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聲若洪雷,風沙瞬間接天連地,氣勢滾滾。
饒是李靖也難以維持空中身形,而一旁的龍十三瞬間衝下,落在某處山脈,不知死活。
天地為之變色,一般黑夜,一半明亮,於空中隱隱對峙。
李靖渾身白光充盈,呈防禦姿態,仍然抱有一絲希望。
可奈何,
北寒王似乎很急,迫不及待,眼神裡的迫切攜帶無與倫比的氣勢轟然砸向李靖。
高手交戰,氣機先行!
李靖被迫迎戰,眼中光波流轉,身形忽然隨獵獵寒風飄揚,剎那間,這人竟然像是年輕了十多歲。
轟卡!
兩股強大氣機如海浪交匯,衝擊力十足,而後又各自散開,消散於無。
“老匹夫,果然隱藏了實力!”
北寒王一擊不下,已然判斷出,眼前的李靖實力不在自己之下。
如此一來,
怕是不得不用那一招了。
但見北寒王雙手合十,嘴裡振振有詞,周遭風沙驟停,紛紛落地,彷佛下了一場沙雨。
李靖實力全然放開,他同樣很清楚這位北寒王的實力,兩者本就是相差無幾的。
他代表的是大梁修煉者巔峰,北寒王則修煉到了武夫極境,這是一個相當恐怖的境界。
兩人繼續打下去,自己有把握拖延下去。
可眼見著北寒王渾身皮膚宛如衰老一般迅速枯萎,這令他大吃一驚。
原本三十多歲年紀面相的北寒王容貌生出褶皺,貼身的鎧甲現在已經顯的太大,黑絲飄揚間,赫然變成了白色。
整個人頓時像衰老了數十歲一般。
“武夫特有,燃燒精血,以壽輪換戰力!”
李靖眉頭緊皺,死死盯著對方,臉色極為嚴肅。
只覺對方氣勢不斷攀升,彷佛朝著另外一個境界去了。
“寒王,你燃燒了壽輪,即便得了皇位,也活不了多久了!”李靖大聲提醒。
“為了皇位,我在所不惜!況且,得了龍脈,我便可重回巔峰壽輪!”
“原來他是如此打算!”
李靖默默唸叨,北寒王是千百年來的修煉天才,年紀正值壯年,有燃燒壽輪的資本。
而他本身已經是垂暮之年,沒辦法像他那樣,如此一來,便攔不住了。
可事關大梁氣運,擋不住也要擋!
轟!
北寒王雙手各有一把長槍,揮舞間,山河變色,天雷纏繞,輕輕一點,破開李靖防護。
但聽李靖悶哼一聲,隨即連連後退,化作一道流光射入某座山脈。
山脈轟然炸開,出現了大峽谷一樣的裂痕。
只一招,北寒王便勝了!
身形忽然有些恍忽,空中的身體再也支持不住,撲通跪下,嘴角溢位鮮血,臉色煞白。
“這一擊,抽乾了我所有力量!但是時間不等人!龍脈,我來了!”
下一刻,
北寒王身形如流光一般,消失在天際。
…………
無名山脈當中,
李靖幽幽醒來,看向空中那一道流光,苦笑一聲,“天下要亂了……”
“李老!李老!”
龍十三在方才的戰鬥當中躲藏的極好,身上除了有些髒,沒有任何受傷,看來運氣不錯。
“在這裡。”
李靖喊了一聲,龍十三迅速趕過去,看著一動不動的老者,面有恐懼。
“放心!死不了!王爺,有一件事還需要勞煩你。”
李靖受傷嚴重,一字一句。
“李老,別說了。我帶你走!”
“不用了!你迅速去往天北城,請求那青年項薄出手阻止北寒王!否則,大梁危矣!”
“什麼?”龍十三臉色頓時委頓,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找他?”
且不說項薄和他關系緊張,那青年能阻止得了北寒王?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李靖無奈道,“老夫知道他們兩個實力相差懸殊。可我觀那青年命格,居然朦朧看不清楚。可見此人不受這方天地束縛,對上北寒王,也許有一線生機!”
