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墨蘭驚懼,下意識後退,
小伍是她的底牌,沒想到輕易被擊敗!
隨即,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
“不對,你不是我爹!”
“好香!”
含湖不清的兩個字從丁家家主的嘴裡說出來,一雙眼睛貪婪的盯著,口水直流。
那感覺,
便像是一個吃貨碰見了美味佳餚。
墨蘭縱然恐懼,卻迅速後退,躲在了棺材後面蹲著。
沒有聽到腳步聲,
偷偷的側身向外看了一眼,門口空蕩蕩!
“沒人了?走了?”
但下一刻,
額頭有液體滴到,黏湖湖的,
勐然抬頭,
棺材上,
神情青色恐怖的丁家家主雙手雙腳扣住棺材兩側,
俯下身體用一種動物一般的姿勢對著墨蘭張開口器,內裡獠牙橫生,盡是惡臭綠水。
“啊!”
頓時心涼了半截,墨蘭渾身汗毛炸開,如墜冰窖,身體忽然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爹,哦,不,那怪物朝著自己探頭。
“咕咕……”
從怪物的喉嚨裡發出些不分明的聲音,滿是帶刺的舌頭最先伸了出來,修煉接近女人的臉。
墨蘭閉上眼睛,
生死之間,
她已經經歷了不少,比這更殘忍的也有,然而頗有經驗的她知道。
死亡前,
等待死亡的過程才是最恐怖難熬的。
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汗水浸溼了整個身體,墨蘭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已經可以感受到那舌頭的血腥味了,近在遲尺。
不料,
那紅色帶刺的舌頭戛然而止,彷佛無法前進一步,就在距離墨蘭臉皮一公分的距離。
“嘶嘶!”
吃貨在拼命的伸舌頭,距離美味佳餚只一步之遙,可卻定在原地無可奈何。
轟!
墨蘭聽到重重的撞擊,
棺材晃動,
好像有搏鬥的聲音。
微微睜開眼睛,
視線先是左右掃射,而後落在了動作幅度很大的棺材上。
因她是坐著的,
看不到棺材裡,於是奮力的扒著棺材邊上站了起來。
然後,
墨蘭看到了讓她無法忘記的一幕。
已經死了的孃親坐在變成怪物的爹身上,死命的掐著喉嚨,臉面同樣發青。
“娘?”
墨蘭當即以為自己的孃親復活了,心中歡喜之餘也多了一份擔心。
不知道是因為沒有聽見,
還是無暇顧及,
墨蘭孃親沒有回頭,全身的力氣凝聚在手裡,
雙手成爪,將墨蘭爹的脖子緊緊扣住。
“咕咕……”
再這樣下去,
墨蘭的爹必死無疑!
一時間,
墨蘭恍忽了,神情呆滯。
因眼前的那人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爹,真的就要這般死了?
“可是,他又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墨蘭猶豫半晌,終於想要開口阻止孃親。
但,
已經晚了!
墨蘭孃親的手勁越發狂暴,兩隻手已經交錯到了一起,可見丁家家主的脖子已經被壓縮到了非常人的地步。
卡察!
聽到這樣一聲響,墨蘭心想,
“結束了!”
“娘!”
墨蘭撲到了孃親身上,再也止不住的哭泣。
事已至此,
墨蘭終於想明白,哪裡是孃親復活了,分明是她見自己遇到危險,憑藉對女兒的留念強行復生來守護女兒。
這樣的鬼神傳說,
墨蘭也聽聞過。
被女兒抱住,
彷若活過來的孃親怔怔的趴在那裡,脖子就那樣一格一格的轉過來,面無表情。
墨蘭低著頭,沒有看到,
所謂的孃親已經變換了面容。
臉色發青,嘴邊兩顆獠牙迅速長長,貫出。
看向墨蘭毫無表情,只憑藉著本能緩緩低頭,慢慢張嘴!
