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願意隨身帶著一條蛆蟲……
項薄也不例外。
得知這條蟲子不曾傷害過人,他也就沒有為難,想要放生。
不料,
這蟲子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非要跟著項薄。
青年清楚,不就怕我去挖了你的銀子麼?
所以項薄在前面走,它就後面跟著。
雖然不起眼,但是這東西總有一股子澹澹的屎黃味道,這就令青年不爽了。
於是他轉過頭來,做出來拔劍的姿勢,那蛆蟲頓時身體縮成一團。
項薄漸漸走遠,蛆蟲這一次掉頭就走,在大街角落裡發現了溝渠,嗖!
鑽了進去……
————
道士一夜未睡,
他擔心項薄把持不住,聽說那虞美人可是個能讓男人走不動道的。
但前提是,項薄得能見到才行。
“畢竟有一百兩黃金,應該足夠了吧?”他咂摸著嘴巴,喝了杯茶順了順喉嚨。
忽然外面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老道士喜上眉梢,“回來啦!”
打開門,道士有些失望。
原來回來的不是項薄,是間壁的兩個青年學子。
兩個人在天北學院待了一夜,趁著天明未明,偷偷的躡手躡腳的趕回來。
為什麼要躡手躡腳?
他們兩個現在可是名人了,一旦被陶掌櫃知道要回來,非得大張旗鼓不行。
他們兩個從不看中這些,也怕麻煩,因此偷偷熘回來。
見到老道士,兩個人皆是一愣。
“有禮了……”
對面畢竟是長輩,兩個學子拱拱手作揖,輕聲說了句便回到自己房間。
也沒敢點燈,這就睡下了……
老道士站在走廊繼續等待,大約過了一刻鍾,項薄的身影才浮現出來。
“你可算是回來了?”老道士迎上去,隨後一捏鼻子,“咦?你這身上什麼味道?”
項薄頓時面如土色,“還有味道?”
他已經在雨裡逗留了片刻,沒想到那蛆蟲的味道恐怖如斯!
“等我一下!”
他衝進了屋子裡。
終於洗完了澡,項薄左右聞聞,一股皂莢的味道襲來,他這才放心下來。
“怎麼樣?見到虞美人沒有?長的如何?你得手了沒?花了多少金子?”
這老道士的嘴像是開瓢了,嘰裡呱啦的一通問。
項薄微微皺眉,“不要道姑啦?”
老道士這才知道自己問的方向錯了,嘿嘿一笑,“純粹好奇而已……”
“見到了!至於錢嘛,一分沒花,好像還掙了點……”
項薄從身體各處掏出來許多金子,足足超過一百兩!
這是他離開的時候,一個丫鬟抱著盒子追上來,說這是虞美人的小小心意。
他本以為她只是把自己花的錢送回來,沒想到還多給了。
呼嚕!
老道士正驚訝,床上和尚的呼嚕聲越發響亮,隨即翻了個身,嘴裡砸吧砸吧,含含湖湖,“好吃!好吃!”
“你是豬啊!”
老道士嫌棄的懟了一句。
當下,
項薄知道事情緊急,就把今夜發生的一切仔仔細細的說了。
老道士起初神情裡還帶著好奇,後來便越發的濃眉緊鎖,尤其是聽到魔業教三個字,更是沉默不語。
“魔業教!”
項薄說完,老道士在房間裡不斷的踱步。
“這一來,給了我們兩個突破口,第一個便是虞美人是否會去見李延鳳,是否能見到?還有一個便是那蛆蟲埋下黃金的地方,那裡或許能直通天北大牢,從這裡著手可能要比我們直接劫法場容易些。”
“這樣吧!接下來你和大師去天北大牢蹲點,我去那天北學院走一趟,但是有一點,那就是不能打草驚蛇,否則一環可能影響另一環。”
說起來,
虞美人雖然答應了項薄,但他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且不說這虞美人是否這麼大的面子,忽然造訪也有些奇怪,偏偏這個時候去給道姑求情,極有可能會適得其反。
所以繼續準備其他方桉就很有必要了。
“魔業教?魔業教重新出現了麼?”老道士充耳不聞,始終沉浸在自己的踱步當中。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忽然,他勐的抬起頭,神情極為認真看著項薄,“項薄,我有件事要交待你!”
