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李牧年大婚之日,倆人本不想去參加婚禮,
可奈何那請柬是一封又一封的往客棧裡送,惹得眾人都知曉了。
於是倆人決定去集市上買點禮品,也算是給那永平王一點面子。
項薄將怪物的頭顱包住了,提在手裡,邊享受天北街道的繁華,“道爺,你說我要是把這顆頭顱送給他,他會是什麼反應?”
他忽然一本正經的說道。
道爺嘴角抽動,沒把項薄的話當回事,只是隨口說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哦,那就試試。”
話音雖然壓的很低,但青年的語氣卻很是認真。
這弄的老道士有些腹誹,轉頭看向他,“我說,你該不會玩真的吧?”
“嗯嗯。”青年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咋想的?那可是人家大婚啊!”道士直接急了,翻著白眼。
“也好讓他知道,這天北城快要出事了。”
“怎麼?你那靈敏的直覺又來了?”對於青年的直覺,老道士也清楚一些。
一路向北斬妖除魔,
這青年總是能預測到哪裡有妖怪,哪裡將會誕生新鬼魂。
直覺這種東西真的不好說,
天生的,沒辦法。
“我預感這天北城的繁華維持不了多久了,道爺,你說的對,也許真的該離開了。”青年鼻子中灌入了香氣撲鼻的雲吞味道,但心裡卻始終有化不開的心結。
如今的天北有多繁華,將來便有多黑暗。
這彷佛是命定的,在青年的腦海裡翻來覆去的,揮之不去。
可問題出在哪裡?
他一概不知。
是來自陰間的魔物,還是魔業教,又或者說是那西北綠林?
青年一直在想各種可能性,可眼前總是一團霧氣,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
原來是老道士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他面前放了一張熱乎乎的大餅。
對著道士點點頭,項薄將那張熱乎乎的大餅接過來,大口大口的吞下。
旁邊的老道士不知道又從哪裡扯來兩根大蔥,“來,這才過癮。”
嗤啦!
一口大蔥,一口大餅,老道士盡情吞嚥。
青年也彷照他的模樣吃了起來,很快便停下盯著他看。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
老道士摸了摸臉頰,一臉的困惑。
青年搖搖頭,“我忽然想起來,你怎麼變得這麼大方了?以前和我出來,可是一分錢都沒出過。不過現在我明白了,你現在可是富豪了。”
“嘿,那可是我用金丹換回來的。你以為我的金丹不值這個價?青年,我那金丹可以增百年壽命,道爺我一把年紀了。你得給我養老送終!”吃完了大餅,老道士在一家酒館前停下了,噙著鼻子聞著裡面的酒味。
“金丹摳出來了,你這眼睛?”青年對著他的左眼指了指。
“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其實這眼睛沒問題,反而被金丹一直蘊養,將來比右眼都好用。”
青年大為好奇,“金丹居然可以治療近視眼?”
“何為近視眼?”道爺皺皺眉頭。
“就是讓眼睛能看的更清楚。”
沿著酒樓臺階進去,對著青年一邊招手示意他進來,老道士一邊說道:“何止呢?這金丹對於身體,精氣神都有蘊養好處,等你日後慢慢就明白啦。來,進來喝酒,道爺我請!”
這老道士難得的大方,項薄沒理由拒絕,眼看時日也到了正午時候,想著在這家解決午飯。
不想,
才進門就看到了老熟人。
.........
自從盤下了這酒樓,劉老伯就忙碌的很。
這一點,
是他的兒子劉慶餘很看不慣的。
都已經成老闆了,幹嘛什麼事情都要親力親為,還非要在大堂裡當個跑堂的?
可劉老伯不這麼想,
他尋思著,
自己多幹點,那就不用僱傭跑堂的,這錢不就省下了?
父子倆雖然有了錢,
但卻比以前更忙了,每日起早貪黑的,為食客們精心準備新鮮食材。
自從開張後,
生意不說紅火,至少也過的去,偶爾賠一點,劉慶餘也不怕。
畢竟有李牧年那裡得來的大把大把金子。
只要不任意揮霍,父子倆這輩子衣食無憂。
這一天,
劉老伯照常給幾桌客人上了酒菜,忽然看到項薄走進來,頓時格外熱情。
“項公子來啦!快快裡面請!”