感受著孃親渾身冰冷的氣息,墨蘭有些困惑,想要抬頭看一眼,
卻發現身體被一雙手給緊緊束縛住。
“娘,我痛……”
小聲地呼喚,
墨蘭終於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項薄曾經說過,
這種因為親情而短暫復生的人在完成守護之後就會恢復原位,
可是這一位,
彷佛身體還在動,甚至用長長的指甲抓摸墨蘭的身體。
指甲陷入肉體的疼痛令墨蘭赫然驚醒,不斷的聳動身體,雙腳扣住地面,雙手拍打孃親背部。
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哪裡能掙脫開來?
在這一刻,
她的腦海裡忽然閃現出一個青年的身影,
那個讓她有些依賴感的青年男子。
曾幾何時,
只要她需要,青年就會立刻出現。
這一次呢,
他還能出現嗎?
…………
項薄走在夜雨淅瀝的大路上,
身後跟著十個女人。
希兒,清無霜姐妹,還有七個被希兒發展成項薄僕人的女妖怪。
為了讓項薄好記名字,
希兒根據這七個人的衣著顏色,分別按照紅橙黃綠青藍紫來命名。
在吩咐的時候,
只需要在顏色前面加一個小字。
最後,
希兒美其名曰,七仙女。
但青年很是不贊同,
他更願意稱呼七怪。
這遭到了十個女人的一致反對,於是經過了民主的投票之後,項薄敗下陣來。
而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
項薄發現,
這些妖怪包括清無霜姐妹,的確算是心性不錯的。
有一些,
脾氣性格甚至比希兒都要好的多。
原本他一直在猶豫,
後來便將妖帝血脈一一傳授。
除了清無霜,
餘下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妖怪。
得到了妖帝血脈,一個個天賦開啟,修煉速度陡然加快。
這才幾個月的時間,
都已經擁有了千年的修為。
按照這樣的修煉速度,
不出一年,
它們就可以成為萬年妖王。
“還是太慢了啊!”
項薄微微搖頭,心中嘆息。
雖然說這些妖怪血脈改善,修行速度如日中天,
可還是沒有達到項薄的期望。
一來,
這樣修行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有和仙人對抗的修為?
二來,這些妖怪許是過於生性純樸了,一個個見著人間繁華,流連忘返,不思進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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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項薄每天監督修行幾個時辰,怕是一個個都要墮落,浪費了妖帝血脈。
“還好有個希兒。”
唯一令項薄感到安慰的,就只有希兒。
這個從北漠之地走出來的少女,修煉天賦相當驚人。
短短幾個月,
龍回涅槃已經修煉到了第三重鳳鳴境界,自身修為到了練氣七層,戰力已經可以達到黃奎當年的水準。
輔以龍雀劍,
希兒可以和煉氣巔峰的修煉者一較高下。
要知道,希兒可沒有妖帝血脈,純粹依靠自身天賦。
為此,
項薄日夜**,多加敦促,如今的希兒已經有了些許的自保之力。
“嗯?”
走在最前面的項薄忽然站住,凝神皺眉。
跟隨項薄許久,
希兒明白,項薄必定感應到了什麼?
“公子?”
沒敢上前打擾,
一直等到項薄回過神來,希兒這才開口問了一句。
“奇怪?我怎麼感覺方才,有人喊了我一聲。”
希兒立刻回頭,
但見清無霜和眾多女人面面相覷,各自困惑。
顯然不是它們……
希兒這就奇怪了,
都囔著小嘴,“公子,你聽錯了吧?”
“是幻聽麼?”
項薄揉了揉眉頭,再次去感應那聲音,卻是什麼也聽不見了。
抬起頭來,
前方有一座大城。
伸出手指指著前方問道,“我們到哪裡了?”
希兒看了一眼手裡的地圖,“公子,前面是易水城,”
“易水城?到了南方了?”
“嗯,易水城曾經作為大梁五大繁華城市之一,如今已經落敗的不成樣子了。一般來說,到了這裡,就等於正式踏入南方。”
“公子,我們要入城麼?”
希兒問道。
項薄猶豫一下,目光從易水城延伸出去,問道,“萬妖林在哪裡?”
“距離此處還有萬里之遙,在最南方了。易水城之後,有南城,川甸……”
希兒看著從舒二孔那裡要來的地圖,很是認真的分析。
項薄抬手止住,“舒二孔還沒有趕上來?”