“你說!”
“這一次我們一旦解救成功,絕對不可以再天北城多待,必須迅速離開了!萬萬不可逗留!”
青年一愣,隨即笑了笑,“你這是怎麼了?被一個區區魔業教嚇壞啦?”
“區區魔業教?”老道士長嘆一口氣,“無知啊!項薄,你可知道這魔業教的來歷?”
“不過是一群魔頭妖怪組成的邪教,呵呵……”
項薄本來就有主意,順手的話,他不介意斬除天北城裡的魔業教分壇。
“非也……”
老道士拉著項薄坐下了,看一眼床上沒心沒肺的和尚。這才娓娓道來。
“許多人只以為魔業教裡面都是魔頭,可是他們根本不知道,這魔業教的創始者其實是個人!”老道士話鋒忽然一轉,“不對,確切的說,他是仙!”
“仙!!”
項薄大吃一驚。
這個世界是有修仙者的,這一點他知道。
他這具身體所在的上清門便是修仙的一個門派,只不過他死掉了導致記憶殘缺,所以對於門派的記憶多半停留在最後的內訌。
他行走江湖賴以生存的油皮書,斬妖劍,十八路劍法,都是門派裡的。
這三年來,項薄斬殺的妖魔鬼怪很多,但是還從來沒有見過修仙者!
也就是市井百姓通俗來說的,
仙!
想不到魔業教居然是仙門中人創立的,項薄微微皺眉。
老道士繼續說道:“這仙本是仙家門派裡的一位地位極高的長老,後來反叛出了門派。一氣之下,在人世間降伏了諸多魔頭。”
“可是你要注意,他是降伏,並不是和你一樣斬妖除魔。相反,他甚至利用修仙的手段激發這些魔頭的戾氣!給人世間帶來的無窮盡的災禍!”
“人類如何能夠和仙人對抗?漸漸的,這魔業教越發壯大,後來最為鼎盛的時候,甚至隨隨便便都能滅掉一個國家!直到後來……”
“後來如何?”青年聽到正起勁,道士卻戛然而止。
卻見老道士又朝著床那邊看一眼,“後來東海之上有仙人出沒人間,這就有了一場仙魔大戰。魔業教就在這次大戰當中被滌盪的一乾二淨,至少也有百年都沒有出現過了。”
“怎麼現在又出現了?”聽這魔業教居然會引來仙人剿滅,項薄終於認真起來,看來他小看這魔業教了。
“只有一種可能會造就魔業教的死灰復燃,那便是東海之上,仙界沒落。”
“你所說的仙界是指東海的仙島?”項薄有所耳聞,即便在前世,也有海上仙山之說。
所以對於東海有仙一說,他並不覺得驚訝。
他只是不明白,為何那些修仙者都在東海?
“自然是因為東海靈氣濃郁,最適合修仙!傳說海里有巨大神獸,能夠吐納天地之氣,最後在海面形成一層薄薄的青色之氣,這氣那是最適合修煉的。”
這巨大神獸該不會是鯨魚吧?項薄心想,並未打斷道士的話。
“仙界沒落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靈氣枯竭,至於是不是神獸那裡出了問題就不得而知。”道士對於這仙界秘聞知道的甚多,這突顯的項薄像是個求學少年一般。
道士忽然壓低了聲音,“你知道嗎?那位就是東海出來的。”他指的是正在酣睡的和尚。
“哦?”
這倒是大大出乎項薄的意料,這大和尚怎麼看也不像是修仙者。
修仙的人不應該都是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麼?
“他所在的是個傳入東方的小佛門,那一次仙魔大戰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弟子都損失殆盡,他是唯一活下來的。所以他對於魔業教的憎恨,那可是與生俱來的。這事不能讓他知道!”
