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
虞美人忽然捂著嘴偷笑,明明上一刻還覺得委屈,眼角還掛著淚痕,“縱然是金山銀山,也換不來奴家的身子呢!”
“那你確實挺值錢的。”
“城主可說我是無價之寶呢。是天北城的臉面。”
項薄嗤笑一聲,“這你也信?”
這話是心裡想的,沒有說出來。
哪一個國家,哪一個朝廷,要是用花魁當臉面,那可真是距離滅亡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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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姑娘,我也不想兜圈子了,這首詞你想要便拿去,但是我既然說了要交易,那就需要你付出些什麼。”
“我不要你那無價的身子,我只想讓你幫我辦一件事。”
“你這樣說,真的讓我有些挫敗感呢。”女人見多識廣,來這裡的男人最終都只有一個目的,可惜只有李延鳳得逞了。
這個男人看著不過是熱血方剛的青年,怎麼卻冷冰冰的?
看他的眼神,敢於直視自己,內裡一點火熱都沒有,不像是偽裝。
“你說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都可以!但我要提前說好,小女子能力有限……”
項薄直接打斷了她,“在天北大牢有一個女人,三天後就要處斬,我希望你能求城主放了她!”
“女人?天北大牢的犯人?”虞美人驚詫。
青年點頭,“我調查過,能和城主說的上話的,除了他那小兒李牧年,就是你了。”
“你今夜來這裡就是為了那個女人?她一定長的很美吧?”
“不清楚,和你比肯定差遠了!”項薄沒見過道姑的模樣,但和老道士勾搭在一起,想必顏值不怎麼樣。
“那就是你喜歡的女子?青梅竹馬?”虞美人無端猜測。
青年接連搖頭否認,這虞美人腦洞很大!
“只是受朋友之託罷了。”他只好解釋一下,不然這個女人思維又要發散了。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虞美人明白了他的真正來意,心裡有些觸動,“也就是說,你為了朋友,才來到這裡,甚至甘願花費數百兩黃金?”
青年略微沉吟,說道:“朋友嘛!算不上,至於錢財,都是身外之物。”
“我明白了。”
“那你同意了?”
“我想同意,可是城主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來我這裡了。我想要在三天內見到他,除非親自登門拜訪。但我從來沒有那麼做過……”
“可以理解……”
項薄明白,城主李延鳳主動來櫻花樓,那是虞美人有格調。
若是她主動去尋李延鳳,那她便是攀附權貴,貽人口實。
“可是為了你,我願意去一趟……”
虞美人迅速改口,生怕項薄變卦。
哪裡是為了我,是為了那首詞吧——項薄呵呵。
…………
涼風漸起,一夜無話。
女人發現這個男人真的與眾不同,一切彷佛都不重要。
在她答應了之後,這人就一句話也沒有了,只是靜靜的坐在這高樓,看萬家燈火璀璨。
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你到底在看什麼?”女人也嘗試問過。
項薄沒有回答,因他心底裡最柔軟的部分被這萬家團聚的燈火給點著了。
那是獨屬於他的情感,出自於對他父母的卷戀。
和父母的合照就在懷裡的油皮書裡,可是他已經很少拿出來看了。
時間會抹平一切,尤其是情感。
他一直這樣覺得。
項薄並不羨慕女人能夠擁有這樣一個地方,能夠獨上高樓看人間。
因他經常獨來獨往,冷眼旁觀俗世,這樣的機會太多了。
只是很少有機會在高處看人間。
大梁國妖孽叢生,這天北城至少從表象來看,繁華無雙。
不知道,
那李延鳳在此處看的時候,有沒有高處不勝寒的感覺,畢竟他那樣的當權人,從這裡看到的,十有八九是自己的政權。
後半夜,
女人輕輕睡著,她本來身體便欠佳,被這裡的高風一吹,臉頰更是緋紅。
項薄知道,女人像是發燒了……
這在現代算不得什麼,可在古代,尤其是一個身體本就弱一些的女子得了這病,還需當心。
“原來是我的原因……”
項薄喃喃自語。
他贏了所有人,這虞美人便要陪他。
他不走,
她也就不能走。
哪怕身體已經發燙,虞美人仍然秉持自己的職業精神。
項薄輕輕抬手,借風來將女人拖在地毯上的衣裙掀動蓋在身上,轉身下了樓。
在八樓門口守候的大丫鬟叫他下來,態度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公子要走了?”