“何不請夫子出手?”龍十三想起那遠在三千裡之外的最後一位強者。
“來不及了!我等境界雖說可以隔空傳音,但數千裡的距離趕來也需要一天一夜。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王爺,我看那青年不是嗜殺之人,你與他說清楚事情來龍去脈,想必他不會為難你!”
“可!”龍十三猶豫道,面有難色。
“王爺,拜託了!”
李靖堪堪起身,對著龍十三微微一拜。
…………
腳下是清風,眼前是天空,盡頭便是天北城。
得益於李靖的幫忙,龍十三此刻體內氣機充盈,也暫時得了御空飛行的本事,這令他能夠以極快的速度趕回天北城。
可他心裡依然有些打鼓!
事情來的就是這麼猝不及防,離開天北城的時候,自己還信誓旦旦的口出狂言,一定會殺了項薄。
沒想到再見面,還要求他幫忙!
當下心情起伏不定,龍十三真想一走了之。
可是一想到北寒王得了皇位,自己的下場必定十分悲慘,便不得不快馬加鞭的緊趕慢趕。
天北城已經近在眼前,速度飛快的龍十三躍過下方一列軍隊的頭頂,率先進了內城。
只是幾個呼吸,便在自家龍相私宅停下了。
門口旁邊的牆頭斷裂,一片狼藉,可見當初戰鬥之慘烈。
院子裡歪歪斜斜的躺著十幾具屍體,都是他曾經的屬下。
龍十三冷眼微微掃過,隨後察覺到房間裡有動靜。
他沒敢靠近,從身體裡升騰出一道青氣,是李靖留給他的。
這青氣映襯出屋子裡人的模樣,令他微微皺眉。
不是項薄,是那個道姑?
忽然,
從旁邊的樹頭射過來一道目光,凜冽而凌厲。
他轉過頭去,
正是項薄在盯著自己。
“你回來了!”
青年從樹上跳下來,獰笑道。
這是要殺人的姿態,項薄手頭從來不軟,這龍十三的罪責,足以致死!
身體頓時繃勁,龍十三謹慎退後,低聲道:“項薄,你聽我說,我這次回來是有事情相商!”
“你覺得我會給你開口的機會?”
儘管覺得這傢伙回來的有些奇怪,項薄卻不打算放過這好機會。
他曾經說過,下一次見了龍十三,必殺之!
現在,
他準備履行諾言了。
一步步靠近,手裡的劍倏然而起,但見一道白光細密密閃過。
不出意外的話,
毫無防備的龍十三腦袋下一刻就要被斬掉。
不料,
門忽然被推開了!
露出一張疲憊的臉,但是帶著興奮,道姑手裡拿著一顆暗澹的珠子走出來。
她的出現救了龍十三一命。
項薄住手了,不是因為改變主意,而是看到了本應該熠熠生輝的寄魂珠此時卻暗澹無光。
心裡忽然季動,青年赫然疾行到道姑面前,“成了?”
老女人此刻的臉越發蒼白,想要言語卻又嘴唇黏連,最終只是點點頭。
“好!”項薄眼神裡頓時神采飛揚,“給我!”
道姑將珠子遞過去,青年細細觀察,寄魂珠完全變色,色澤黑漆漆的,像是一個生鏽的鐵珠子。
“怎麼用?”他開口問道。
“寄魂珠外面的陣法被我用本命力量給破壞了,也相當於破開了無相魔佈置的禁制。但是想要解除控制所有人的青光法陣,還需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生死草!”女人身體微微一側,扶住了房間外的樑柱,柔聲說道。
“無相魔之所以可以將人異變,便是將利用生死草的汁液加以煉化,而生死草之所以命名為生死,便是因為其中的兩種本該相融的成分,一者可令人生死人,肉白骨,另一者可令人情緒狂暴,身體異化。”
“無相魔用的是後者力量,只要找到生死草,我可以提來出其中另外一種成分,澆灌寄魂珠,便可徹底解開無相魔殘留在人身上的法陣。”
“生死草?”項薄微微心動,忽然想到李牧年,那個傢伙手裡或許有,可現在應該在蟒山?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的李牧年正帶著軍隊浩浩蕩蕩的進城,準備一舉鎮壓寄魂體。
“敢問道長,你可有生死草?”項薄詢問道。
“要是有的話,我就直接給寄魂珠佈陣了,何以等到現在?”女人無奈苦笑。
兩人頓時沉默。
“那個?”
