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看看!”
見死不救不是讀書人的作風,李牧年說完,已經進了林子。
“好嘛!這行事倒是和項薄一個樣,那你咋還不待見人家?難道是嫉妒?”
剎那間,
道爺就找到了原因,緊跟上去,嘴裡唸叨,“對啊,就是嫉妒!”
“項薄可是得了他都拿不到的城主令牌,嘿嘿,老道我都好奇了,這徒弟和那李延鳳到底啥關係?”
正想著,
就看見前面倆女子衣不蔽體,在山林里拉著奔走。
“咕冬!”
處於本性,老道士咽了咽口水。
“什麼人?居然敢擋爺們去路?”當前一大漢滿臉鬍子,望著突兀出現的青年呵斥。
倆女子見有人幫忙,居然不跑了,只淌著淚,“公子救命!”
“無須擔心,你們沒事了。”
李牧年微微一瞥,倆女子香肩微露,若是他晚來一步,怕是貞潔不保。
當即也不囉嗦,
砰砰砰!
浩然正氣迸發,便將幾個山賊給震到幾米開外。
“開了天門的讀書人?”
為首的大鬍子有些見識,立刻帶人離開。
李牧年正準備轉身,忽覺身體一陣酥軟,兩團肉抱住了自己。
香氣撲鼻,女子溫軟。
他這一回頭,
但見倆個女子媚眼如絲,頻頻吐舌勾引。
身體彷佛被刺痛,李牧年赫然看向手背,居然扎進了毒刺,身體頓時癱軟。
“你們......”
這位天北城的少主霎時昏厥,不省人事。
——
李牧年幽幽醒來,面前一個滿是褶子的老臉湊了上來。
他認出來,摸了摸仍舊疼痛不止的腦袋,“道爺,那兩個女人呢?”
“在這呢。”
老道士晃了晃手裡的酒葫蘆,露出一口泛黃的牙漬,笑眯眯的說道。
“怎麼回事?”
饒是李牧年平日裡聰明的緊,也沒反應過來。
“我說你看著挺精明一小夥,怎麼連妖怪都辨別不出來?”道爺收了葫蘆,隨即轉念,“也對,畢竟是天北城的少主,估計沒怎麼出來歷練。難怪。”
語氣當中竟然有些嫌棄,這可算是報了剛才被他鄙夷的仇了。
“葫蘆裡是什麼?”
道爺這葫蘆是個寶貝,李牧年是知道的。
除了用作普通的裝酒功能之外,還能收鬼,收妖,這倆女人想必就是妖怪了。
他只是好奇,
這兩個是什麼妖怪?
“泡酒喝的,倆小蠍子精。”老道士平靜的說道。
“多謝了。”
雖說有些不情願,李牧年也懂得知恩圖報,對著道爺拱拱手。
“算了,天色不早了,得趕緊啟程。”
言罷,
兩人繼續上路。
接近天明時分,兩人眼前便出現了一座大營。
這是城主李延鳳的底牌,也是天北城最為精銳的軍隊,約莫十萬人,個個百裡挑一。
李牧年自恃身份,手裡又有調令,很快見到了主帥李衝。
這李衝本是李家的包衣奴才,被李延鳳賜了姓氏,後來居然成為萬人主帥,相當的立志。
現如今,
他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奴才,李牧年見面便喊了一聲,“李叔!”
“健安!你怎麼......”李衝印象裡,這位少主可是一直病弱的,能站起來可謂是奇蹟。
來不及細說,李牧年當下將城裡的情況說了一遍。
“既然手裡有調令,又是城主的意思,本帥自然照辦。你需要多少人馬?”
話音剛落,
從帳篷外走進一位副將,“元帥,北邊來信。”
聞言,
李衝眉宇緊皺,接過手書開啟一眼,頓時愕然。
“什麼?北漠城池已破,亟需救援!”他咬咬牙,臉色陰晴不定,“北寒王來的信!”
“李叔,何事?”
李衝長嘆一聲,將信遞過去。
看完後,
這位天北城的少主拳頭緊握,指節發白,“怎麼會?偏偏這個時候!”