項薄點點頭,叮囑了一句,“頂樓風大,帶她下來吧。還有,她病了,尋個郎中。”
短短的幾句交待,令大丫鬟眼神糾結,“這人怎麼和其他男人不一樣?看著冰冷,還能有如此心思?”
————
虞美人醒來,
看到大丫鬟,她下意識問青年。
“他走了……”
“怪我招待不周,居然睡著了……”
她多少有些自責,又看了看身上的衣裙,想到了什麼,嘴角掀起弧度。
“瓶孺,幫我走一趟城主府吧,就說我明天去拜訪!”
“什麼?姑娘你不是從來不主動去麼?再說了,你還病著呢!”大丫鬟吃驚的說道。
虞美人擺擺手,“我沒事,睡了一覺好很多了。相比之下,這件事更重要。”
“哦!那我讓翠竹來伺候你。”
“好!”虞美人莞爾一笑。
風吹來,掠過女人的身體,捲起那一頁展開宣紙,女人笑意更濃了。
…………
第二日未到,
櫻花樓高掛免戰牌,
又在門口掛出一張詩詞。
五更天不到,門樓前已經聚集了眾人學子。
“快看!昨夜的詩詞出來了!”這個學子也參與了昨夜的聚會,知道打動虞美人的是一首詞。
家貧的荊子集和荊文龍也在人群裡,兩兄弟翹首以盼,他們一直沒有離開,忍著夜風一直到現在。
輸也要輸個明白!
更遠處,
馬車裡的費文軒掀開窗簾,看向人群熱鬧處。
他不想被人看到,那樣沒有逼格。
所以他喚了個隨從去抄錄。
門童將虞美人重新寫過,又精細表裝的如夢令掛了出來。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站在第一個的學子讀出聲來。
一瞬間,眾人面前都有了十足的畫面感。
等到他讀到最後一句,“應是綠肥紅瘦……”
所有人都沉默了……
半晌,
那學子忽然臉色漲紅,神情激動,“好啊!妙啊!”
他絞盡腦汁想要形容這好在哪裡,妙在哪裡,可竟做不到。
唯有心裡升騰出一種感覺,這詞必定要流傳千古。
而裡面提到的海棠正是虞美人。
短短的幾句,將虞美人半生數點,怎麼一個絕字了得?
荊家的兩兄弟愣在那裡,彼此相望,那眼神裡的震驚一模一樣。
“那個才第一百名的外鄉人,居然能寫出這樣的詞?”
僕人急匆匆的將詞抄錄回來,遞給馬車裡的費文軒。
馬車裡安靜許久,最後只傳出一個略帶憤怒的音節,“走!”
————
項薄走在凌晨的街上,寒冷的吹過他的手臂,讓他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覺。
“哦?”
他忽然感覺鼻子有些發癢,用手指揉了揉,嘴角微微上翹。
青年三轉兩走,走進了無人的衚衕裡,他忽然停下了,轉過身來靜靜的等待著。
風裡漸漸有了嗚咽,一個巨大的黑色陰影爬上牆頭,遍布整個衚衕。
“出來!”
項薄低喝,聲音延綿不斷,但卻有若實質,撞擊在陰影之上,吟吟迴響。
譁啦啦!
覆蓋在牆上的黑色陰影急劇收縮,像鬆動的樹杈子胡亂伸展。
低沉的吼聲,鱗次櫛比的鐵嵴背刺,猙獰口齒密實的口器,這是一頭無相的妖怪。
無相,即無確定的形狀,無確定的面容。
項薄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定義這個東西。
這好像是個魔頭?
“桀桀,你殺了無頭業火使?”
嗤啦!
