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薄回到客棧,
見到老道士和和尚狼狽不堪,身上的衣服都掙破了,不禁微微皺眉,“你們倆幹什麼了?”
孤男寡男,又是兩個寂寞的人兒,在這房間裡搞點事情很正常,項薄本也只是戲言。
他向來是少有的開玩笑,只是因為和道士兩個人熟悉了些,偶爾才如此。
但這倆人明顯沒啥心情理會青年。
道士疲憊的抬著頭,“你回來啦。”
“出事了?”項薄這才意識到問題嚴重。
“嗯,遇到個兇鬼,好容易才給搞定。你要是早點回就好了,咱們三個人幹它,就容易多了。”
道士長吁短嘆,花了二兩銀子買的學子服就這麼給糟蹋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過於心善,早知道就讓大和尚直接弄死它不就是了?
他這邊正思忖著,那邊的和尚一直愁眉不解,“我這算是金身大成了?”
方才的確是牛了一陣子,現在想想,多半是因為道士性命垂危,這才迸發出佛力。
現在他卻怎麼也找不到那當初的感覺了。
“和尚,你也別苦惱,道士我有經驗,第一次突破嘛,往往是無意識的,等你以後慢慢探索,總歸是會重新進入那境界的。”道士是過來人,也是怕和尚生了心魔,這才開導。
但兩個人都有些狼狽,這看的青年有些想笑。
“道爺,給我說說上清門的事情?”雖然知道老道士累著了,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
道士起身捶了捶腰,給自己弄了杯茶喝,這才緩緩道來,“上清門啊,這門派的確有些奇怪。其他修煉的門派為了修仙,都將門派建在東海島上,因那裡的天地之氣更加充裕。其實所謂的天地之氣,不過是那裡的空氣更好一些罷了。說到底,大家修煉用的氣息都是一樣的。”
“唯有這個上清門不同,門派建在深山當中。最初的時候,這門派鮮為人知,至於門派的創始人也少有人知道。據傳,那人是個活了千年的老神仙。”
“可惜門派創立後,他隨意收了幾個徒弟,自己便遨遊太虛去了,這導致上清門一直有些不被認可。號稱是大門派,可是和東海島的那些沒法比。”
“當然了,東海的那些現如今也落沒了。”
老道士平素在給青年灌輸這些東西的時候,有著強烈的優越感,至少見著那胖和尚的臉色不大好,於是拉著青年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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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項薄問道。
“那家夥的祖上也是東海的,這不現在不行了嘛?”老道士努努嘴,撇向屋裡的大和尚。
“哦。你繼續說。”
“據說最近幾年,上清門的訊息越來越少,誰也不知道這門派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很多人相信,這門派裡是有仙術的,學會了這仙術,可以通往傳說當中的仙界。”
“你也信?”青年問道。
老道士吹了吹鬍子,“信!怎麼不信?就衝著他們老祖活了那麼大年紀,就應該相信這世界上是有仙界的。我在想,該不會是有人覬覦他們的仙術,所以給滅門了吧?”
“呵呵,未必是滅門,也許是內鬥呢。”項薄冷笑。
關於前宿主的記憶,他能回憶起來的並不多,但是現在想來,一些記憶的碎片似乎重現在腦海裡。
在原宿主的記憶裡,
門派裡的內鬥是為了爭奪所謂的掌門大位,可未嘗沒有另外一種可能,他們其實是為了所謂的仙術。
想到這裡,
項薄摸了摸懷裡,那裡有原宿主的師父留下的油皮書。
最近出現的仙術兩個字讓青年漸漸的開始懷疑,這油皮書或許就是仙術。
而前面的肉身神通便是修煉仙術的準備。
彷佛一切都說的通了,青年結合原宿主以前的記憶,記憶線漸漸的明朗。
除此之外,
他居然得知原宿主的父母也是西北綠林的一份子,而他被上清門的師父給帶走,這才沒有成為劫匪。
斷斷續續的記憶一點點的出現,甚至關於上清門的內裡模樣也都一一浮在腦海裡。
深山密林之中,
琳琅的古式建築分佈在各個山頭,飛簷林角,仙氣鳥鳥,朦朧裡數不清的白鶴翱翔天際,聲音清脆悅耳。
如此清修之地,當真是少見。
“喂,你還在聽嗎?”眼見青年思緒不知道飄散到了哪裡,老道士不滿了。
爺剛剛從生死走了一遭,都沒來得及休息,就給你在這裡普及江湖知識點,你這給我開小差?