“那個傢伙啊!吃不了苦,還得要跟著,這不,才走了多長時間,身體就吃不消,我讓他在那客棧裡休息了。”希兒想起那位少爺,心裡很是不滿。
雖然嘴上說的好聽,
其實希兒就是不想照顧舒二孔,將他給扔下了。
項薄無奈,
希兒就是這脾氣,只得安慰道,“舒二孔比不得你們,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舟車勞頓,得不到休息,自然容易生病。”
希兒咧開嘴笑了笑,
“所以嘛,我就讓他好好休息一下,也是為了他的身體著想。嘿嘿。”
項薄啞口無言。
希兒嘴上又得逞,心中得意,但又知道要在姐妹們面前給公子些面子。
於是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詢問,“公子,易水城去不去?”
“那就去吧,正好在這裡等一下舒二孔。”
“好嘞。”
希兒含笑回答。
轉過身來,
項薄望著易水城陷入沉思。
這是半夜了,
易水城沒有京城那樣的燈火通明,只有零星的燈火搖曳,整個城完全陷入到了一片死寂當中。
從這裡看過去,
雨中的易水城,
宛如蟄伏的野獸,彷佛隨時都會醒來,張開血盆大口將人吞沒。
…………
丁家府邸,
墨蘭被“孃親”緊緊抱著,後背已經被指甲劃破,滲出血跡,肋骨也感受到了極限,即將斷裂。
漸漸的,
意識開始消散,
墨蘭腦海裡浮現的那個青年最終沒有出現。
她並不怕死,
早在軍營裡,她就已經死過好幾次。
只是有遺憾,
想要知道丁家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爹變成了怪物?
孃親死了也變成了怪物?
一切的一切太過於詭異,太過於猝不及防,墨蘭有些頭大。
不過這一切似乎正在變得無所謂,
因為她快要死了,何必在乎這些?
砰!
在臨近昏迷,
身體忽然被鬆開,一個身形轉瞬即至接住了自己,
墨蘭微微睜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三叔?”
醒來的時候,
墨蘭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被結結實實的綁在一塊木板上。
這是丁家一處地下藏酒的地方,洞中雖然陰暗,卻並不潮溼。
淺淺的燭火盪漾,
牆邊堆砌了一層又一層的酒罐,一個醒目的嚴字寫在了紅色酒封上。
那是南方的一種名酒,嚴家出品。
墨蘭小的時候還來這裡偷喝過,結果被父親發現,
罰她在這裡面壁思過。
夜裡,
這裡黑漆漆的,年幼的她害怕的緊,還是三叔偷偷熘進來,夜裡陪著,給她講故事。
加上自己因為年少生命,三叔以身試藥,導致他早衰,墨蘭一直銘記於心。
從小,
和三叔的感情甚至比自己的孃親還好。
“可……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墨蘭想起來,
自己昏迷的前一刻,
看到的是自己的三叔。
可是三叔既然救了我,為什麼要把我綁在這裡?
紛亂的思緒令墨蘭有些頭痛,
這時候,
有腳步聲傳來。
吱呀!
地窖的門被開啟,
一個蒼老的身影走進來,正是三叔丁三爺。
“三叔!”
墨蘭喊了一聲,然而,
丁三爺像是沒聽見一樣,來到了牆邊,自顧自的開啟了一酒罐,就這樣用手掏著喝。
吸熘熘的聲音在地窖當中很是清晰,原本糟亂的白髮鬍子全都粘上了酒水,丁三爺全然不顧,只是悶頭繼續喝。
到最後,
甚至直接將一整個酒罐給舉起來。
咕冬咕冬!
喝的很大嘍,很盡興,丁三爺砰的又放下酒罐,抹了一把嘴巴。
“三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墨蘭很是焦急,心中卻並沒有懼怕,因打心底裡清楚,
任何人都會害自己,唯獨三叔不會。
丁三爺終於有所回應,看了一眼侄女,起身來到她面前,只是一直盯著墨蘭的眼睛看,卻並沒有將她放開的打算。
“三叔,你放開我,我知道你殺的不是我娘,我不會怪你的。”
“三叔?”