北漠之地,地處大梁邊疆,建有護國城池,綿延數十裡。
一直都由北寒王率領的北漠軍負責抵禦夜族,防止國土有失。
數十年來,
城池雖然遭難許多,但從來沒有被破開過。
夜族之人生性好戰,一旦越過城池,所到之處,將會是一片慘象。
這後果,
李牧年比誰都清楚。
“李叔,你作何打算?”事到如今,李牧年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今年近五十,徵慣沙場的李衝顯然穩重許多,當即決定,“少主,我只給你一千親衛,餘下的,都要趕赴邊境。”
縱然面對的是少主,李衝也沒有想要商量,而是以軍令的口吻說出,容不得李牧年討價還價。
此時的李牧年心中震驚,
當然不是因為李衝,而是想到邊境的局面,不由的有些擔心。
夜族入侵,首次攻破城池,
這怕是大梁皇朝歷史上的又一次巨大戰事!
而這一次不同以往,
一旦夜族長驅直入,勢必生靈塗炭。
如此相比,
區區一個天北城,實在是微不足道。
重重點點頭,李牧年對著李衝俯身,“還請元帥務必將夜族驅逐!”
“呵呵,這你放心。我等養兵千日,便是為了今日與敵人死戰!”
李衝赫然拔刀,大軍開拔!
十萬軍隊如長龍一般奔襲北方,
而道爺和李牧年身後帶著一千親衛軍快馬趕回天北城。
官道塵土飛揚,駿馬奔馳。
附近的山林裡有幾道身影趴伏,望著遠去的軍隊,打了個呼哨。
呼啦啦。
兩側道路衝出十幾個山賊,手持鋼刀。
為首的有兩人,其中一人正是李牧年放走的那大鬍子劫匪。
他微微沉吟,低聲道:“通知洪湖幫,北龍山,平水寨,就說天北城大亂,是我等強攻的好機會。”
另一人手持搖扇,是個四十多的中年書生模樣,神情自然,“其他的倒是好說,那洪湖幫可不會聽咱們的。”
“哼!西北綠林一條道,只要七成以上的勢力來了,他洪湖幫敢不出動?壞了西北綠林的規矩,萬難混下去!”
大鬍子將刀抗在肩頭,摸了一把滿臉的鬍子,冷哼一聲道。
…………
夜裡,月明星稀。
斗大的燈火闌珊,房間裡腳步聲踱來踱去。
青年看著桌上的寄魂珠,陷入沉思。
而程心安背著手來來回回,同樣凝神,愁眉不展。
倆人還在等待著學子們傳來訊息。
夜裡的藏書閣燈火通明,無數身影搖曳,翻閱書籍的聲音傳出來。
有討論,有爭吵,很快就是一陣沉默,然後又是一輪的查閱,如此反覆。
從白天到夜裡,
這些眼睛通紅的學子們已經廢寢忘食了大約十二個時辰。
未有一人停下歇息,大半的藏書閣已經被查閱完畢。
但眾人沒有因為進度快而鬆口氣,因為這也意味著關於寄魂珠訊息的可能性越來越小。
不知不覺到了後半夜,
項薄有些著急,乾脆起身,手裡拿著寄魂珠,正準備出門繼續砍殺寄魂體。
不料,
天北城的大門忽然被開啟,不是裡面的人主動開的,而是有人衝撞。
“什麼人?居然敢闖天北學院?”程心安微微皺眉。
下一刻,身形消失在原地,已經來到大門口。
亞聖凋像高聳入雲,俯視眾生。
但見一隊人馬執刀闖進來,其後走進一個穿著常服的老者,面有威嚴,冷冷注視。
見此人,程心安微微皺眉,眼神警惕,但還是俯身一拜,“拜見龍相!”
老者隨意瞥了一眼,隨即便看到了無動於衷的青年,“你是誰?”
項薄手裡的寄魂珠相當顯眼,龍相自然也注意到了。
但他神色如常,只盯著青年看過去。
“你就是龍相?”