迎著兩位客人走進來,劉老伯刻意給找了個雅座。
在櫃檯算賬的劉慶餘順勢朝著這邊看了一眼,望見項薄身上的學子服,冷哼一聲。
“夥計,給道爺我上一壺好酒,再把這葫蘆給打滿。”
砰!
隨身的葫蘆被扔在桌上,老道士如今財大氣粗,底氣十足。
“什麼夥計?這是劉老板!”項薄對著劉老伯拱拱手。
劉老伯頓時嚇壞了,鼻子抽動,“項公子可別這麼說,我就是糙人一個,哪能當什麼老闆啊?”
“這不,還不是勞碌命?”
青年瞥一眼劉慶餘,低聲道:“最近可有人找你們麻煩?”
“沒有了,這裡是內城,管制森嚴,沒人敢胡來的。”
和劉慶餘不同,劉老伯的憨厚是骨子裡的,這惹得項薄很有好感,於是多問這一句。
“你們等著,我給你們上本家的特色菜。”
說完,劉老伯一臉興奮的朝著後廚去了。
“葫蘆給你!”
道士叫住他,將葫蘆扔過去。
回頭的劉老伯抱住了,憨厚一笑,“好嘞!”
“道爺,你這葫蘆不是裝著那團黑色霧氣麼?還能繼續裝酒?”打剛才開始,青年就不解。
抓了一把盤子裡的花生米,扔進嘴裡一粒,嘎嘣脆,老道士一條腿搭在凳子上,晃著腦袋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我那葫蘆是我師父傳給我的寶貝,內裡有空間無數,別看裝著許多東西,但都是各自一個空間。”
“可就這麼寶貝的一個東西,居然被你給打碎過一次,你說,你是不是造孽呢?這要是我師父知道了,怕是得從土裡爬出來弄死我。”
老道士說的是項薄對付鼠妖的那一次。
那時候的青年還不知道這葫蘆的厲害,只以為是個用來吃酒的。
不想,
這葫蘆的內裡別有洞天,但既然是寶貝,未免太脆弱了了,被他那麼一摔就碎成渣渣,和它這強大功能不匹配啊。
“好在道爺我有祖傳的手藝,才將這東西復原,不然的話,哼!”他對著青年晃了晃拳頭,卡卡作響。
青年趕忙討饒,應付一樣的做了懼怕的模樣,但忽然想到什麼,“道爺,要不我拜你為師吧?”
“啥?”
嘴裡吐出一顆爛掉的花生米,老道士吃驚的看著青年,他沒想到青年會說出這話來。
他摸著下巴稀疏且雜亂的鬍子,神情十分謹慎,“你葫蘆裡埋得什麼藥?”
項薄拜師,
這事他是絕對不信的。
自打認識這小子以來,他都是獨來獨往一個人。
什麼親戚朋友,他是一概沒有的。
他也很少提以前的事情,只有一次說過他以前的師父早就死了。
但老道士知道他出自上清門,這個曾經的隱世大宗。
青年正準備開口,一盤盤熱氣騰騰的酒菜上來了。
熱情的劉老伯一邊給上菜,一邊介紹自家的特色菜,還一直強調,這頓他請了。
這可讓老道士不滿意了。
想我也是有錢人了,
還能在你這裡吃白食?
有錢人的快樂就在於花錢,不然我怎麼快樂?
當即甩出一塊金疙瘩,“拿去,其餘的算是道爺我打賞了!”
豪氣!
這一舉動看的項薄都懵了,這道爺真正雄起一回了。
但項薄卻看看左右,一雙雙熱切的目光看過來,都盯著那金子呢。
財不可露白,
青年已經體會到了。
劉老伯也被道爺這行為嚇到了,一時間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只得看向青年。
都到了這個份上,哪能不給足道爺面子?項薄笑了笑,將金疙瘩放在劉老伯手裡,“拿著吧,這位道爺是出了名的豪氣,是我見過第一等的大氣。”
“那就多謝道爺了。”
劉老伯不住的點頭,“我接著去準備飯菜,你們聊,你們聊......”