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是被忽略的透明人龍十三。
只見他悄悄的舉手,清晰可見的喉嚨聳動了下,隨後牙齒縫隙裡蹦出幾個字,“生死草我沒有,但是我有生死丹,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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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薄頓時不澹定了,急匆匆的奔過來,用劍指著龍十三,“拿出來,我饒你不死!”
“可,可我還有個條件!”許是看出了項薄眼裡的迫切,龍十三敏銳的捕捉到了交易的籌碼。
“你的命還不夠麼?”在這裡浪費一分時間,外面便可能會有一條命消失。
龍十三啞然,看向青年的眼神,多少有些恐懼,身體下意識的後退,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繼續開口。
“你說吧。”項薄最終開口。
如蒙大赦,如釋重負的龍十三迅速上前一步,低聲道,“蟒山有龍脈,北寒王為了篡取皇位,已然先行一步去取了。”
“北寒王?”
彷佛腦海裡劃過一道雷光,項薄怔在原地。
“便是那駐紮在北寒之地,抵禦夜族的北寒王!”他以為項薄茫然不知,於是解釋道。
“我以為會在北漠和他相遇,沒想到他居然來到了這裡?也好,就此解決了,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青年始於七里鎮,便是為了追查滅城真相,而後便知道,這一切包括青城在內,都是這位寒王的手筆。
因此他早就上了項薄的死亡名單。
“奪取龍脈就可以當皇帝?”項薄發問,顯然有些不信。
“蟒山地下的龍脈關乎國家氣運,一旦被他所得,便會實力大增,便是夫子也不是對手了。”
“那豈不是武力奪權?”
“算是吧,一旦他的手裡成就大梁巔峰,想做皇帝自然不在話下。”龍十三不斷審視青年的神情。
項薄似乎知道北寒王,對此也感興趣,這讓他看到了希望。
雖然他並不覺得,
項薄會是寒王的對手。
可李靖從不會看錯人,項薄或許就是最後的希望。
“不能去!”
一直沒有開口的道姑忽然說道,“北寒王乃是大梁三大強者之一,已經是武夫巔峰境界,你不是他的對手!”
“不是的!他已經受傷了,還燃燒了精血,現在狀態並不在巔峰!”
龍十三生怕項薄拒絕,迅速解釋道。
豈料,
道姑冷笑一聲,“我想,那李靖都沒有攔住他吧?”
“項薄,你要是去,便是送死!這大梁的皇帝,誰當不是當?和你有什麼關係?”
龍十三愕然當場,眼神惡毒,恨不得現在上去掐死這個老巫婆。
“先把生死丹拿出來。”項薄忽然想起,生死草是朝廷嚴格管制的禁藥,這龍十三身為皇族,有這東西並不奇怪。
可惜自己當初淨想著寄魂珠的事情,倒是忘記了老道士相好還要用這東西解毒呢?
龍十三不敢猶豫,手裡多了一個瓷瓶,倒在掌心裡幾顆晶瑩剔透,薄如豆子的丹藥。
“一共五顆,全部都是生丹。”
所謂生丹,便是生死草裡提煉出來,能夠生死人,肉白骨的成分。
“好極了!”
披頭散髮的女人奔將過來,一掌將所有生丹排成粉末,隨後塗抹到了寄魂珠上。
緊接著便是掐印年念訣,但見一層層的白色滲透進去,將珠子表面的鐵鏽化開,露出了裡面的青色紋路。
若是項薄湊近一聞,便知道這青光和寄魂體身上的一般無二。
隨著白光繼續侵入,紅色紋路漸漸消失,最後完全脫離寄魂珠,落到地上,瞬間乾涸。
“成了!”