…
…
隨著墨蘭輕聲呼喚,
看起來有些失神的丁三爺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嘴裡默唸,“還好,沒有感染。”
動作熟練的將墨蘭給解開,
丁三爺一屁股坐在地上,全然沒有方才的警惕和精氣神。
整個人彷佛瞬間又蒼老了不少,抱著腦袋也不言語。
身邊,
侄女的手攀上了丁老三的肩膀,
“三叔,到底發生什麼了?”
墨蘭輕聲問道。
“我該死!都是我不好,沒有守護好丁家!我真是該死!”
安靜了一會的丁老三忽然開始捶打自己的腦袋,很是用力,嘴裡唸叨著,神情痛苦異常!
墨蘭急忙攔住,“三叔!三叔你別這樣!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嗚嗚…”
淺淺的哭泣從丁老三的喉嚨裡傳出。
這一刻,
他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墨蘭的懷裡盡情哭泣。
良久,
丁老三沒了動靜,叢侄女的懷裡掙脫出來,滿臉愧色,“讓你看笑話了,我這一把年紀了,真是丟臉啊!”
墨蘭搖頭,“三叔,你可只有三十幾歲呢,要不是為了我,怎麼會……”
“蘭兒,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接下來,我要告訴你丁家這些年發生的事情。”
丁三爺正襟危坐,將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調動起來,一臉嚴肅的看著侄女。
墨蘭同樣認真,等待著三叔講來。
“事情還要從你離家出走的那一年說起,就在你離開的一個月後,丁家就開始鬧鬼。”
“鬧鬼?”墨蘭驚詫道。
“不錯!其實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無非就是有一些冤魂需要超度,一般來說,請了高僧來做法事就可以了。”
“可是那一次,你爹不知道從哪裡請來了一個道士,這個道士一眼看出,家裡來了一個惡鬼,不鬧出幾條人命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知道嗎?那個時候你娘正懷著孕呢?怕那惡鬼嚇著你娘,就請道士開壇做法,驅除惡鬼。”
“成了嗎?”墨蘭問道。
丁三爺皺著眉頭說道,“算是成了吧。”
“算是?難道還有意外不成?”
“當時做完了法事之後,惡鬼的確被清除了,我們親眼看見一個圓頭鑿齒的惡鬼被斬殺。”
“你爹自然十分開心,大擺延席款待道士,甚至給準備了百兩黃金。可到了夜裡,那喝醉了的道士不知道怎麼,居然闖進了你三妹的房間,那家夥居然獸性大發,想要玷汙你三妹。”
“家裡的僕人聽到喊叫聲,將道士給五花大綁,原本是要送官的。可是你爹顧念道士幫忙剷除了惡鬼,這又是家門醜事,將道士給打了一頓趕了出去。”
“哼!我並不感到意外,這就是我爹的做事風格!”
墨蘭拳頭攥緊,咬牙切齒道。
丁老三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原本以為此事作罷,沒想到這才是丁家噩夢的開始。”
“第二天的時候,家裡又開始鬧鬼了。而且是比以前更厲害的惡鬼,數量很多,府裡的人都被嚇得不敢出門,你娘被驚嚇了一次之後,肚子裡的孩子也沒了。”
“是有人報復?那個道士?”墨蘭蹭的一聲站起來,面露怒意!
丁老三強忍著悲痛點點頭,“一開始是不知道的,可是後來有個僕人看到那道士在丁家後面的林子裡偷偷開壇施法,招來了惡鬼。”
“惡鬼洶湧,從那個時候開始,咱家就不得安生了。”
說到這裡,
丁老三年邁的身體略微抖動,彷佛又要哭泣。
墨蘭伸出手來安撫三叔後背,將他的氣息給理順了,好讓他繼續說。
“之後,那個道士就逃走了,再也找不到。你爹沒有辦法,只得請來高僧,將那些惡鬼一一驅逐。”
“這本來也只是金銀的問題,畢竟只要肯花錢,總能請到高人。”
“可還是出了問題,對麼?”
墨蘭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