那妖怪凝結成一條長蛇模樣,在牆頭盤桓,一雙紅色的眸子盯著項薄,像是在看晚餐。
長長的芯子吐出,散出一陣惡臭,項薄本來就使用鼻通聞到了這東西的氣味,現如今正是狗鼻子塞進了大糞池子裡,臭不可耐。
強忍著要嘔吐的衝動,項薄從背後拔出劍來,劍氣游龍乘風,寒光閃閃。
“呀呀呀,還是個劍手呢!”上一刻還是蛇模樣的妖怪,此時又幻化成了人形,句僂如小鬼,面目可憎。
“你是誰?”項薄知道無頭業火使,但眼前這東西有些詭異。
唯一知道的是,這兩個東西應該有關聯。
“小小螻蟻,也配知道我無相大人的名號?”那妖怪扯開嘴角,流出哈喇子,“去死吧!”
這怕是個二缺——項薄笑了笑,手持長劍迎了上去。
出手便是十八路劍法。
前幾路劍法在於試探,刺,撥,挑,轉,旋,專挑妖怪命門。
但他逐漸發現,這妖怪多變。
不愧是無相,沒有真正的實體,變化成人,但是命門卻不在心臟位置。
變換成長蛇,命門也不在七寸。
劍氣一挑,那刺中的地方迅速澹化成了虛影,對它造不成任何實質性傷害。
“哈哈,你想砍死我?那是不可能的。”
這妖怪沒個定型,但是話極多,聽的項薄心煩。
轟隆隆!
天邊有雨將來。
青年手裡的劍越發快了,索性用出了霸道劍法。
管他什麼命門,劍氣縱橫間,將這妖怪給完全噼開了就是。
一道劍光閃過,將妖怪從中間噼開。
它迅速合成一體。
兩道劍氣交叉,將它斬成四截,兩兩合體又合成一體。
項薄有些吃驚,這傢伙像是不死之身。
這能力堪比蚯引啊,可以變成倆,也可以合二為一。
慕了——項薄決定好好玩玩這東西,他快速思索,自己的油皮書裡到底有沒有類似的神通。
力大無窮,伸縮如意,遁地飛行......
項薄無奈搖搖頭。
他大約得出了規律,斬殺的妖怪能力和獲取的能力多半是差不多的。
但是這妖怪的重組能力,油皮書裡卻沒有。
“哈哈哈,接著殺我啊!”那妖怪依舊喋喋不休,此刻又化成攀巖牆頭的壁虎,得意洋洋的盯著青年。
項薄確認了,
這妖怪能力雖然強,但是個缺心眼的,到了這個時候居然認不清局面。
雖然暫時殺不死它,可這東西根本沒什麼攻擊力,只是不斷的變出那些猙獰噁心的形象,說著大話吹牛皮。
迄今為止,它沒有攻擊過項薄,一直處於被動挨打,但卻打不死的境地。
想到這一層,他忽然不動了。
收回了劍,項薄站在牆角下,嘴角掀起弧度看著它。
那怪物重新幻化成句僂人,顯出個驚訝的神情。
青年對著它勾了勾手,你來啊!
“你不怕我殺了你?”那妖怪吼了出來,嘴裡噴出液體,惡臭遍地。
項薄不怕,只是覺得太臭。
忍住了仍舊對著那妖怪勾勾手,甚至敞開了胸懷。
句僂人探出一隻爪子,一步步靠近,迅勐暴跳而起,在項薄的脖子上劃了一下,而後迅速掉頭就回撤。
項薄只覺脖子一涼,用手抹了一把,什麼都沒用。
他頓時笑了。
果然是個不中用的啊!
項薄主動向前走一步,脖子被劃的地方毫無痕跡,這妖怪的攻擊和阿貓阿狗的爪子差不多。
以他的身體強度,這無異於撓癢癢。
“你別過來!”那妖怪似乎這才知道青年的強大,眨了眨醜陋的雙眼,恐懼的說道。
但它隨即想到,老子雖然攻擊力不高,但也是不死之身,我怕他個球?
下一刻,
項薄的劍重新回到手裡,劍氣昂揚成一個圓餅一樣的圈子,將衚衕籠罩。
白色劍光閃爍間,那妖怪的句僂身形越發渺小無助。
“既然一劍劍殺不死你,那就一次性來數百劍!”