項薄從到了天北城,只聞其名,未見其人,此時看到這老者,心裡有些懷疑。
按照鬼王從王乾那裡得來的訊息,這龍相乃是京城鎮魔司首席,身份還是當今皇帝親弟弟,龍十三!
可當今皇帝才登基幾年而已,年齡不過三十,怎麼這龍相已經看著七老八十?
莫非鬼王在唬自己?
“龍相到此有何貴幹?”程心安行禮後,便恢復了讀書人的氣勢,面對權貴,他從不妥協。
更別說這老者還是他的伯父。
不過,
他隱隱覺得奇怪,
伯父最近幾年身體越發硬朗,前幾年還有些昏聵,一直攛掇他成為其接班人,現在卻是不再強迫了。
也因此,
程心安才能在學院裡安穩教學。
對於這種變化,程心安沒有多想,只覺得,只要沒人來打擾他治學就好。
這麼多年,
自己和伯父見面次數極少,即便見面也只是匆匆而過,不會深談。
不料這一次,
他居然帶兵闖進了天北學院,氣勢洶洶,殺氣騰騰。
尤其是看向項薄的眼神,居然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雖然他神色如常,沒有明顯表現,可程心安卻清楚,那便是龍相殺人前的徵兆。
“項薄怎麼得罪他了?”程心安心想。
“天北城大亂,本相依法查辦,注意到有人使用寄魂珠危害天北城。既然寄魂珠在你的手上,那就跟我走一趟吧!”
龍相澹澹開口,不去理會程心安,只看著青年。
“什麼?”程心安瞬間明白,這是將項薄定為天北城大亂的罪魁禍首!
可要知道,
在天北城危急時刻,正是項薄帶人救出了上萬百姓!
“龍相,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程心安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項薄被帶走,尤其是,不能讓他兩寄魂珠帶走!
“誤會?你是說本相處事不公?來人,拿下!”
話不多說,居然直接下令,要將項薄捆住。
“等一下!”程心安冷冷注視,咬牙說道,“伯父,此事你可真的調查清楚了麼?”
“伯父?”龍相呵呵一笑,“真是好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
他死死盯著程心安,“你天北學院有包庇嫌犯之嫌,也要一並處理。但是念及你們接納百姓,也算是將功補過。便等此事過後再說。”
“帶走!”
一聲令下,項薄身上已經被套上了枷鎖,動彈不得。
程心安頓時急了,眼看要言出法隨,青光瀰漫。
“老師,我跟他們走!清者自清!”
項薄清楚,這時候程心安一旦起了衝突,正授人以柄,因此開口阻止。
“你?”
程心安愣住!
青年眼神堅毅,主動束手就擒,已然表明態度。
既如此,
程心安還有什麼好說的?
也罷!
“龍相!還望你徹查此事,莫要冤枉了好人。否則,院長出關之後,必定會親自登門拜訪!”
不得已,
他只好將院長抬出來,給龍相施壓,至少要保住項薄性命。
要知道,
青年這一次被帶走,酷刑怕是免不了的。
龍相並未言語,只冷冷看一眼亞聖凋像,“他若能成亞聖,我隨時恭候!”
言罷,
轉身便走!
————
項薄帶著枷鎖,腳步沉重。
來到大街上,到處都是寄魂體在作亂,夜裡嗥叫不斷。
望見他們這些人,
總有不知死的勐撲過來,被龍相帶來的士兵一刀給砍翻。
項薄凝眉一看,這些士兵手裡的刀有些奇怪,出刀方式雖然是慣於殺人的,但是卻並不是沙場士兵的砍殺手段。
尤為神奇的是,
這一刀沒有砍頭,只是擊中寄魂體的心臟位置,那寄魂體倒地之後,居然化成膿水。
但見士兵手中刀背刻有複雜紋路,而面對這些撲過來的怪物,士兵們面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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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護送,一路押解,
項薄看到了龍相府,心想,“果然沒有把我送到天北大牢。”
是要動私刑?
項薄略微皺眉,腳下慢了一步,便被後面的士兵推搡,“快走,磨蹭什麼?”
