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可曾見過一個青年?”
一言,
令兄弟倆默默對視一眼。
察覺到他們的反應,李靖微微動容,心道,“看來見過了。”
“李老所說,可是一位叫做項薄的神人?”
“神人?”李靖驚詫於這個稱呼。
當下,
李元年將關於項薄的一切娓娓道來,一直說到燕雲城。
“燕雲城?你們就是為此殺了皇甫成?”李靖恍然,看來項薄果然平定了這邊境戰事。
但和他想象的不同,
項薄沒有單方面的幫助大梁,反而採取了一種目前看起來最為合理,甚至能夠一勞永逸的方法。
“但是根據探子情報,他於兩月前已經離開。”
李元年繼續說道。
“哦?知不知道他去往何方?”
“據說,是南方……”
“南方?去那裡做甚?”李靖自言自語,想不到緣由。
但,
有別的辦法可以知道。
“呵呵。兩位將軍,我和嫣兒來這裡時,碰見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形怪物,好像穿著夜族的服飾,這是怎麼回事?”
前些天,
他和管嫣在邊境行走,快要到達城關的時候,被一些喪屍圍攻。
但李靖非常人,隻手便將所有怪物碎屍萬段。
只是覺得奇怪,有此一問。
“昨夜我軍城外營帳也遭到了攻擊,我們初步判斷,可能是夜族人假扮成喪屍。畢竟,我們簽訂了停戰協議,他們不好正大光明違背。”
李元年說出自己的想法,雖然這個想法還沒有得到證實。
“不需要等探子回來。我這就去燕雲城詢問一番,看夜族如何解釋?”
李仲年是個性急的,立刻就要出發。
兄長李元年正要勸說,
卻聽到李靖點頭道,“既如此,我隨將軍走一趟吧。”
“嗯?私事公辦?”李元年心中想道,但他神色如常。
“如此,有勞李老……”
————
沙場點兵,鐵騎出動,
不到半日的光景,
數萬鐵騎來到了燕雲城下。
莫桑躍上城頭,望著大軍來襲,心生困惑。
“阿叔,城關軍這是要撕毀協議了?”
旁邊,
烏木扎嚴陣以待,目光嚴肅,同樣感到不解。
“無妨!這裡有恩公留下的劍陣,我們只要閉城不出,他們奈何不得!”
對於項薄的手段,烏木扎十分信任。
如此一說,
莫桑也都知道該怎麼做,令族人按住不動。
“李將軍,為何來此?”
烏木扎起身,大聲問道。
“啪!”
將馬上的一具屍體扔在地上,李仲年朗聲說道,“昨夜,夜族人偷襲我軍城外陣營,可有此事?”
烏木扎側頭看看莫桑,莫桑直接搖頭。
“李將軍誤會了!夜族昨夜並無人出城,何來偷襲一說?”
“那這怎麼解釋?”李仲年長槍一點地面,那屍體完全破爛,面容森然,一口獠牙貫出。
離著太遠,
莫桑看不分明,但卻能感覺到,那屍體的氣息似乎有些熟悉。
可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烏木扎微微皺眉,對於莫桑的話,他是信的。
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了,
城關軍栽贓陷害,以此為攻城理由!
可他對李家兄弟也算是瞭解一些,要說皇甫成幹出這事,完全可能。
性格剛直的李家兄弟,按理說不會。
“嗯?怎麼有個老者?”烏木扎注意到那看著,而李仲年對她十分恭敬。
是了,
也許是朝廷派人來逼迫他們兩兄弟,他們不得已而為之。
“李將軍,你和恩公有過協議的,再也不攻打燕雲城。你忘了嗎?”
無奈,烏木扎只得搬出項薄。
提及項薄,
李仲年頓時無言,多少有些愧疚,可想到昨夜死去的士兵,他必須為他們討回公道!