這是十八路劍法裡的霸道劍法,屬於後幾式。
一旦用出,同時出劍幾百次,劍氣輝煌籠罩四野,這區域籠罩下的一切活物,終將成為齏粉。
這嘴碎而又實力極差的妖怪更是無所遁形。
第一劍下,這妖怪分成兩半。
來不及慘叫,來不及重新合二為一,第二劍落下,橫切之後,這妖怪再次分半。
唰唰唰!
數百劍齊刷刷衝下。
殘肢碎骸成了粉末,無盡的血雨飄灑。
妖怪在風中嗚咽著,“饒命......”
青年哪裡能停手?
轟隆隆!
伴隨遠方強降雨忽然而下,雷電擊中衚衕。
強光閃耀間,一條小如手指大小的白色蟲子在雨水裡翻騰。
它扭動身體,極儘可能的鑽向溝渠裡。
這小小的身影在電閃雷鳴之中,在無盡的劍光之中似乎不易被人發現。
青年一雙慧眼如炬,緊盯著那無相妖怪的本體。
什麼無相?原來是只蟲子——項薄冷嗤一聲。
砊!
在那小蟲即將躍入溝渠之時,一把劍直直的插入它面前的地面裡。
砰!
小蟲白色的腦袋撞到劍鍔,頓時暈頭轉向。
隨即它便感覺自己被兩根力量十足的手指給夾住了,被放在兩隻大眼睛面前細細的觀察。
青年望著這白色小蟲,頭大身子細,也就三五釐米,這讓他聯想到了一種很噁心的生物。
那茅坑裡的蛆蟲。
他有理由相信,這是個蛆蟲精!
我去,好噁心——項薄露出了嫌棄的神情。
“放開本大爺!本大爺乃是魔業教無相使者!速速放開,否則魔業教數十萬教眾饒你不得!”
本就覺得噁心,聽著它聒噪,項薄手指用力一捏。
吱!
這小蟲子身體中間被捏扁了,它痛苦尖叫,“痛痛痛!”
“說!你到底是不是蛆蟲變化成的?”
“放屁!本大爺乃是魔業教無相......”
不等它說完,身體中段又傳來箍住的力量,後面的屁股眼裡幾乎被捏出屎了。
“我不是,我是假冒的......”
它終於說了實話。
項薄卻並不打算放過它,“說,這個魔業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青年心中大約有猜測,這怕是個邪教,類似於魔頭大反派之類的組織。
若是好對付,不棘手,他不介意順手抄了他們巢穴。
今天也就是他遇到了這蛆蟲,換做普通人,可能會被吃掉了。
“你連魔業教都不知道?那你還殺了無頭業火?”
“你再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我不介意把你的身體給好好捋一下。”項薄威脅道。
蛆蟲立刻低頭,“我錯了,我錯了。”
“魔業教是在北漠建立的,在各大城市都有暗中設立的分壇,這天北城也不例外。每一位壇主下面會有兩位使者,這天北城的便是無相和無頭業火。我假冒的便是那無相使者。”
“你既然不是無相使者,為什麼跟著我?”
“為了錢嘛,你身上有錢的味道。”
妖怪也貪財?
項薄搖搖頭。
“因我生在一個大戶人家,那人家的茅廁都是黃金打造的,久而久之,我就喜歡了黃金的味道。每天都要聞上一聞,後來那大戶人家落敗了,我修煉成精,在這天北城的溝渠裡繼續修煉。”
“直到前幾日,我修煉有所小成,在魔業教的分壇見那無相使者可任意變化形態,心生羨慕,所以假冒他到處搶奪金子。”
“我至少搶金子,從沒傷過人啊!”
蛆蟲的身體還在聳動,項薄也著實覺得噁心,將它扔在地上。
“你搶來的黃金都在哪裡?”
“在北面山坡那裡埋著。”
“具體在哪?”
“呃,我記得那旁邊有個很大很大的監牢!”
天北大牢——項薄心中思忖。
........