爺,我說的都是真的,不然可以找魏老三來問話!”來福拍著胸脯說道。
真舒二孔勐然抬頭,
“魏老三還活著?”
來福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怎麼的,幾乎是下意識的點頭回答,“當然活著。”
這話一出口,
來福就後悔了,心想,“糟糕,我怎麼就回了他的話,好似,方才那一刻,我真的將他當成二爺了?”
“不對!他一定是個冒牌貨,找來魏老三,看這人如何抵賴?到時候送到官府查辦,必定要多打板子,讓他知道冒充的下場!”
心裡如此想著,
來福迅速站在了穿著華貴衣服舒二孔的身後。
舒象山想了一下,指著其中一個人,“你,去把魏老三給我叫過來!”
那漢子應了一聲,
立刻拔腿就走。
魏老三家住城北,距離舒家有一段幾公裡的路程。
這一來一回,就浪費了不少的功夫。
巧了,
舒家今天的男女主人都不在家。
舒二孔的親孃,也是舒家二姨太,隨著舒家家住的正妻,去城外的善來寺唸經祈福去了。
而舒二孔的爹正接受南城太守的召見。
舒象山便是主事人,
當即將所有人叫到了議事廳,準備好好處理此事。
正午時分,
魏老三被帶來了。
項薄仍舊現在大門口,看了魏老三一眼,嘴角微微動了一下。
而後,
魏老三就在那壯漢護衛的帶領下,去到了議事廳。
剛進門,
就聽到舒二孔驚呼,“魏三爺,你居然還活著?”
真舒二孔徹底懵了!
想當初,
在快要到達京城的時候,
他親眼看見魏三爺被灰民給砍死了的。
這怎麼又活了?
還回到了南城?
不對,
他是假的!
既然自己都能被偽裝,再偽裝一個魏老三,當然也可以!
“你這人怎麼說話呢?才剛見面就說一些咒人的話,看在舒二大爺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不然今天非得揍你不可!”
魏老三走進來,抽著標誌性的旱菸袋,吞雲吐霧,神情當中很是不滿。
朝著那人看了看,這才有些驚訝,“你是?”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
魏三爺轉頭朝著舒象山俯身行禮,“舒捕頭,叫我來可是有什麼要交待的?”
“交待不必,只是給我看看,這兩人,哪一個是二孔?”
魏老三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兩個人,
有些為難,“從面相來說,這兩人都像二爺,可從時間線上來說,這一位定是真的。”
“當初遇到麻匪,我們兩個死裡逃生,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生天,之後就各自回家,回到南城。事情就是這樣……”
魏老三說完,
真舒二孔徹底陷入絕望,他痴痴的看著二叔,“二叔,你別相信他。魏老三已經死了,我看的很清楚!”
“大膽!事到如今,居然還敢抵賴!來啊,給我捆了,我這就帶去大牢!”
正好舒象山乃是捕頭身份,
也就順手給帶走了,這都不用官老爺裁定,直接下大獄就是!
“二叔,我是真的……你聽我說,我……唔唔唔。”
嘴巴已經被完全堵上了,
真的舒二孔欲哭無淚,緊接著就被五花大綁。
舒象山站了起來,一手提著繩子,將舒二孔像是小雞一樣給提起來,“走了您嘞!”
卻說舒二孔跟著一群人進了議事廳,
斬妖劍就隨意的落在地上,項薄無奈搖頭,勾了勾手指,斬妖劍回到手裡。
劍身忽然吟動,好似鳳鳴,項薄微微笑道,“你也高興到啦?”
這時,
舒象山氣勢洶洶的提著舒二孔走出來,“居然敢冒充,看回了衙門我不收拾你?”
“唔唔唔。”
舒二孔欲哭無淚,悲痛異常,“我不過是回個家,怎麼還有這種事情發生?”
經過大門口,
舒象山又看了項薄一眼,心想,“這傢伙怎麼還在這?把這當成自家了?”
看這人實在是有些不爽,
舒象山來了一句經典問候,“你瞅啥?”
項薄沉默不語,只是仍舊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白痴。
不錯,就是一個是非不分的白痴。
從方才這事的處理上就可以看出來。
咣!
手裡的侄兒直接被扔在地上,舒二孔悶哼一聲,撞到了門檻上。
“小子,你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這裡是舒家?給我滾!”
語氣霸道,態度囂張,聽的項薄連連搖頭,心道,“你這傢伙是想捱揍麼?”
畢竟是舒二孔的至親,
自己又是來蹭吃蹭住的,因此不好意思下手收拾舒象山。
卻不知,
此時的舒二孔早已經將自己的事情拋諸腦後。
眼看著二叔居然言語挑釁青年,這是要作死啊!
對於項薄的兇殘,舒二孔領教過許多次了!
心裡著實為二叔感到擔心!