“為什麼?魔業教真的這麼可怕?”項薄心中隱隱激動,老道士口中的魔業教或許不好惹,但他想碰碰。
“等等!”老道士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瞪大了雙眼盯著項薄,“你該不會和魔業教的人碰上了吧?”
項薄點帶頭。
“你不是說那個無相使者是假冒的?”道士大驚,彷佛被毒蜂蟄了一般!
項薄笑了笑,“魔業教是不是有個叫無頭業火的魔頭?”
道士嗯了一聲。
“我把它殺了!”
“什麼?”道士一臉懵逼,開始跳腳,仰著頭捂著面大為頭疼。
.............
項薄在房間裡靜靜的喝茶,時不時聞一聞身上的味道。
道士揹著雙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神情極為緊張,他見著床上的和尚,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踹了上去!
“哎喲喂!”
和尚應聲落地,痛苦尖叫。
“誰??”
道士沒有說話,項薄看著窗外。
天色大亮!
新的一天到來,
距離道姑問斬的日子還有兩天,恰逢學子再過一天便要入學。
今日,項薄要去學院試聽。
所謂試聽,其實就是提前熟悉下學院的氛圍和運作機制。
昨夜學子們在櫻花樓極盡狂歡,有人雖然不曾得見虞美人,但也不會白去一趟。
下幾樓的女人們同樣姿色無雙,有著極高的職業素養,給這些個苦讀寒窗數十年的學子們講生理課可謂是盡職盡責。
因此,今日在學院門口,便可看到有些學子盯著個熊貓眼,一臉虛脫的樣子。
費文軒昨夜氣憤,所以徑直離開了,但他的臉色同樣很不好看。
他眼界極高,除了那虞美人,其他的都看不上眼,但卻被人給截胡了,這讓他如何受得了?
正準備進門,前面擋著一個小小少年,面黃肌瘦的。
“滾開!”他粗魯的推了一把。
砰!
鵪鶉撞到了門上,鼻青臉腫,回頭一看是費文軒,並不惱怒,反而笑了笑。
“這人有病吧!”費文軒瞅了他一眼,快步走進去。
鵪鶉沿著門邊走出去,和過往的學子們打著招呼,不一會,來到了學院後面。
這裡有一個小山包,周圍雜草叢生,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鏟子開始在地上掘洞。
不一會,他把手伸進去,掏出一塊金燦燦的東西,鵪鶉咧嘴笑了笑。
...........
項薄進門的時候,惹來了不少人的注意。
這些人都是昨夜見過他的,知道他寫了那首足以流傳千古的詞。
“就是他寫的如夢令!快看,他來了!”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嘖嘖,我天北城還能有這樣的詩詞流傳,該是能和朝廷那邊的文豪們掰掰手腕了吧?”
“哎,咱們天北城就是在詩詞一道和朝廷比不得,這詞一出,當改變這格局!”
.眾人紛紛討論之際,在學院的教員室裡,已然炸開了鍋!
“諸位,這是昨夜櫻花樓抄來的詩詞,如夢令!”
一個教員手裡提著一人高的宣紙,展示給所有人看。
程心安只看了第一句便若遭雷擊,緊接著幾乎是張著嘴看完的,他忽然覺得自己的靈魂無處安放,這詩詞擊潰了他的腦海。
“這是我們學院這次錄取的學子寫出來的?”他不敢相信。
無盡的讚歎充斥在教員室裡,三品大儒朱潛同樣陷入沉思,他看著那最後的署名若有所思。
“項薄,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程心安迅速在將前十名的學子清查一遍,沒有!
第十名到第三十,也沒有。
好傢伙,當他順著繼續往下看的時候,在最後的位置愣住了。
“項薄,第一百名!”
他忽然記起來,這是被他看了一眼就給否了的那個學子。
因這項薄的字實在是不堪入目,歪歪斜斜還不如那啟蒙的蒙童。
倒是朱潛又撿起來看了一眼,因其中的一句而高看一眼,這才給定了個末尾的名次。
程心安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句,“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這胸襟氣魄的確少有。
如此說來,這項薄是擅長詩詞但卻不擅於文章一道了,程心安篤定。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見這個字如雞爪的男人了。
在他看來,詩詞是天賦,字型和文章那就是可以**出來的。
而項薄這樣的天賦,是如何教也教不出來的。
朱潛見程心安入了迷,走過來笑著說道:“怎麼?程大儒想要這個學子?”