“李將軍可是有什麼顧慮?”李靖談笑風生。
他見李仲年遲遲不攻城,也不前去叫陣,便知道怕是有隱情。
至於所謂的停戰協議,
在任何戰爭時期都是有的,這東西一般都是口頭效力,實際上並不能約束雙方。
李靖不相信經驗豐富的李仲年會被這種協議給絆住。
從靠近這燕雲城,
他便觀察到其覆蓋在一層穹頂之下,這穹頂似乎是劍光顯化,用來護城。
能做到這一步,
說明項薄的修為境界到了一種高深莫測的地步。
可惜,
這劍光也只是薄薄的一層。
透過這劍光,
他可以估出青年的大約實力,該是煉神境界了。
不過只是小成。
而他經過兩個月的調養,修為更進一步,已經是煉神大成。
面對這種劍陣,
他有把握瞬間擊破。
最近幾天,
徹底療養好了傷勢,李靖本就手癢,想要試驗最新的修為。
這下看到項薄留下的陣法,
當即好勝心大起。
這想法令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活了這麼多年,
他早已經心靜如水,現如今卻起了爭鬥的心,不可思議。
“李老,那不是別人,是幫我們平息了戰爭的神人,和他的約定,不可毀。”
李仲年最終還是忍住了,看了看腳下的屍體,心有不甘。
“呵呵,神人,這世界有這種人?”
饒是對自己,李家兄弟都沒有用這樣的稱呼。
李靖頓時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將軍且看,我揮手間便破開那陣法。”
他心中篤定,
一旦破開陣法,便可讓李仲年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神人!
“李老......”
李仲年急忙出言提醒,
不想,
口中的李老已經瞬間逼近城池。
空中,
李靖冷眼觀看城頭的眾人。
眾人的反應令他微微皺眉,因從這些人的眼裡,看不到任何的恐懼。
哪怕自己此時可是飛行在空中,
對於能飛行的強者的能力,
他們是一無所知啊。
“呵呵,就讓你們看看,你們所依仗的這陣法,在老夫面前,其實不堪一擊。”
————
“師父這是怎麼了?”李仲年身旁,少女抱著一根長長的甘蔗,咬了幾口,隨意的吐出來,狹長的眉毛擰在了一起,望著空中的老者,不住的搖頭。
從成為他的徒弟開始,
師父一直都是處變不驚的高人模樣,何曾如此失去過風度?
他難道不知道?
饒是他破開了那青年的陣法,也不會贏得尊重。
畢竟兩人的年齡差距擺在那裡。
左右都是給項薄揚名,好讓世人知道,項薄是和李靖一樣的高手。
李仲年沒能攔得住李靖,當然他也不敢攔,但卻心中好奇,到底誰更厲害?
而城頭上,
莫桑,烏木扎等人都看著空中的老者,雖然心裡恐懼,但卻仍舊強自鎮定。
只因為項薄說過,
“我會給你們留下一道陣法,這世間,除了我之外,無人可破!”
青年的話像是佛音,令人打心底裡相信。
因此他們都沒有躲避,反而緊緊盯著那老者,看著他手裡凝聚出一白色閃電。
滋滋~滋滋
雷電纏繞全身,李靖指間一點,但見一道閃電勐撲而下,正中城頭。
嗡!
忽而,
劍光閃爍,穹頂瞬間佈滿閃電。
一陣刺眼爆炸過後,
穹頂完好無損,裡面的眾人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李靖瞬間愣住,
他現在可是實力最為強盛的狀態,怎麼會被一個小小陣法給難住?
這在三軍面前,在管嫣徒兒面前,在李仲年甚至於城頭那些夜族人面前,他如何下的來臺?
熱血的內心忽然有些暴躁,
他忽的臉色陰沉下來,充滿殺氣,手中凝聚了更多的雷電。
但,
異變突起,
一道劍光從天而降,似乎憑空出現,正朝著他斬來。
這一劍快如光速,來不及避讓。
但聽李靖悶哼一聲,
整個人直接倒飛出去,隨後落入地面,砸到了坑裡,不知死活!
“師父!!”
管嫣縱馬而去,迅速將李靖從坑裡給抱出來。
但見李靖渾身破爛,鮮血淋漓,五官完全扭曲,被巨大的痛苦包裹。
“好強!”