“哦,你繼續說。”青年回過神來,也覺得不好意思,撓撓頭。
“還說什麼呀,我知道的都說了,不過你怎麼忽然問起上清門的事情了,我記得你以前是沒啥門派歸屬感的。”
項薄和老道士也算是共過生死,因此提及過自己的身份,不過那是原宿主的。
但青年一直都是獨來獨往,對於門派的事情從不在意,這一次對道士來說,他有些反常。
項薄想了想,老道士也不是外人,於是試探性的問道:“你知道護國丞李靖麼?”
道士幾乎叫出來,隨後立刻低聲看向四周,“你怎麼知道李靖?你該不會見過他了?他該不會來天北了?”
該說的道士都說了,也就不用項薄回答了,他只是點點頭。
這小小的動作令道士向後仰頭,深吸一口氣,“我得趕緊走!”
“怎麼?你們有仇?”
“倒是也算不上,但是有點矛盾,屁大點事,可是那家夥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得罪他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道士兩鬢斗大的汗珠子滴下來,看來是真的害怕。
項薄倒是沒想到這一層,他還覺得那老者人不錯,至少沒有仗著修為高深搶他的斬妖劍。
“道爺,你怎麼得罪他了?”
“都是過去的事了,提它幹嘛?”老道士臉一紅,扭頭就走進了房間。
.........
本來道士累的渾身都快虛脫了,躺在床上發呆,
也不知道是在想道姑,還是在想那虞美人。
但沒能得到上清門的任何訊息,項薄難免有些失望,站在門外,忽然從角落的房間裡透出些風來。
一個似乎虛無縹緲的影子一晃而過,似乎帶著一個笑臉。
等到他定睛一看,眼前便什麼都沒有了。
“女人?迎福客棧,女鬼?西北綠林,平水小城的人家......”他從那個十七八歲的小青年那裡得知了些訊息。
和老道士這裡發生的事情一串聯,大約能猜到了。
於是他走進門,將剛躺下的老道士又給拉起來,“嘿嘿,道爺,再給我說下西北綠林。”
“什麼?”
不光是道士驚醒,窗邊的和尚也都跳起來。
反應這麼大,看來是知道——青年不動聲色。
“小子,你可別給我開玩笑!莫不是你碰到了西北綠林的人?”和尚先開口。
關於西北綠林,
項薄知道一個大概,那就是從西元州到北漠這一條線的盜匪組成的一整個組織。
路上的洪湖幫,北龍山,平水寨,都屬於西北綠林。
這些匪徒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抱團。
如此一來,即便是官府都不敢輕易得罪。
龐大接近幾萬人的組織,雖然各自為政,但卻成了**裡最為讓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因這組織力匯聚了儒家,佛家,道家,妖怪,鬼精所有。
尤其是一些高僧入魔,方才是最可怕的。
想當初道士和和尚兩個人去青城,就是怕裡面的和尚是洪湖幫的老大。
後來得知此人不過是新晉入魔的寧科和尚,這才沒在怕的。
如今項薄一提及,倆人幾乎同時生出不好的念頭。
蓋因青年這一路走來,得罪的人太多。
當地的豪紳,村子裡的怨鬼,山林裡的精怪,茲要是天怒人怨的,都成了他劍仙亡魂。
他們也不是沒有沿途殺過西北綠林的人,但是每次都滅口,做的乾乾淨淨。
“你該不會是留了活口吧?”老道士也湊過來詢問。
因他忽然想到方才那個女鬼的記憶,聯想到了什麼,但隨即一想,以青年的手段,應該不可能讓他們跑得掉,除非......