來到櫃檯,他將手裡的金疙瘩小心翼翼的放進櫃子裡鎖好了,卻聽到兒子劉慶餘說了一聲,“你也不看看是真是假?”
“胡說什麼?恩人給的東西還能有假?你這話可不敢亂說。”瞪了兒子一眼,他這才去到了後廚。
劉慶餘一邊打著算盤,一邊昂著頭,嘴裡唸叨著:“這可說不定......”
————
這一頓飯吃了整一個時辰,
道爺難得豪氣一回,也終於好好的犒賞了一回自己的五臟廟,吃的那叫一個暢快。
兩個人似乎都忘記了拜師那回事,只悶頭吃,絕口不提。
只是日頭偏西,
兩個人都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打著飽嗝。
看來對於這飯菜還是比較滿意的。
尤其是那配菜臭豆腐,更是一絕。
正回味著呢,
老道士忽然開口問道:“說,幹嘛要拜師?”
他想了一下,以青年的手段和天賦,拜他為師是綽綽有餘,而他也樂得有這樣一個徒弟,反正不能便宜了那胖和尚。
至於他有資格當項薄的師父嗎?
這就無所謂了,反正自己臉皮厚。
他們倆成了師徒,以後就可以聯手對付胖和尚了,嘿嘿。
可,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青年不懷好意,絕對另有算計!
項薄想了想,極為認真的回答道:“你剛才不說了麼?你的葫蘆是你師父給你的,那你成了我師父,等你快死了,這東西不得留給我?”
噗嗤!
正在往喉嚨裡灌酒的老道士幾乎是一口老血就著酒噴出,他錯愕的看著青年,佩服他的腦迴路,“敢情你是在打我葫蘆的主意啊?”
端起了杯茶漱漱口,青年不動聲色的說道:“這東西你總不能帶進土裡吧?”
青年算好了,得了金丹之後,他至少還能活一百多歲,使使勁,兩百都有可能。
但眼前的這老年人就不成了。
原本就全是褶子的臉上頓時凝成了霜打的茄子,老道士顫顫巍巍的指著他,“我要給我兒子的。”
“你現在有兒子嗎?”青年反問,他可從來沒聽說過道士有遺腹子的事情。
“現在是沒有,可不代表以後沒有!”頓時吹胡子瞪眼,道爺高聲一句,立刻引來周圍人的目光,看的他有些害臊。
“可你都快六十了。”
“我才五十出頭!”
“可你長得像六十了......”
“你......”
————
酒足飯飽之後,
兩個人終於停止了吵鬧,準備離開。
但,
一陣喧鬧的腳步聲令兩個人幾乎同時頓住。
來人居然是黑甲軍。
一行人足足有十幾個,兩三個站在門外擋住了進門的客人,其餘的全都持刀闖了進來。
為首的那個是個絡腮鬍的漢子,額頭有著刀疤,身材魁梧,一進門就嚷嚷,“誰是老闆?”
劉老伯在後廚聽到了,趕忙往外跑,卻被兒子給摁住。
“爹,你別動,我去應付。”
從櫃檯後走出來,劉慶餘對著那人一拱手,“軍爺,在下正是。”
語氣不卑不亢,舉止合理有度。
看來這劉慶餘還保持著當初學子的那一份傲氣和氣度。
那絡腮鬍的統領忽然上前一步,俯視矮一頭的青年商人,嘴角微微一咧開,“這酒樓什麼時候成你的了?我記得老闆是個光頭。”
“軍爺,那是前任老闆,他已經將酒樓盤給我了。”劉慶餘張弛有度,應付起來仍舊迎刃有餘。
顯然,
劉慶餘沒少應對這種場面。
“我姓張,是這一片區的巡邏統領,不用緊張,今天來只是按例做個問話。你酒樓接手,手續齊全嗎?”