只來得及說出這麼一句,他便不省人事。
好在,
管嫣能感受到師父的輕微呼吸,當下從懷裡掏出各種丹藥給餵食。
一番操作之後,
將師父給抬上了馬。
得益於李靖,
所有人都知道了項薄留下的手段何其恐怖,一個個滿臉震撼。
李仲年本就不想李靖去破陣,因為那是對青年的冒犯。
現如今,
他很慶幸,自己沒有選擇直接攻城。
望著瀕死的李靖,
李仲年心裡不知怎麼的,忽然想笑,可還是忍住了。
“李將軍,家師需要療養,咱們這就回吧。”管嫣心急如焚。
五萬大軍開拔,就此離開。
城內戒備的眾人都長舒一口氣。
等到城關軍離開之後,
莫桑命人開啟城門,迅速衝了出去。
他奔向那具屍體。
這的確是夜族之人,但確切的說,這並不是人,而是一頭怪物。
眼球是褐色的,皮膚呈綠色,兩口獠牙橫生,面目可憎。
烏木扎也奔了出來,來到他身旁。
莫桑低聲說道:“這是老祖宗製造的喪屍。每隔一段時間,老祖宗都會從族裡挑選一部分族人進貢,名義上是服侍他,實際上,卻將他們都變成了喪屍。”
“我和項哥去尋族人的時候,項哥端了一窩喪屍,這麼看來,別處還有,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莫桑想到老祖宗,心裡不再有任何的尊崇,完全是憤怒。
因他一個人,
攪的整個夜族不得安生,哪怕死了,也還留下這**煩。
“此時須得告知城關軍,看來,我們需要聯手!”
烏木扎臉色凝重,他摸了摸這具屍體的皮膚,相當的硬實,想必戰力遠遠超過常人。
數量要是多的話,怕是不好對付。
莫桑點點頭,低聲道:“要是項哥還在就好了,他一個人就可以解決的。”
“他已經走了,和我們不止千里之遙。”
莫桑情緒頓時低落。
項薄離開已經兩個月,他被族人認定為下一任族人候選人,接受特殊訓練,這才沒能跟著一起離開。
每每想到烏木扎的女兒希兒已經如願,莫桑心裡總有些失落和嫉妒。
“對不起,莫桑......”
烏木扎說錯了話,有些尷尬。
“沒事的,烏大叔,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我也要刻苦修行,雖說肯定不能修煉到項哥那種境界,但也要儘可能的向他靠攏才是。”
作為夜族男兒,不會輕易落淚。
雖說莫桑只有十幾歲,也不例外。
勐然抬頭,
雙眼如鷹,炯炯有神,剛毅的臉面帶著倔強的笑容,“等下次見面,我定要讓項哥刮目相看!”
烏木扎點點頭,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稱讚道,“這才是好兒郎!”
為安全起見,
兩人沒有將喪屍搬進城裡,而是就地燒掉,但是情況給城內的族人一一說明。
經過各族首領討論,
最終透過了和城關軍聯合的決議。
這要是在以前,
是絕對難以想象的。
可現在就這麼神奇的發生了。
眾人都清楚,
所有的轉變都從那個出現在邊境的神秘男子開始。
而他雖然走了,
可對於邊境和平的影響還在。
第二日,
莫桑便帶著族人,陪同烏木扎一同前往城關。
在城門外,
兩人耐心的解釋了之後,這才被放進城裡。
李家父子都是明事理的,
分析利弊之後,便一拍即合,和他們達成合作協議。
此協議的內容主要在於,
夜族之人因為對於邊境外的無盡之地地形熟悉,
因此需要負責引路和打探,一旦發現了喪屍的蹤跡,雙方共同剿滅。
雙方首次合作的確很是融洽,發現了喪屍的巢穴之後,一舉擊破,很是順利。
只是,
夜族在後來圍剿喪屍的過程中發現,
原本留在原處生活的夜族長輩們,老人們都已經慘遭不幸,故此夜族之人悲痛萬分。
無盡之地,
方圓綿延數千裡。
沒有夜族帶領,城關軍根本不敢深入。
如今雙方合作,
短短數月的時間,已經將喪屍的數量給壓制到了最少。
奇怪的是,
喪屍每隔一段時間,總會再出現,似乎永遠無法完全滅絕。
為此,
兩方便唯有繼續合作!