項薄笑了笑,“是個沒做過壞事的孩子,就讓他去報信了,說我在天北城等著。”
嘶!
幾乎又是同時,兩個上了年紀的人深吸一口氣。
“小子,你這下可玩大發了!”捂住了腦門長吁短嘆,道士醒了,不累了,滿眼的擔憂。
下一刻,
他準備收拾行李了。
為啥?
一個護國丞李靖就夠他喝一壺了,更別說項薄還惹火燒身,招惹了那西北綠林。
道爺我就呵呵了......
現在知道道姑沒事,也就放心了。
此時不跑路,更待何時?
“大師,那些個賊寇真的如此可怕?想來這天北城的黑甲軍也不是吃素的,那些人未必敢來吧?”
進城的第一天,項薄便見識到了黑甲軍的嚴格軍紀,何況在那城外不遠處,還有一座大營駐紮,至少有幾千士兵。
項薄只好去詢問和尚。
胖和尚少有的慌張,他定定神,“咱倒也不是怕,若只是普通綠林,來一個咱家撕一個,來兩個撕一雙。只是裡面有個洪湖幫,幫助是得道的高僧化魔,是我正道佛門的剋星,一旦碰上了他,咱家怕是只能逃跑了。”
青年低吟,摸了摸下巴,“入魔如此可怕?”
他想到了寧科和尚,也是少有的天賦高僧,可惜墜入魔道。
“豈止是可怕,佛僧一旦入魔,修為將會成倍增長,當初有多慈悲,這時就有多殘忍。而他們修煉的魔氣正好剋制我佛家正氣。”
“我只道邪不壓正,原來此言不實。”項薄說道,“就像是水火相剋,說到底還要哪一方量更多。具體到佛和魔,那就要看誰的修為更高。”
“然也。聽聞那高僧已經大乘,高出我兩個境界,莫說是我,就是天北學院的大儒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和尚越說越覺得心驚。
對於這洪湖幫的幫主,他是發自骨子裡的恐懼,幾乎是生理反應。
“但,我佛假慈悲!倘若他真的敢帶人來天北城作亂,和尚我就是拼著命也決然要阻止的。”
一番話聽的項薄熱血沸騰,急忙拱手,“大師高德!”
而說完這話,
就看到揹著包裹的道士陰沉著臉,在青年的背後嗤之以鼻,“好好好,你們倆都不怕死,那就留在這裡,道士我這就走了!”
兩人沒有說話,也沒有挽留,任由道士走出去。
“我這就走啦!真的再也不回來了啦!”門外的道士高聲叫喊,滿客棧的人都聽到了。
不曾想,
屋子裡沒動靜。
這可讓道士的臉面有些掛不住,走也不是,回也不是。
“該死的,就不能給我個臺階下?”
…………
天亮了。
天北城的熱鬧蓄勢待發,再有幾天,城主小兒,永平王爺的大婚典禮即將舉行。
近幾年以來,除了那剛剛結束的學院考試,這大婚便是頭一號的大事。
因此熱鬧也是前所未有的。
家家戶戶都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一睹新娘子的風采。
姜荏鳳,
這姜家的大家閨秀,和諸多的少女一樣,少有機會拋頭露面,唯獨那一次的逃婚出盡了風頭。
這引起了全城百姓的好奇,什麼樣的女人可以看不上城主的兒子?
又是因為什麼讓她改變了主意?
老道士真的走出了客棧,只是沒有離開天北城主。
現在迎福客棧大門外,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繁華熱鬧。
這令他被感染了,心中想起了自己的女人,道姑。
“她在永平王府啊……”老道士從青年那裡得來了訊息,心裡掛念,可又無可奈何。
因他知道項薄和永平王達成了交易,道姑被放出來只是遲早的事。
可看著別人要結婚,他的心開始躁動。
“我只是去看看自己的女人,不過分吧?”