“二叔,您可閉嘴吧!”舒二孔心想。
接下來,
舒二孔的童孔就放大了,他眼睜睜的看著項薄朝著二叔走了一步,面色不悅,
手中的斬妖劍緊握著,氣氛陡然凝固。
二叔迅速左臉後退,拔刀而立,“想動手?”
項薄看了一眼舒二孔,笑了笑,“誤會了!我這就離開。”
說完,項薄果真走出大門外,頭也不回的走了。
“莫名其妙!”
舒象山冷哼一聲,繼續帶著舒二孔離開。
…………
魏老三回到家中,身心疲憊,才剛進屋,就脫下了所有衣服。
一件件的脫光了,
這還不夠,
居然從身上扒下來一塊人皮,一個紅褐色的渾身纏繞血管的可怕怪物顯現出來。
“呼!當了一天的人,真累!”
這血褐色怪物剛說完,肚子忽然咕嚕咕嚕叫起來。
“又餓了!看來得去吃幾個人解解饞!”
吱呀!
門開啟後,
“魏三爺”愣住了!
眼前,
一個俊朗的青年正在看著它,
“你要去哪裡?”
項薄面容和煦緩緩開口。
輕飄飄的聲音,
卻像是冬天裡的一盆冷水,將這血褐色怪物澆了個透徹。
————
南城外,
善來寺,
熙熙攘攘的人群將這百年寺廟的香火給推到了鼎盛。
今日,
南城絕對的大戶人家,舒家主母正妻帶著二姨太一同來給身上香禱告,為舒家祈福。
舒家主母有些年紀了,約莫五十多歲,皮膚保養的還算是不錯,可惜頭髮黑裡透著白,一身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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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跪在蒲團上,由寺廟的主持親自接待,可謂是給足了面子。
至少在這一刻,
只有舒家的主母和二姨太苗眉能夠進來燒香拜佛。
舒家主母是個吃齋念佛,很是虔誠的,閉著眼睛一心向佛。
卻並不知道旁邊次位置的二姨太苗眉卻很不安分,目光在周圍掃來掃去,好似在找什麼人。
舒家二姨太,
也是舒二孔的母親,十六歲的時候就生下了他,如今也不過三十幾歲。
身處養尊處優的環境當中,不需要被柴米油鹽所累,苗眉的身段保養的極好,臉蛋在妝容的幫助下顯得清純可人,少婦的雍容和少女的氣息交雜,正是勾人的利器。
這不,
在大殿的一側,
一個年輕的和尚探出頭,眼神飄忽,好似有意無意的看著舒家二姨太那勾人的身段。
和尚躲在簾子後面,生怕被主持看見,動作小心翼翼。
不一會,
他的目光來到了少婦的正臉,倆人好巧不巧的來了一次對視。
這一對眼,
正是乾柴烈火,天雷勾動地火,啥也不需要說了。
苗眉這就忍不住了,趁著主母閉眼虔誠拜佛,老主持昏昏欲睡,躡手躡腳的起身,提著襦裙,一步步離開蒲團,來到了簾子後面。
搭上了和尚的手,
兩人很快消失在大殿當中。
佛像前,
舒家主母緩緩睜開眼睛,朝著右側的空空如也瞥了一眼,嘴角微微掀起弧度,微不可查。
隨後,
重新閉上雙眼,虔誠拜佛。
而老主持則閉著眼睛,輕輕的嘆了口氣。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
苗眉整理好自己的妝容,心滿意足的回到了大殿當中,
“去哪了?”
舒家主母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哦……我去了趟茅房,肚子著實難受。”
苗眉面不改色的扯了個慌,對於這種事情,她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因此不慌不忙。
“若是病了,就該吃藥的。”
“多謝大姐關心……”
“應該的。”
一番對話下來,
兩姐妹好似還算是關係和諧,可舒家的人都知道,
這兩位可是明裡暗裡都在鬥的。
按理說家族當中尊卑有別,
舒家主母該是權利極大的,可偏偏這苗眉是個擅於討好男人的,深得家主寵愛。
加肚子又正氣,給舒家生了一個兒子,地位水漲船高,
別看權利不如這位主母,可實際上所有的待遇,都毫不遜色。
家主在外得了什麼好東西,通常也都是先送到這二姨太房間裡的。
如此一來,
苗眉越發不將放在眼裡,大有想要取而代之的意思。
兩人之間的矛盾已經勢同水火,不可調和!
拜佛結束,
兩人便辭別主持,走出大殿,迎著正午陽光,主母澹澹說道,“寺院的茅房可不好找,裡面和尚又多,妹妹還是注意些的好。”
“該死!難道她知道了?”苗眉當即有些慌張,神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看了一眼主母,似乎也沒有什麼異樣,苗眉輕笑道,“姐姐提醒的是。”
“好了,回吧!”
舒家主母面無表情,獨自先一步在下人的攙扶下下了臺階。
望著那背影,
苗眉輕蔑的冷哼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