如此一來,
城關軍和夜族人的關係居然慢慢的開始緩和。
甚至有城關軍和夜族女人通婚的事情發生。
雖然這樣的事情起初不被認可,
可是多年以後,
便逐漸的習以為常了。
至於那沒有滅絕,偶爾露頭的喪屍,基本已經不構成威脅。
相反,
這些喪屍成為了構成城關軍和夜族合作的紐帶。
雙方協議中寫明,
只要喪屍一日未絕,合作便不停止。
悠悠數年過去,
邊境進入到了和平的新時代。
————
牛板車吱呀,
車軲轆壓過了山路,長腿少女坐在前頭,頭戴斗笠,一臉無趣的啃著又細又長的甘蔗。
“啐!”
直到嘴裡的渣子滿了,她才毫無顧忌的勐吐一口。
路邊便是一灘細碎碎的白色。
這要是在現代社會,
少女定會被掃街的清潔工大媽給摁住,而後狠狠的教訓一頓。
但得益於她所處的時代,
少女沒機會體驗大媽的威風。
但沒有大媽,
卻有大娘。
前方,
一個冒著白煙的茅草屋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她咦了一聲,“媽耶,終於可以吃飯了!”
“師父,尋著人家了。您老也餓了吧?”
少女回頭望去,牛板車上,筆挺的躺著老者,面容清癯,臉色蠟黃。
若不是那澹澹的呼吸,
定會讓人誤會他已經嗝屁了。
老者正是被項薄留下的劍氣傷至昏迷不醒的李靖,而大長腿少女則是徒兒管嫣。
“哦,對了,您老人家還沒醒吶。”
少女都囔著,嗔怪道:“師父啊,你說咱好好的為啥要去招惹那人?您看,你這醒不來,我還得拉著你到處跑。可惡的李家兄弟,沒一個好人,馬車都不給一輛。哼!”
想起李元年那冷冷的送客嘴臉,管嫣氣得臉都綠了。
噠噠噠!
老牛哞哞的叫了幾聲,終於走到了茅草屋前。
管嫣跳下來,扔了鞭子就往裡走,一邊走一邊喊著,“喂,有人嗎?”
剛走到門前,
一個老婦人慌張走出來,滿臉的褶子,見著管嫣,連連點頭,“有人......有人。”
老婦人穿著破布麻衣,繫著髒了一邊的油圍裙,鼻子抽打抽打的,盯著管嫣露出兩顆大黃牙,憨厚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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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嫣眼珠子轉了轉,心想,“我現在是有求於人啊,不能太失禮......”
當即上前一步,拱手唱喏:“大娘,能在您這吃頓飯嗎?”
“嗷嗷,小姑娘,你來的正好,我們正做午飯吶。”老婦人瞅了一眼牛車,眼神當中閃爍出一絲神采。
“你稍作,我給你端出來!”
言罷,
老婦人走進屋裡,屋子裡響起淒厲哐啷的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
不一會,
屋外的圓石桌上,端上來一盆熱氣騰騰的大骨湯。
好吃的管嫣哪裡還能忍得住?
也根本想不到,
這深山密林當中,貧窮的老婦人怎能吃到如此一盆香噴噴的肉食?
當即,
拿起木舀就往嘴裡送湯。
老婦人嘴角微微聳動,眼睛眯成一條縫,像兩條小蟲子。
“咦?”
管嫣不經意批了一眼鍋裡,皺眉道:“大娘啊,這鍋裡好似有蟲子呢。”
“小姑娘可不會說話,大娘我雖然清貧,但好乾淨。鍋刷的乾淨的呢!”
老婦人搓了搓手,在油汙的圍裙上抹了一把,露出善良淳樸的笑容。
“不是呢,真的有,您過來看!”
管嫣羊裝驚恐,
一臉認真的指著鍋裡沸騰的熱湯。
老婦人終於走過來,低頭看了看,湯麵乳白,清香四溢,哪裡有蟲子?
“你低點看,真的有!”
少女兩手微微抬起,
忽然,
趁其不注意,
兩隻手死死的摁住老婦人的腦袋。
噗通!
老婦人的腦袋被摁進了滾燙的熱鍋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