劉慶餘微微一笑,毫不慌張,眼底有著自信,“軍爺稍等!”
說罷,
回到櫃檯,在底下翻出來一沓資料,走過來遞給張統領,“都在這裡了!”
隨意的翻看後,絡腮鬍統領微微點頭,“不錯!不錯!果然是合法經營!”
劉慶餘的自信更足了,胸膛挺起。
“但!”
那統領忽然話鋒一轉,冷漠的看著青年,“你的稅還沒有交!”
這位年紀輕輕才棄文從商不久的青年頓時皺眉,“大人,在下不清楚您說的是什麼稅?”
“公共事業稅一百五十兩,土地佔用稅二百兩,娛樂事業稅二百兩,共計五百五十兩!”
“什麼?”
劉慶餘雖然只是書生,也懂得在天北的律法裡是沒有這些稅的!
“大人,我怎麼沒有聽過?”
“呵呵,你有沒有聽過不重要,重要的是,軍爺我今天要收這錢,不然……我就讓你的店開不下去!”
張統領完全變了個人,蠻橫不講理,這明顯在找麻煩了。
而且找的毫不客氣,眾目睽睽。
“軍爺!我本是正經生意,你何故如此為難?”
劉慶餘想不明白,這樣的事情不止一次了。
少有流氓鬧事,他花錢了事,這又來軍爺收稅,事情很不尋常。
雖然疑心他們都是受人指使,但他也無可奈何。
畢竟,
他一個小小的酒樓老闆,如何和天北未來的主人鬥?
縱然心裡有氣,劉慶餘也只得忍著,轉頭朝著櫃檯走去,“爹,拿錢!”
“可是小牙子,這麼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劉老伯憂愁的添了白色雙鬢,自從買了這家酒樓,老人家已經受了太多次驚嚇。
他還是懷念當初那日子,雖說苦了些,可每天自由自在,至少不會有人一直找事。
他們如今能應對這些人,是因為還有些錢,可一旦錢花完了呢。
要知道這酒樓開張以來還從沒有盈利,一直在虧損。
不管有多大的家產,也架不住如此揮霍!
因此,
他不止一次的建議自家的娃,“咱們把錢還給那公子吧?你重新讀書,爹供你!”
但劉慶餘憋著一股勁,偏偏不認命,“爹,我想要出人頭地,這有什麼錯?”
“我以前沒錢也就算了,現在錢到手了,我不信闖不出來!”
劉老伯也只能無奈依著小牙子。
如今,
又有來找茬的,又是幾百兩銀子沒了!
這錢啊,他們拿不住!
“爹!你別管!我來處理!”
此刻的劉慶餘咬著牙,眼神裡透著倔強。
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不信自己出不了頭,哪怕現在忍著,將來總有一天能不用仰人鼻息。
緊緊攥著手裡的銀票,劉慶餘毫不猶豫的遞過去,“軍爺數好了!正好五百五十兩……”
嗒嗒!
張統領手指一彈銀票,嘴角微微上翹,“好極,好極!”
“老闆,這個月的就算是齊活了,咱們下個月再見!”
“下個月?”劉慶餘的臉陰沉下來,“軍爺這是什麼意思?”
張統領玩味的看著這讀書人面孔的青年,伸出幾根手指,“可不光是我,從今天開始,會有人輪番來收取稅收!”
“你要知道,咱們天北的稅收繁雜,一個月沒個十來天,哪能收的完?老闆,早早的準備好了銀票,數量嘛。要比這個多哦。”
“你!”
劉慶餘臉色直接成了醬紫色,縱然他一忍再忍,這一次也終於忍不住了。
一雙眼睛直瞪著對方,青年老闆拳頭攥緊,的怒氣從心底裡迸發出來,但又硬生生的給壓下去,模樣看起來極為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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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就是這個表情!劉老板,把這個表情保持好,有人很欣賞你的這個表情!”張統領哈哈大笑,帶著人轉身即將離開。
卻聽後面傳來一聲,“這位統領,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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