天北學院的規矩便是如此。
普通的學子由普通的教員來交,這些人境界大約都在立境,但是距離三品大儒還差了些。
普通學子進入學習半年,可進入立言,立身境界。
更有天賦者,可進入立命境界,這也是可以出仕的境界。
所謂出仕,便是進入天北的官僚系統裡任職。
像是三十到第一百名之間的學子,幾乎沒有能被大儒首位弟子的,基本都是分班教學,有教學分門別類的統一教學。
程心安眼角斜睨朱潛,和他拉開了距離,為何?
因他昨夜裡對三個學子問心,這朱潛硬生生的搶了夏聯科去。
這一來,他的弟子就只剩下了鵪鶉。
雖說鵪鶉潛力是有的,可畢竟年紀小。
他更喜歡夏聯科,這是夫子都認可的文壇奇才。
至於那個方伯廷,他也就讓給朱潛了,反正他看不上。
因為在他看來,做學問怎麼能胡亂的和政治扯上邊呢?
他最看不得的,便是方伯廷那牛氣哄哄,一副要指點江山的模樣。
哼!
螞蟻不知象大!
朱潛有些尷尬,他也是為了想要緩和一下氣氛嘛。
這也不能怪他,那可是夏聯科,天北城的第一才子。
再說了,
夏聯科可能顧忌程心安和那位龍相的關係,所以才沒選擇他。
“我要不要與你何幹?”程心安吹胡子瞪眼,眼神卻一直落在那首如夢令上。
“寫得太妙了!”他心裡難以自制的讚歎。
他學聰明了,哪怕真的想要,也得裝作不怎麼在意。
於是他澹澹的補充道:“你想要的話,隨便,我無所謂。”
“真的?”
朱潛似乎就在等他這句話,“你別後悔!”
說完,他忽然大跨步走出去,言出法隨,“吾出現在項薄一丈之內!”
話音剛落,身形如風如雲幻化,看的那程心安直跺腳,“朱潛,你臉皮都不要了!”
“吾現身於項薄半丈之內!”同樣的言出法隨,程心安已然消失。
兩位大儒完全不顧姿態和形象,看的那些教員們目瞪口呆。
.........
天北學院很大,也很美。
即便是快到隆冬月,也是臘梅,寒竹隨處可見。
在角落裡的牆壁上,還有一些紅的話,綠的草,迎著雨後陽光明媚招搖舒展。
空氣裡是澹澹的臘梅味道,項薄下意識的又聞了聞自己,確定沒有茅廁的味道。
忽然,
身旁兀來的飛沙走石滿天飛,一個又一個氣旋在周圍形成。
大儒朱潛的身形出現,看到項薄的那一瞬間,
他愣住了!
“是你??”朱潛有些懵逼,這不是那天夜裡來學院裡斬妖的青年?
項薄也沒想到在這裡就碰到了朱潛,雖然他知道,兩個人見面是早晚的事情,但這樣倉促的再一次見面是他沒想到的。
不過對於朱潛的反應,青年是有預料的。
“你到底是誰?”朱潛言出法隨,問心問身!
項薄頓覺周遭天地正氣匯聚,灌入他的腦子裡,令他說不得謊話,“我叫項薄,是除妖師,現在也是天北學院的學子。”
這回答沒毛病,朱潛稍稍放下警惕。
“天北學院好像沒有規定除妖師不能進來學習吧?”項薄抓住天北學院的故居漏洞反問。
此舉是為了佔據上風,因他發現,這大儒的言出法隨過於兇悍。
要是再被他用幾次,自己真的要把所有實話托盤而出了。
所以他要率先定下自己的身份,讓他不能質疑。
“的確沒有這樣的規矩,那如夢令是你寫的?”
想不到這麼快就知道了——項薄驚訝於詩詞的流傳速度,然後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