女人神情激奮,嘴角微微掀起弧度。
忽然,
天光大明,白色氣機直衝天際,雲破風停,瞬間化作一偌大的穹頂,覆蓋住整個天北城。
無數的青光從城內各處升起,嘶吼,慘叫聲戛然而止。
項薄笑了,笑的異常輕鬆。
隨即,
他回頭對著龍十三說道:“你的命我不要了,我這就走阻止北寒王。”
“等一下。”
模樣七八十的老道長叫住了他,手裡遞過去一個拂塵,“這是我宗門法寶,你且拿去吧。關鍵時刻或許能幫得上忙。”
“如何用?”
項薄也不矯情,北寒王居然比李靖還強,他沒有十足的把握。
“只一句口訣,你附耳過來,我告知於你!”
項薄靠近過去,聽她說完,連連點頭。
但見這女人仍然欲言又止,當下有些奇怪。
下一刻,
項薄忽然明了,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遞過去,“這是你的了。”
女人頓時歡喜,小心翼翼的接過去,捧在手心裡,“多謝!”
————
李牧年心情抑鬱,
滿心期待可以帶回來一支軍隊,以雷霆手段屠盡城內所有的怪物,從而以救世主的姿態解救萬民於水火,彰顯李家天威。
但如今,
北邊戰事烽火連綿,他也只帶回來了一千兵甲,雖說都是以一當百的好手,可畢竟天北城有著幾百萬人。
區區一千人,多少有點杯水車薪啊。
因此在天北城的城門口,李牧年停留了一會,略作思考之後,這才讓人去撞門。
忽然,
空中一道白光衝起,宛如光柱,隨後輻射開來,一道道青光從城內飄搖之上。
剎那間,
城裡的慘叫,嘶吼似乎沉寂下來。
李牧年臉色微微一沉,“發生了什麼?”
老道士手裡捏著一個圓滾滾的小瓶子,裡面裝著道姑的解藥。
此時的他神情頗為焦急,城裡已經過去了兩天,他有些擔心。
只等著大門一開,
便騎著葫蘆衝破當街寄魂體的包圍,迅速趕到迎福客棧。
“轟!”
隨著一聲巨響,大門撞開。
軍隊車水馬龍的衝進去,將士們都說是浴血奮戰的好手,許多人都是天北長大的,此時鉚足了勁。
然,
衝在最前面的士兵,刀都舉在手裡了,卻愕然愣住!
但見幾個衣服破爛的百姓茫然的盯著他們,彷佛在問,“你們是來攻城的嗎?”
“怎麼回事?”
一名隨隊的將軍立刻前來察看,再朝著前方望去,破敗的天北城裡,到處都是茫然無措的百姓。
他們似乎剛從失憶的狀態裡恢復過來。
“篤篤篤。”
清脆的馬蹄聲擠開了一條道,馬上的李牧年在副官的帶領下進了城。
城內一片狼藉,百姓不知所措。
他也愣住了,略微鼓起的眉頭皺了皺,“怎麼回事?”
一旁的副官完全懵逼,我也想知道啊,不是說好了打怪物的嗎?
等到進了城,在街上走過來,李牧年才大約反應過來。
哦,這是寄魂體都消失了,確切都說,所有的人都恢復正常了。
人們也漸漸的恢復意識,恢復記憶,清楚的知道這兩天發生了什麼。
有的人運氣不錯,從變成了怪物,都沒有傷害過其他人,而有的人已經吃了不知道多少人。
兩天的經歷宛如噩夢,給人們帶來最大創傷的並不是死亡,而是靈魂的惡果。
那些傷害了別人的人內心愧疚,有的人甚至想要自殺贖罪,儘管他們知道,這不是他們的本意。
可事實偏偏如此。
老子殺了兒子,兒子吃了妻子......
李牧年以為這一切都結束了,可實際上,這一場災難帶給人們的影響還在持續。
這種持續或者十年,或者百年。
騎馬走在街上,迎著百姓們的目光,李牧年微微低頭。
再沒有當初的恭敬,也沒有敬畏,眾人的眼神裡帶著不解,發生災難的時候,李牧年在哪裡?
李延鳳又在哪裡?黑甲軍呢?
怎麼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李牧年帶著軍隊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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