走進相府,
青年看見幾個奇怪的人站在院子裡。
從左到右,
一個黑臉的高大一丈的巨人,渾身長毛,手裡一柄鋼刀,和身高相差無幾。
再有一個身披太極服的女人,挽著高髻,鶴髮童顏,身材勻稱,但一睜眼,赫然是紅色眼球。
最右側是個看起來正常一點的,是個暮年的軍士,手裡拄刀,站的最為挺直。
若是鬼王在這裡,
便能認出這人就是和無相魔交易的王乾。
龍相一進門,
三人同時低頭,“龍相......”
進門的那一刻,這位幾乎耄耋的老人忽然發生變化。
花白的頭髮轉黑,面容也急劇變換,身形挺拔起來。
一團光華籠罩之後,他從中走出。
赫然變成一個青年模樣。
青年氣質高貴,嘴唇略薄,但眼神如鷹,掃視眼前的三人,目光冷冷。
“無相魔這個蠢貨,居然將寄魂珠用於天北百姓,如今何解?”
他開口問道。
但見穿著太極服的女人上前一步,微微拱手,“主人,那無相魔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居然改變了寄魂珠的特質,人或者妖怪一旦被青光沾染,便會變異。我已經在煉製解藥了。”
“可有把握?”龍相語氣依舊冷冷道。
“沒有。”女人低頭,不敢與之對視。
“哼!廢物!都是廢物!”
變成青年的龍相忽然大跨步朝前走,對著身後命令,“把人給我帶進來!”
他說的自然是項薄。
房間裡,
項薄渾身束縛,面對那穩坐如泰山的青年,若有所思。
“龍十三?”
他試探性開口。
“你怎麼知道本王?”龍相吃驚道,免去了老者的偽裝,青年仍舊穩重。
“這不重要吧?重要的是,你作為大梁王爺,居然潛入天北城,還替代了天北城的相國。我想知道,那李延鳳要是知道這個訊息,會怎麼做?”
“你在威脅本王?”龍十三沉聲道,“你以為還能活著出去?”
是了!
項薄心中忽然澄明,方才龍十三在院裡說道,那無相魔將寄魂珠用於百姓,是他沒想到的。
如此看來,他非但知道無相魔擁有寄魂珠,怕就是他送給它的吧?
這麼說來,
造成天北城今日危機的罪魁禍首,便是眼前的這位年輕王爺了。
雖說都是王爺,
但李牧年那永平王和龍十三這皇家可差了不少。
因此趁著李延鳳去對付魔業教,他龍十三需要將天北城事情給壓下來。
這其中就包括,
他是攪亂天北城罪魁禍首這件事。
雖說他未必是有意的,但是他和無相魔有勾連,這是母庸置疑的。
可項薄想不明白,
堂堂皇家王爺,何以要替代天北城的龍相,莫非還有其他的意圖?
“死之前,我有問題要問。”項薄眼神堅毅,並未妥協,也不求饒。
“按理說你一個無名小輩,不值得我理會。但念在你救了上萬的百姓,我准許你問。”
“為何要潛入天北城?”這是第一個問題,也是項薄最感興趣的。
這其中涉及的隱秘怕是李延鳳都不知道。
“這要歸咎於那李延鳳了。居然私立小朝廷,既然在我大梁境內,本該老老實實的俯首稱臣,可這賊子狼子野心,妄圖和朝廷分庭抗禮。”
“為鉗制他,朝廷多次下令,讓他交出李牧年作為人質,不想這老家夥一拖再拖。他也夠狠,為了不讓自己兒子去京城,居然親自給兒子下毒,好讓李牧年一直虛弱,以此為藉口將李牧年留在身邊。”
“呵呵,李延鳳自作聰明,又不斷張榜求醫,殊不知這一切都是他自導自演。”
聽他說完,項薄點點頭,“明白了。還有第二個問題。”
“為何要和魔業教勾結?”
“勾結?這個詞用的可不妥當,只是利用而已。李延鳳為了拖延兒子的病情,不也利用無頭業火?所謂魔業教對於百姓來說,是聞之變色的,但對於朝廷來說,呵呵,也只是鞏固政權的一種手段罷了。”龍十三大約二十五六歲,但心思之深沉,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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