老道士一邊想著,一邊朝著永平王府走去。
…………
老道士沒有回來,青年和大和尚卻不怎麼在意,因他們知道,只要道姑還在,道士就不可能離開。
折騰了一夜的項薄小睡了一會就回到了學院上課,留下大和尚在客棧裡任意喝酒吃肉。
這一天,
青年見到了來學院裡討學的李牧年,兩個人門口相遇,只是微微點頭便錯過去了。
李牧年的目標是大儒朱潛,因他已經到了修行的****,正需要開天門。
他是從小被朱潛帶在身邊**的,所以朱潛成為給他開天門的不二人選。
來到了恩師的房間門口,李牧年伸出手來敲了敲。
“進來……”
朱潛寫了幾個字,正準備吹墨收筆,聽到了敲門聲。
只透過腳步聲,他就能聽得出來是李牧年到了。
走進去後,
李牧年對著恩師拱拱手,“見過老師。”
“坐吧。”
兩個人相熟已久,沒有太多的客套。
“找我來什麼事?”收起剛寫完的那幅字,朱潛隨口問道。
“學生已經修煉到了立身巔峰,煩請老師給我開天門,以突破立命境界。”
“哦?這麼快?”
朱潛驚訝道,隨即以眼觀之,極為讚賞的點點頭,“看來那一場病幫了你。”
“正是。”
他從小體弱多病,但是一直保持修行狀態,只是受限於無頭業火的壓制,因此修為無法外放。
經過十幾年積澱起來的修為一直都在,等到項薄幫著他消除了無頭業火,那蜂湧而出的修為便一發不可收拾。
李牧年憋的太久了,所以他想要一鼓作氣衝到立命境。
“你父王知道這件事?”
“和他沒有關係,我的事情由我自己決定的。”李牧年斬釘截鐵道。
這令眼前的大儒微微皺眉,這可不像是李牧年的性子。
聽這話,他對於李延鳳似乎有些怨氣,可他們父子倆,關係可是一直都不錯的。
之少表面上都是父慈子孝。
“你是我的弟子,按理說我當然有責任也有義務幫你開天門,但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就在你即將大喜的日子?”
開天門並非一朝一夕,這要看個人悟性,雖然開天門成功率高,但耗費的時間因人而異。
天賦絕倫者在修為高深的大儒幫助下,一天即可,而後只需要自己修煉幾天。
天賦差的,那就耗時甚長了,不知幾何?
李牧年該是前一種,但是必定會影響他的大婚,至少他七天內無法洞房。
因此,朱潛需要再三確認。
不料,
他這個弟子如此倔強,抬頭說道,“有勞恩師!”
…………
話歸前夜,接近天明時分,
鵪鶉,也是現如今的鴻鵠出門了。
他是大儒程心安的親傳弟子,要照顧恩師的飲食起居,這是慣例。
所以天還沒亮就起了個大早,挎著個菜籃子來到街上。javascript:;
街上人稀稀落落,賣菜的都還沒有出攤,他轉了一圈之後朝著學院後方走。
到了一片草叢裡,他看中了一個突出的小山包,左右看了看就開始挖掘。
不大一會,
就見他將一些東西給放到了菜籃子裡,金燦燦的。
“你怎麼又來了?”一團火焰出現,顯出一個白肉肉的頭部,張開猙獰的口器,盯著鵪鶉。
兩隻肉都都的眼睛裡有一絲心疼。
鵪鶉笑了,顯出少年的青澀,一臉真誠的說道:“再幫我一次唄?”
“又幫你殺人??”那怪物迅速化成一張人臉,驚恐的問道。
“反正你殺過一個了,不在乎多來一個吧?”鵪鶉嘴角上揚,此刻的笑容異常詭異。
反倒是變成人臉模樣的蛆蟲驚慌了,“不行,不行,被你們學院的大儒發現,我死定了!”
“那我繼續咯?”
鵪鶉轉過身蹲下去繼續挖金子。
不一會身後傳來一聲,“你住手,告訴我名字。”
“嘿嘿,荊文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